第七十四章 一個對視，她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謝羨妤回頭，只見李太醫大步從天壇外走進來，恭敬的跪在地上，「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安和縣主。」

  李太醫為何會來？

  謝羨妤眼底掠過怪異。

  李太醫為人正直，她倒不擔心他會害自己。

  斂下情緒，目光觸及天壇殿門，瞳孔縮了縮。

  璀璨朝陽下，一個男人身著月白色長袍坐在輪椅上，月色般醉人的眸子淡淡的對她看著，姿態華貴。

  霍璟泫！

  隔著距離，她分明看見他擰著眉頭，忽然長長嘆息一聲，寡薄的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再進一步。

  謝羨妤心頭驟然掀起驚濤駭浪，哪怕只有一個對視，她已經能看出他的情緒。

  她今日做這一切的目的，已經被他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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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血狼，在她得知謝知鶯曾去過飼養地時便知道今日血狼一定會出場。

  前世她聽聞過血狼特性，知道它們懼怕刺鼻的氣味，所以今日在身上塗滿了香膏，並且研究了血狼死穴和麻穴，在血狼攻擊她之前銀針已經刺入它的體內，所以它才表現出乖順的模樣。

  她故意將蠱蟲帶在身上，甚至已經猜到謝知鶯要做什麼，依舊縱容她去做，便是想讓謝知鶯受到該有的懲罰！

  但......今日未免太順！

  他在其中，幫了她什麼？

  他，生氣了嗎？

  眸光從血狼身上掠過，最終落在李太醫身上，謝羨妤呼吸清淺了許多。

  她接到蠱蟲後，從未和李太醫接觸過，他若是來幫自己，讓他來的人只能是……

  「李太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替謝羨妤作證？」

  天壇響起陸楚岩沉著的聲音，他皺著眉，一臉不忿。

  謝羨妤不肯求助他，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場面，心裡正極為不爽，加之又瞧見謝知鶯受傷的神情，正想給謝羨妤一個教訓，話還沒出口，猛然被李太醫打斷，臉上漫著陰霾。

  李太醫像是看不見陸楚岩警告的表情，高高舉起雙手，掌心捧著一塊帕子，沉聲道：「縣主昨日收到蠱蟲後便來到微臣處詢問過有關蠱蟲之事，近年來蠱蟲盛行，北祁有不少人私自培育。」

  「但北祁畢竟不是飼養蠱蟲之地，西疆蠱蟲身形瘦小極為隱蔽，而北祁飼養的蠱蟲身形肥大且行動力不足，並沒有西疆蠱蟲該有之效，所謂東施效顰，僅形似而已！」

  頂著謝知鶯吃人一般的目光，李太醫繼續道：「此物昨日微臣便看出並非西疆蠱蟲，但並沒有理由，是以今日一早便去了藥王谷求來西疆蠱蟲，一對比，便能發現端倪，微臣願拿前途替縣主擔保，還請娘娘明鑑！」

  一時間，討論聲此起彼伏，王嬤嬤得了皇后授意走下來，將李太醫呈現的蠱蟲接過，朝皇后點頭。

  「就算這是北祁人培育的蠱蟲，也不能說明......」

  謝知鶯捂著流血的肩膀還想掙扎，葛風的話夾雜著陰風落在耳里，「謝二小姐莫不是要娘娘下旨搜查別院不成？」

  別院！

  他說的不是謝府，而是別院！

  難道他們......

  驟然，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腦門，謝知鶯嘴角蠕動了幾下，驚恐的看著葛風，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但謝氏二女的確碰了蠱蟲，這手已經沾染不乾淨的東西，又怎能替百姓祈福？」

  人群中響起嘲弄的聲音，已經有人開始逼向謝羨妤。

  這一場史無前例的及笄禮，不知紅了多少人的眼睛！

  「阿妤一直以來都隔著帕子觸碰蠱蟲，豈有不乾淨之禮？你這敗壞門風的東西，竟然敢陷害嫡姐！」

  今 該光耀門楣的事被謝知鶯攪合的一團亂，謝老夫人再忍不住，大步走到謝知鶯面前，拿起拐杖 打在她的身上。

  「母親！這絕不是鶯兒陷害妤兒！這其中定有誤會！」

  謝洪腦門登時冒出汗，驚恐的跪在地上。

  若是坐實了謝知鶯陷害謝羨妤，恐怕難逃一死！

  謝洪萬般無奈，壯著膽子攀扯陸楚岩，大喊道：「大殿下！鶯兒品行您最清楚，素日裡她見到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飼養蠱蟲！她才被血狼咬一口，正是驚魂未定之時，求您幫幫她，莫讓她蒙受了冤屈！」

