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回 定數不定
2024-06-15 12:00:22
作者: 方竹
「分身,原來第十三暗也會刷這些微末伎倆,真是讓人失望。」
第十三暗明明已經化身成五個,段痕的眼睛卻始終只盯著一個看,因為他覺得,這就是真正的第十三暗。段痕同樣懂得分身,雖然所用之法不同,但他確明白,只要本尊被制,那麼無論有多少分身也都會變得形同虛設。
在段痕身後那第十三暗笑問道:「為什麼你認定那個我是真正的我,我豈非比他更真實。」
段痕道:「我看的並非是你,你們究竟誰真誰假,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差別。」
「哦?」第十三暗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痕道:「只要我一劍同時刺中你們五個,無論真假,你們都會死。」
第十三暗道:「聽起來很有道理,只是我並不認為這行得通。」
南宮涵插話道:「一個段痕可能行不通,那如果加上一個我呢。」
第十三暗道:「你們兩個,說真的,我從來沒有將你們兩個看在眼裡,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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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痕道:「那是你的事,我要做的也不是讓你看得起,而是殺了你。」
第十三暗道:「真羨慕你,活得這麼天真,到現在居然也搞不清楚狀況。」
段痕道:「如果你要和說我什麼其實你才是這世上最強的人,我相信,但我還是要殺了你。」
第十三暗似已不打算說話,五個分身圍繞將段痕等三人圍在其中,只見五人右臂前伸,左臂平舉,陡然之間五人十隻掌心同時激射一道白光,左手平舉,與身旁人首尾相連圍城一圈,右掌心那一道寒光卻是自面前那人身旁掠過,有始無終,五道白光在其左手編織的光圈之中交織成一五芒星。
段痕與南宮涵已被圍在五芒星之中,這陰陽雙生的力量交織成的網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衝破,段痕一劍劈下居然沒有動其分毫南宮涵也在陣中,他的劍對於這五芒星居然也不起什麼作用。也許再有片刻他們可以想到什本辦法破解這五芒星,但現在,他們卻連片刻時間都沒有。
「去死吧。」第十三暗一聲陰笑,掌心一握,又是一股力量送出,眼見這力量要在五芒星正中匯聚,卻不知為何,腳下這棧道居然開始劇烈搖晃。第十四暗五個分身其中有兩個站在棧道之上,此刻這劇烈搖晃卻讓這兩個人腳下不穩,手中力量也隨之拿捏不穩,段痕與南宮涵當然看到了這一破綻,長劍一揮,在五芒星中破出一個缺口,脫身陣外。
當二人落足棧道之上時才發選,棧道居然活了。此刻二人才發現,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石憶卻不知何時將展天雄的三把苗刀立在這棧道之上,棧道隨之騰空而起宛若蛟龍一般翱翔九天,而那三把兵器正是龍角所在!
「只有最傷的心能讓這路覺醒,只有最正義的兵刃能駕馭這條路。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將你們送到你們該去的地方,但究竟能不能在那裡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就要靠你們自己了。」石憶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的像一個已經準備好要接受死亡的人。
第十三暗當然很快,雖不及七煞那超越極限的速度,但這一條路又能有怎麼樣的速度,可第十三暗無論如何卻也追不上這一條沒有生命的路,望塵莫及已經不是一種差距,而成了一種無奈。
南宮涵站在這條名為十八紀元的路上,面露喜色地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段痕道:「為了鑰匙。」
「鑰匙?」南宮涵顯然還不知道要開啟夢界之門需要一把鑰匙,一把斷做六截的鑰匙。
段痕取出鑰匙,道:「就會這把鑰匙,不過缺了一截。」
「缺了一截?」石憶轉身問道:「缺的一截在哪裡?」
段痕轉身指向身後那個還在緊追不捨的黑色斗篷說道:「在他那裡。」
南宮涵淡笑一聲,道:「看來我們還是甩不掉他。」
段痕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要甩掉他,今天我來這裡不單是為了最後的希望,也為了殺死他。」
南宮涵也道:「這個魔頭,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石憶卻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好對付,他又怎麼還有命活到現在。」
段痕道:「就算再難對付,今天我也要除了他。」
南宮涵笑了一笑,道:「石憶姑娘,相信我們,我們遇到過更難對付的對手。」
石憶搖了搖頭,道:「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安寧了。」
段痕回頭望了一眼那還在死命追趕的第十三暗,哂道:「連這區區一條路都追不上,你認為他會有多難對付。」
石憶道:「他追不上的不是這條路,而是他與這條路只見的距離。天雄甘心赴死,就是為了這十八紀元,這路上有天雄的靈魂,天雄在保護我們。」聲音越發悲戚,幾乎要滴出淚來。
「那我們還能快一些嗎?」南宮涵不想她傷心,所以儘量去轉移她的注意力。
石憶道:「不能,因為這條路與終點的距離已經是定數,這條路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去往終點也已經是定數,快不得。」
南宮涵問道:「既然快不得,那為什麼他還是追不上我們?」
石憶道:「我不是已經說過,我們之間的距離也是定數,無論他再快也無法超越定數。」
「超越定數。」段痕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心中卻湧出一種莫名感覺,而南宮干聽到這四個字,表情也變得有些不同。這四個字在段痕與南宮涵心裡同時產生了共鳴,這四個字中似乎藏著更深的秘密,只是想要窺探這秘密需要更高的修為,需要更玲瓏的心。
石憶道:「我看得出你二人都非池中之物,這世界需要你們來拯救。但是,有一個敵人你們遲早有一天要面對,當有一天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如果你們下不去殺手,那麼死的一定會是你們。」
這話段痕聽過,從斗魂那裡,只是奇怪,斗魂的實力未必就在自己之下,卻為何甘心自刎而成全自己,甚至還有七殺。難道這一切都和這個還未出現卻註定出現的敵人有關?
