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回 峰迴路轉（下）

  南宮涵喃喃道：「輪迴，輪迴……」卻又大聲說道：「我一定要找到你，就如你找到我一般！」

  那女子卻道：「輪迴路亦是重生路，你何必強要她再走一遭這一生苦楚。你雖是你，她已非她，你已非你，她已非她。」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南宮涵頹然一笑，道：「是啊，何必呢。」

  那女子將懷中的嬰孩抱來南宮涵面前，道：「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

  南宮涵哪還有什麼心思去理會孩子，只覷了一眼，道：「眉清目秀，根骨上佳。」而後又是一聲苦嘆，可卻不知為何，他又忍不住去看那女子懷中嬰孩。

  女子笑道：「他很可愛，原本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樂天，希望這孩子一生一世快樂無憂。但我還是覺得，這孩子的名字該由你來取才最好。」

  南宮涵從那女子懷中接過孩子，說道：「樂天，這名字很好，就叫樂天吧。南宮樂天，南宮樂天。」看著這孩子，他終於笑了，樂天也陪著一起笑了。

  南宮樂天，南宮涵的兒子。

  女子轉身道：「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我該走了。」

  南宮涵忙問：「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女子道：「若有緣再見，自當據實相告，若是無緣，不過一個名字，何必強記在心。」

  光芒透過身體，她好像融入光芒之中，光芒永存，她卻消失不見了。

  南宮涵懷抱樂天，道：「一切都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段痕道：「你走了，我卻不能。」

  南宮涵淡然一笑，道：「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剩下的事，第十暗就是剩下的事。

  雖然星傑不知去向，無為劍卻還在手中。

  「你殺吧。」第十暗竟然束手待斃，這卻讓段痕為之一驚。

  段痕道：「你竟肯甘心赴死？」

  第十暗道：「剛才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還有什麼甘心不甘心。你若要殺便殺，也好替你的家人，愛人，報仇。」

  段痕道：「拿到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下不去手嗎？」

  第十暗道：「我從未這麼想過。」

  段痕道：「那你就受死吧！」

  劍鋒橫掃，直從第十暗咽喉掠過。

  無血，落地的不過是一縷長發。

  劍氣穿過其咽喉卻未傷其身，只斬下其一縷髮絲。

  段痕道：「割發代首，但你記得，今天我留下你的命，哪一天我高興了，還要再取回來。」

  第十暗淡笑一聲，便欲離去，但轉身離開之際，卻又停下腳步，身形一動，只見一道身影從其體內脫離而出，那人卻竟是魔君含鋒。

  第十暗道：「你留我一命，我還你一命。我第十暗從不會欠別人任何東西。」

  段痕只見含鋒神情呆滯，卻道：「你還我的，不過一具空殼，又有何用？」

  第十暗道：「只需天池淨水，便可令他恢復神智。」

  隨即騰身而起，臨走時卻又說道：「我的命就在我這裡，你若喜歡，隨時來暗香居取，我自當恭候大駕。」

  暗香居，原來第十暗還有一個家叫做暗香居。

  但他呢？

  他的家在哪裡？

  天涯，也許他的家就在天涯。

  黑暗中，又是一片黑暗之中。

  屠善無間驚喜的睜開雙眼，驚喜，因為他想不到自己居然還活著。

  「你終於醒了。」這聲音伴隨著一點燭光傳來，只聽其聲屠善無間便知道，這人正是那個曾經出現在留榭香居之中，大言不慚的傢伙。

  「是你救了我？」屠善無間問道。

  那聲音道：「不是我，是將我分割出的那個人。我怎麼會有救人的本事呢。他說你現在應該醒了，動一動手腳，看看是否好用。」

  手腳，屠善無間本不過是一縷魂魄，竟又有手有腳，恢復血肉身軀。屠善無間一躍而起，頓時雙掌翻舞，一試這重生身軀究竟如何。

  「好！好！好！」連嘆三生，這身體顯然完美至極。

  那聲音道：「既然合用，你就先用著吧。還有，他讓我問你，上次我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屠善無間道：「什麼事？」

  那聲音道：「便是你我聯手，稱雄天下，但同時你要歸於他，成為他的奴僕。」

  屠善無間冷哼一聲，道：「奴僕，我屠善無間豈會為人所役，多謝重生之恩，就此拜別！」騰身便欲飛走，那聲音陰陰一笑，屠善無間卻好像被拍重的蒼蠅，重重摔在地上，幾乎摔成肉泥。

