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陰影下，霍璟泫的臉上掠過笑容

  「既然安和縣主並未觸碰蠱蟲，及笄禮理當繼續！」

  皇后身邊的王嬤嬤適時開口，禮官捧著一把香走上前。

  陸楚岩眉心跳了跳，陰沉的看著謝羨妤，嘴角扯了扯。

  「母后破例為謝羨妤開天壇舉辦及笄禮，可今日這天壇為了謝大小姐大開殺戒，實在不妥，兒臣認為這及笄禮，不該繼續！」

  陸楚岩存心要和謝羨妤過不去，謝知鶯眼底閃著興奮的光，想再加把火，肩膀疼的厲害，眼眶霎時沁出血絲。

  「皇后娘娘，老婦有話要說！」

  謝老夫人一聽急了，冒著得罪陸楚岩的危險，跪在地上，沉聲道：「阿妤遭人陷害並未碰過蠱蟲，這血污也是血狼所致，實在和阿妤沒有干係！今日是阿妤及笄之日，還請娘娘看在阿妤無辜的份上，繼續及笄禮！」

  前世謝老夫人從未替自己說過話，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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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羨妤心沉了沉，本以為冰封的心此刻倒有了些許裂痕。

  「本宮認為謝老夫人所言在理！今日發生之事已交由葛風處置，陷害安和縣主的奴婢會得到該有的懲罰，安和縣主無辜，不該剝奪她應當有的及笄禮！」

  皇后握了握謝羨妤的手，朝她露出一抹笑，「何況這及笄禮是本宮和太后共同決定替安和縣主舉辦，豈能因為這些小事打斷？難道諸位愛卿想讓本宮成為言而無信之人？」

  皇后一言落下，眾人面面相視，紛紛下跪，「微臣/臣婦/臣女不敢！」

  「大皇子，你希望如此？」

  皇后看向陸楚岩。

  陸楚岩面色極為難看，一雙吊眼透出陰鷙，沉默片刻，恭敬的跪下，「兒臣絕無此意！」

  皇后合上衣袖，慢條斯理道：「既如此，燃香！」

  禮官舉起手中的檀香，送上火燭。

  一片寂靜下，一些人眼底露出不贊同。

  「皇后娘娘，安和縣主雖說觸碰的並非是西疆蠱蟲，但依舊......」

  反駁的聲音還沒說完，李太醫忽然站起身，單手提起地上血狼的屍體，開口道：「趁縣主及笄禮尚未開始，微臣有一不情之請！血狼血脈特殊易狂躁，此次若非及時控制，還不知會傷到多少人。今日托安和縣主的福，這西疆萬物皆經過特殊培養，微臣想要這匹血狼研究，還請娘娘恩准！」

  濃郁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血狼的頭耷拉在地上，尖嘴獠牙格外嚇人。

  「這頭髮瘋的血狼是安和縣主所殺，它的下場自然也由安和縣主決定！本宮，可替你詢問！」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太醫，嘴角含著笑，朝謝羨妤緩聲開口：「安和縣主，你可同意？」

  一國之母，卻將謝羨妤捧到這個高度，一群女眷面露嫉色，咬著牙看向謝羨妤。

  「咚！」

  血狼的屍身被丟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所有人，下意識身子一抖。

  後知後覺，場上眾人方才想起是誰殺了血狼，救了他們的命！

  帶著莫名的情緒，人們紛紛看向謝羨妤。

  朝陽突破雲層徹底升起，璀璨金色的光芒下她站在高處，身如青松般挺拔，裙擺隨風而起，沾染著淡淡的鮮紅色。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謝羨妤朝他們看了過去，那眸光，冷淡的仿若仙人，空洞之下帶著令人驚恐的犀利。

  目光停留在血狼的身上，謝羨妤眼尾掃向陰影里神色平靜的男人，他低調的站在一旁，瞳孔卻沒有離開她半分！

  唇角忽然往上一翹，謝羨妤幽聲道：「李太醫自便！」

  她，接了皇后給的高位！

  她竟然沒有絲毫客氣，應下了一國之母放 段給的權利！

  遠處，霍璟泫淡漠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

  她沒讓他失望！

  「你......該說自己不配，讓皇后娘娘決定才是！」

  胡荼震驚的看著她，唇角囁嚅道：「你就不怕皇后怪罪你？」

  「你竟然這麼不會做人！」

  文武百官皆懼，誰也沒想到謝羨妤竟會這般回答，謝洪更是面如土色，破口大罵：「謝羨妤！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決定血狼的去向！皇后娘娘給你一個面子，你還真敢應！這些年的禮數，你學到哪裡去了！你這個不知尊卑的東西！」

