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回 黑暗又臨（下）

  黑暗中有兩隻手，也有兩把劍，但他卻絕不會摸錯自己的劍，就好像人不會認錯自己的情人一般。

  劍在手中，那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如勾勒在紙上一般的清晰。將劍握在手中，段痕甚至能聽到劍發出的陣陣低鳴，甚至可以感覺到劍與自己相迎合的脈動。劍對於他們這樣的人而言，從來都不是一把劍，而是老友，是戰友！

  南宮涵也尋到了自己的劍，染塵依舊如初，握在手裡的感覺，卻比以前更親密，更溫柔。

  段痕笑道：「我找到自己的劍了！」

  沒人回答，竟然根本沒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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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段痕又喊：「你在哪！」

  沒人回答，始終沒人回答。

  黑暗，他又陷入黑暗之中，不可見的黑暗，卻可以感覺到的孤獨！

  段痕單手揮劍，一把可以斬破水面的劍卻斬不破黑暗。凌空虛砍數劍，卻連一道劍光都沒有留下，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也許並不是沒有，只是被黑暗淹沒，段痕在這無垠的黑暗之中已不知自己是站是坐，還是如何。好像真如不求第二所言，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黑暗所同化，遲早自己也會成為黑暗。

  「他們，已經找到自己的劍了。」不求第二仰望蒼穹，好像能看到在蒼穹的另一端，在那無盡黑暗中所發生的一切。

  含鋒也終於恢復過來，但呼吸間仍甚是微弱：「既然如此，我再來開啟黑暗，放他們出來。」

  不求第二阻攔道：「現在還不行。」

  含鋒道：「為什麼，別告訴我，你是在擔心我的身體。」

  不求第二笑道：「生死有命，你的生死與我何干。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二人雖然已經找到自己的劍卻在黑暗中迷失了彼此。現在我也無法確定他們的位置，你便是可以開啟黑暗卻也未必能救他們出來。況且，他們不在一起，你便是能救，最多也不過救下一人而已。」

  含鋒道：「難道就讓他們死在這黑暗之中了嗎？」

  不求第二道：「諸般造化，就要看他們自己了。只要他們可以在黑暗中找尋到自己，便可以衝破自己的宿命。若是不能，便讓他們在黑暗中自生自滅好了。」

  含鋒聽言怒道：「你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不求第二道：「但我也從一開始就告訴他們了。命運在他們手中，也由他們自己選擇，既然他們選擇了這條路，是生是死，就看他們自己的修為造化。旁人，便是你我，便是西方大善也幫不上忙。」

  含鋒道：「你一直就是在賭，用他們的命在賭！」

  不求第二道：「不是賭，不過是一條他們必走的路。如果你說我是在賭，那麼我也希望最終贏的是他們，到時便是輸了我，也無妨。」

  含鋒冷笑道：「原來傳說中的不求第二，也不過是一個故作姿態的凡夫俗子罷了。」

  不求第二道：「不求第二也好，凡夫俗子也罷。我方才所說，每一句每一字都是發自肺腑之言。而且我相信他們能贏，因為他們，才是這世界最後的希望。」

  含鋒先是一驚，隨即卻又笑道：「別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最後的希望早在上一次與黑暗對壘之時毀滅殆盡。這世上哪還來的什麼最後的希望。」

  不求第二道：「沒錯，最後的希望的確已在那時毀滅。但絕望仍在，希望便也相應存在。有陽必有陰，有陰必有陽。希望仍在延續，他們便是這最後的希望。」

  含鋒嘆息一聲，仰望蒼穹，他卻不能入不求第二一般感知到那裡所發生之事，他卻只能默默地為兩位摯友祈禱，祈禱他們沒事。

  「現在什麼時辰了？」無零居然會問，他當然不是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卻一定要再確認一番才行。

  重山回答：「現在已是申時過半。」

  無零道：「再過半個時辰，如果那裡沒什麼動靜。孤冷、小妖、連望，你們三個帶著這三件翻天武器去那裡的正下方結陣。自在還有重山，你們兩個去找自在天魔，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或者給我帶回來。他一，你孤冷他們一道去，我擔心三十九道品會在那個時候用所動作，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與他抗衡的人。」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個他。不，還有兩個，玄武帝與帝釋天，不過他們是否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差別，因為現在的他們與死人，也沒有什麼差別。