  那聲音道：「我剛才不是說過，這身體你先用著。但是我好像沒說過，這身體已經屬於你。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收回這身體。當然，他也可以任意操縱這身體。再多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這身體不單單是身體，也是一具牢籠，用來鎖住你的靈魂。至於你靈魂原本的居所，那件翻天武器，他說他就收下了，算是同你等價交換，身體換身體，你不吃虧。」

  聽他說話，看來不但屠善無間未死，就連千劫也並未被毀掉。

  難道，事情還沒有完結？

  令一方，第十暗獨自回到暗香居中，暗香居中也只剩他一人。坐在冰涼的龍椅之上，他卻又嘆息了一聲。

  「為何嘆息？因為生已無趣？」暗香居中，竟還有第二個人！

  第十暗警覺的站起身來，喝道：「是誰，出來！」

  果然，一道身影自這大廳橫樑之上飄然而落，落地不見絲毫聲息。只見這人一身黑衣，臉上罩著一張黑鐵面具，在眼睛處開有空洞，而透過這空洞，第十暗卻只看到裡面同樣也是黑茫茫一片。

  「你是何人？」第十暗問道。

  那人答道：「故人。」

  第十暗冷笑道：「故人，我哪裡還有什麼故人。」

  那人道：「有。」

  第十暗道：「不知你這位故人來此，所為何事？」

  那人道：「去你性命。」

  第十暗道：「為何？」

  那人道：「過去你的，從不問為何。」

  第十暗道：「但我現在想知道。」

  那人道：「因為你已生無可戀。」

  第十暗道：「便是生無可戀，也不必勞那些藏頭露尾的鼠輩操心。」

  那人道：「既然如此，你便自行了斷，也免得我費事動手。」

  第十暗哼笑一聲，道：「我已夠狂了，想不到你比我更狂。」

  那人道：「不是狂，只是不願手上染血。」

  第十暗嘆息一聲，道：「原本我的確生無可戀，只是如果真的就這麼死了，未免有些讓人心裡不舒服。」

  那人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你舒服。」

  說罷身體凌空而起，身後竟出現一惡鬼虛像，身高丈二，端的是恐怖無比，獰笑之間大手已朝第十暗抓來，第十暗閃身躲過，身後牆壁卻被這大手掃塌半邊。

  第十暗驚道：「是你！」見此出手，第十暗顯然已知道來人身份。

  那人道：「是我。」

  第十暗道：「是他讓你殺我的？」

  那人道：「他只讓我來從你這裡取走那三件翻天武器，殺你，是我自己的決定。」

  第十暗道：「若是如此，恕難從命！」身形隨即後撤，卻見七道身影自其身體分化而出！這正是他的魔道十全，只不過其中兩道被毀，含鋒又被其分離而出。先前空缺根本來不及填補，而當其將含鋒分離之後卻已無心再修煉什麼十全，故十全至此只剩七全。

  「七個？」那人道：「不是十個嗎。」

  第十暗道：「對付你，七個就已足夠。」

  那人道：「不夠。」

  身後惡鬼虛像陡然增大一倍，原本一雙手陡然變成八隻，八隻大手同時朝七個分身以及第十暗本尊抓去，第十暗閃身躲過，分身之中帝幽冥與罪天修為最高也避開這致命一擊，除此三人之外卻無一倖免。

  那人道：「現在還夠嗎？」話剛說完，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他身後惡鬼卻將一件器物交到他手中，那是一顆水晶球，一顆如人瞳孔的水晶球，這不正是第十暗口中所言，那見到這世上第一縷光明的眼睛嗎？

  原本此物是在第十暗一個分身手中，卻想不到此刻卻落入這人手中。

  那人將此物收起，道：「你居然還藏著這麼一件寶物。」

  第十暗道：「能被餓鬼道看中，原來我一直小看了這寶貝。」

  餓鬼道，原來這人屬於餓鬼道。

  那人也不欲在掩飾什麼，摘下面具，露出一張比身後惡鬼好看不到哪裡的臉龐，說道：「正是我，餓鬼道——鬼泣。」

  第十暗道：「我一直以為餓鬼道早已滅絕，想不到還留有殘種。」

  鬼泣道：「原本我一直以為魔道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

  第十暗道：「但你還沒殺死我。」

  鬼泣道：「在殺死將領之前，應該把他的兵卒一概殺死，決不能給其死灰復燃的機會。」

  第十暗道：「所以你是要先殺了他們兩個再殺我了？」

  鬼泣道：「現在，我已可以殺你。」

  第十暗心頭一驚，轉頭一看，罪天與帝幽冥已橫屍當場，在他身後赫赫然站著兩隻與鬼泣身後一般的惡鬼。

  惡鬼雖是虛像，但死亡卻是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