  謝老夫人氣急，也想開口，卻在看到謝羨妤側臉的那一刻，頓住。

  謝知鶯倒在地上捂著肩膀，聽到謝洪憤怒的嚎叫，臉色一喜，柔聲道：「大姐被封為安和縣主還能在天壇行及笄禮已是極大恩賜，這血狼北祁唯有兩頭，娘娘抬舉你方才讓你決定，你怎麼敢真的.....啊！」

  謝知鶯話沒說完，人群發出驚呼，抬起眼，只見原本躺在地上的血狼忽然朝謝知鶯撲來。

  謝羨妤赫然伸手，掐住了血狼的脖子。

  「血狼不是死了嗎？」

  謝洪尖叫的嗓子都破音。

  一劍穿心，血狼早已沒了脈搏，怎麼還會動？

  謝羨妤掌心摸到血狼肩上幾根銀針，怪異的皺眉，透過血狼的毛髮，對上一雙冰冷淡漠的眸子。

  心臟忽的一跳，謝羨妤眸光閃了閃，唇角極快的揚起又放下。

  「我敢接娘娘的話，因為我值得！」

  鬆開手裡的血狼，謝羨妤的聲音砸到每個人耳里，謝知鶯不憤的抬頭，赫然一道黑影朝她逼近，恍惚間，她只覺謝羨妤身後仿若有光，她站的筆直，指縫正流著殷紅的血，上位者的氣息撲面，如山如影一般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雙腿發軟。

  這一刻，謝羨妤仿佛褪去了青澀軟弱，展開了強大的氣場，俯瞰眾人，三千青絲隨風而起，那張臉，妖嬈張揚，明艷非常！

  「安和縣主......千歲！」

  禮部尚書忽然跪下，喃喃的開口。

  很快，山呼聲此起彼伏，謝洪和謝知鶯震愣住，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好！北祁要的就是安和縣主這樣的氣度和自信！」

  皇后大笑，鳳袍隨風揚起，蔥白的手朝謝羨妤伸了過去。

  謝羨妤恭敬的行禮，抬起頭，一步步朝前走去！

  「阿妤姐姐祈福的香，可不可以由川兒點燃？」

  殿門外響起清脆軟糯的聲音，眾人回頭，只見七皇子陸羨川搖晃著圓圓的身子朝謝羨妤跑來，手裡拿著紅彤彤的撥浪鼓。

  「川兒？」

  「你怎麼會來這裡？」

  皇后猛然大驚失色，快步朝陸羨川走去，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陸羨川眨了眨眼，笑的歡快，「彩屏說阿妤姐姐及笄禮，聽說這是女子最重要的日子，所以兒臣想給阿妤姐姐送上賀禮！」

  陸羨川抱著皇后的脖子，雙眼清澈的看向謝羨妤，最後眼神卻好奇的落在血狼身上。

  「李太醫，今日是臣女及笄禮不該留有血污，煩勞將血狼帶走。」

  謝羨妤擋住陸羨川的視線，神情陡然變冷，朝李太醫開口。

  李太醫恭敬的應下，淡淡的朝角落裡掃了一眼，扛起地上的血狼，腳步忽然被謝知鶯絆住。

  「李太醫，我的肩膀是不是要廢了？你快救救我！」

  被血狼咬了那麼久都沒吭聲，謝知鶯此時卻拉著李太醫不放人。

  謝羨妤眯了眯眼，狐疑的看過去。

  「陛下，貴妃娘娘到！」

  伴隨著太監沙啞的聲音，天壇霎時寂靜。

  很快，一抹明黃色從殿外走進來，紫金色的裙擺緊隨其後。

  「陛下萬歲，娘娘千歲！」

  眾人趕忙山呼，謝知鶯的臉色變的無比急切。

  「李太醫！帶我走！」

  這不正常！

  謝羨妤順著謝知鶯恐懼的視線回頭，猛然撞上一張魅惑嬌艷的臉。

  瑾貴妃！

  心臟驟然跳動的厲害，謝羨妤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這是宮中最瘋狂的女人！

  她想起了前世！

  這位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曾當著自己的面，拔去了宮女的舌頭烹飪，那滾燙的血濺在臉上的痛感，時至今日她仍記憶猶新！

  「聽聞今日這裡有喜事，妾身怎麼覺得......倒是髒的很！」

  嬌媚的聲音幾乎入到骨頭裡，謝羨妤呼吸一顫。

  「這兩位妹妹是宮中新人？面生的很，倒很好看！」

  瑾貴妃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謝知鶯，目光又移到謝羨妤的臉上，靡艷的紅唇帶著若有似無的輕笑。

  「咚！」

  忽然身後發出巨響。

  眾人循聲看過去——謝知鶯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