  謝羨妤被人指責之時謝洪一字未說，現在卻為了謝知鶯冒著得罪陸楚岩的危險都要攀扯，皇后神情凝重，瞧著謝羨妤略微蒼白的臉色，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所有人都看向陸楚岩，此刻，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殿下……」

  謝知鶯細微的聲音懇切的朝陸楚岩流露出來。

  陸楚岩卻一反常態，不但沒有心疼的扶起謝知鶯，反而和自己撇清關係，「謝二小姐身邊人品行如何，本殿如何知曉？倒是謝大人，你府中事怎可讓母后和百官陪著耽誤時間？」

  這話，是厭惡極了謝府！

  顯然，已經遷怒！

  謝洪面色大駭，一屁股跌在地上，一雙眼瞪的宛如銅鈴，憎惡的看著謝羨妤，眼白沁出血絲。

  「誤會！這都是誤會！下官管教不嚴，願立即回府懲治！」

  說罷，謝洪要去拉扯謝羨妤和謝知鶯。

  葛風擋在他的面前，嗤笑道：「今日是謝羨妤及笄日，天壇大門打開就是為了她，謝大人把她們帶走，是打算讓我們白來一趟？」

  「此事是不是誤會，該讓謝二小姐自己來說！」

  葛風轉身，赫然朝謝知鶯走過去，身上濃郁迫人的氣息猛然壓過去。

  謝知鶯向後倒退兩步，臉色鐵青，張嘴道：「自，自然是誤會！」

  「是府中下人告知我大姐碰了蠱蟲......臣女.......臣女沒想到那賤婢會冤枉甚至陷害大姐！臣女只是太信任身邊人，擔心大姐做錯事，這才鬧了這一出......大姐，我是你妹妹啊，怎麼會害你！」

  「那賤婢我這就交出來！你想怎麼罰她都行！鶯兒絕無二話！」

  謝知鶯這番話說的梨花帶雨，肩膀上潺潺流著血，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四周卻沒有人開口，一片寂靜。

  若是在月前謝知鶯說這些話自然還有些可信度，但最近發生的事都與謝知鶯謝羨妤有關，這姐妹不和的事早已傳遍大街小巷，謝知鶯這番話，可信度又能有幾分？

  「既然是婢女陷害，那就交出婢女！鶯兒年紀小，少不更事，被有心人利用實在正常！謝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鶯兒必然明白！斷沒有害嫡姐的意思！」

  謝洪氣急，哽著脖子大聲嚷嚷，那雙眼卻盯著謝羨妤。

  顯然，那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說給她聽！

  謝羨妤和葛風對視一眼，唇角勾了勾，幽聲道：「父親說的正是，若私碰蠱蟲之罪定下，娘娘論罪，謝府……無一倖免！」

  「想必二妹沒有這麼蠢！」

  謝羨妤話落，謝知鶯雙眸一亮。

  這話的意思，要放過她？

  還沒等她開心多久，謝羨妤的聲音又砸了下來。

  「既然府中有人飼養蠱蟲害我，便是大罪！臣女懇請娘娘派人徹查謝府及一眾別院，絕不可讓此等骯髒物沾染謝府半分！」

  徹查謝府和別院！

  江姨娘培育蠱蟲之事，再瞞不住！

  謝知鶯張大嘴想制止，卻見葛風當機立斷，拾起地上的長劍領命而去，不給謝知鶯一絲機會！

  迎著光，謝羨妤抬起頭，對上皇后感激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

  姜太醫能被江姨娘和謝知鶯騙，說明江姨娘處定有關於長生蠱的東西，想要幫七皇子解開蠱毒，江姨娘那或許有關鍵之物！

  教訓謝知鶯之事不急，幫皇后得到線索，現在倒是最好的時機！

  皇后雖然不明白具體內情，但葛風是皇后的弟弟，他如此聽謝羨妤的安排，其目的，其原因，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