  無零道：「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地面三塊青石同時翻動，一道被光環籠罩的人影冉冉從裡面升起，如紅日一般。

  無零道：「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將自己裹得這麼嚴實。」

  那人冷笑一聲，身上的光環卻並未消失，而是從其周身毛孔與七竅一同流入這人體內。而藏在這光環之下的，居然是他！

  無零道：「呂布，真不枉我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想不到一百年的光景，你已經有了如此進步。依我看，便是十個不求第二加上十萬精兵死士，也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到時能否馴服黑暗，就看你的了。」

  呂布，原來是呂布，被譽為中華上千五前來最強的男人。的確，他曾被命鬼已翻生之法復活，又被斗魁收入帳下用來保護自己。卻想不到斗魁一直將這個人留在身邊，而且今時今日居然還成為了他的王牌！

  呂布卻笑道：「你給了我這樣的實力，難道不怕我會背叛你？」

  無零道：「你有什麼好拿來背叛的？如果你殺了我，你也會死，如果你不幫我，黑暗一樣會被自在天魔所釋放，到時他仍是你的敵人。你們仍是對立雙方。」

  呂布笑道：「但是，我不是你的分身。如果我知道了翻生之法的訣竅法門在什麼地方，便是殺了你，我也不會死。不是嗎？」

  無零道：「想不到被人譽為戰力第一的呂布，智慧也不低，而且轉生之後好像還多了幾分野心，霸氣。比起那個三姓家奴，要強許多啊。」

  呂布道：「但是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但你答應我的事情，如果你忘了，我會用我的方天畫戟，來提醒你。多虧了你，我找到了這更適合我自己的兵器。」

  無零道：「不客氣，但是現在，你該知道自己去做什麼吧。」

  呂布道：「不求第二，我一定把他的首級給你拿回來。但是你答應我的，真正的肉體，還有真正的生命。」

  不過申時剛過，天居然已經黑了下來，黑暗淹沒了一切生命的氣息。

  黑暗中，不求第二依舊站在那片天空下來回踱著步，他在等待，等待希望的降臨。

  「有人。」含鋒閉目養神，周圍一切的風吹草動都在他感知之中。

  不求第二道：「他們也在等。」原來這裡發生的一切，他也知道。

  含鋒道：「那我們怎麼辦？」

  不求第二道：「就當他們不存在，聊我們的。」

  含鋒淡笑道：「聊什麼，你先起個頭。」

  不求第二道：「我只是比較好奇，鬼泣的實力更在第一暗之上，你是怎麼把他的頭砍下來的。」

  含鋒道：「這事就要從我與段痕分開的那個時候說起了。那時候我與他分開，也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才好，就隨便找了一個地方住了下來，然後便開始獨自修行。後來我發現帝幽冥留給我的不單單只有他的修為而已，而且他的黑暗力量甚至可以吸納周圍的一切黑暗轉化為自己的力量。這與我魔族秘典《神武決》破有異曲同工之處，也正是因為，我的實力才突飛猛進，與鬼泣一戰，不過十招，我便取下了他的首級。」

  不求第二微微頷首，道：「看來只要這麼修行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為這有史以來最強的一位魔君。甚至你的修為很可能在自在天魔之上。」

  含鋒笑道：「你是在用他的失敗來嘲笑我嗎？」

  不求第二道：「能不能成為最強的魔君，就要看你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含鋒道：「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會死？」

  不求第二道：「可能是我死。」

  心，忽的被什麼牽動一下，這是久違了很久的感覺，心動，被劍牽動。

  段痕低聲道：「你感覺到了嗎？」他不是在問不知身在何方的南宮涵，而是在問手中的劍。

  嗡……

  劍自一聲低鳴，便算回答。

  段痕笑道：「既然你都感覺到了，那麼你也一定感覺到了，是嗎？」

  長劍凌空一划，劍光依舊被淹沒在黑暗之中，但好像遙遠在另一個時空盡頭處，一聲共鳴悠悠傳來。

  段痕欣然一笑，低聲道：「看來沒錯，你我早就劍心相通，只是為何每次你都想在我前面。難道就不能讓我先想到嗎？」

  又一聲劍鳴仿佛傳自遠古時代，段痕的劍也有所共鳴。

  一聲，又一聲，劍鳴聲越來越近，那心有靈犀的感覺也越發的清晰。

  終於，不知是在哪個時間或空間，兩把劍終於交匯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