這所謂的敵人,有究竟是誰?
也許現在並不是考慮這問題的最佳時機,因為在他們面前不知何時竟赫赫然立起一堵高牆,海水鑄成的高牆。牆高百餘丈,幾乎橫在天地之間,橫在石憶三人的去路之前。
石憶呼道:「閉氣!」
段痕與南宮涵同時深吸一口氣,閉起口鼻。下一刻,那條名為十八紀元的路連同這三人竟一同沒入這高牆之中。而就在他三人沒入這巨牆的同時,緊隨其後的第十三暗也進入則水牆之中,只是他剛一沒入高牆之中,卻就好像消失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用閉氣了,在這裡你們可以呼吸。」石憶站在這海水鑄成的高牆之中,腳下卻依舊踏著那條巨龍,十八紀元化成的龍,在藍色的海水中,那龍的姿態顯得更加清晰。
段痕同南宮涵甫一進到這裡的時候的確生怕被嗆而屏住呼吸,但憑二人修為,在胸中生出一股清氣來維持呼吸卻也不難。只是見那女子在水中還能說話,心中難免好奇,便也開口呼吸,果然,這水中並不如他二人想像的那般窒息。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明明看到第十三暗追來,怎麼沒見到他的蹤影。」這話本是段痕要問的,只是南宮涵找到他難於啟事,便替他問了。
石憶道:「這裡,就是我們要來的夢界之門。只是我們不在門外,也不在門裡,而在門中。這高於萬丈的水牆就是夢界之門,這門口便是你們想要找的,這世界最後的希望。只是……」
「只是打開這門還需要一把鑰匙,但那把鑰匙的其中之一卻在那個人手中,但那個人卻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對嗎?」南宮涵笑著問道。他並非自作聰明之人,但這一次卻好像有意賣弄一般。
段痕卻道:「錯,我們需要的不單單是一把鑰匙,而是兩把。還有,那個人並非不知所蹤,他就在我們身邊,只是進入到這裡的一瞬間他讓自己變成了透明的顏色,所以我們看不到他。對不對啊!」高喊著最後一句話巡視四周,周圍卻不見絲毫動靜。第十三暗如何使沉不住氣的人物,怎會如此簡單便失了耐心。
南宮涵卻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兩把鑰匙?」
段痕道:「沒錯,我來之前有一個人曾告訴我,想要真正的進入夢界之門找到那最後的希望,就必須要找到另外一把鑰匙,不然便無法開啟夢界之門。只是這另外一把鑰匙不但無形,而且這鑰匙所藏之地也令人費解,它就藏在這扇門的後面。也就是說,我們要打開這扇門,首先就要進入到這扇門之後。」
石憶道:「看來這個人知道的當真不少,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關於那把鑰匙的事情?」
段痕道:「沒有,但我想我也沒有必要知道。」
石憶卻道:「如果你不知道另外一把鑰匙的來歷,你就根本沒有辦法觸碰到它,更別說用它來開啟這扇大門。」
段痕道:「那你為什麼還不告訴我?」
石憶笑道:「因為我,也不知道這把鑰匙的來歷,如果我知道,又何必帶你們兩個過來呢。」
南宮涵道:「照你這麼說,那把鑰匙與我們兩個,倒有些關係了。」
石憶道:「閣下果然就聰明,不愧是,靈系一支歷代以來天賦最高的劍客。」
南宮涵道:「多謝誇獎。」
石憶道:「的確有個人告訴我,說想要窺探這鑰匙的秘密,關鍵就在能夠錯亂時空的力量。我曾聽說有兩位青年才俊曾經打亂時空,回到過去,想必說的就是二位了。」
南宮涵道:「想不到這件事居然已經成了傳說。」
段痕道:「可是這傳說卻幫不到我們的忙。」
石憶道:「但至少這傳說可以把二位送到這夢界之門後面,至於能不能找到那把鑰匙,就看二位的機緣和造化了。」
「難道你們不想問問我的意見嗎?」第十三暗當真如段痕所言是將身體變作透明,只是現在他已無需隱藏,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已經知道,又何必再隱藏。
段痕立即拔出星傑嚴陣以待,雖在水中,但這拔劍的動作依舊純熟且完美。
第十三暗卻擺了擺手,道:「我還不想殺你,畢竟我們曾是盟友,而且你也當真信守承諾將那五截鑰匙找到。至於你,南宮涵,就當我大發善心好了,我現在也不想殺你了。但是……」
「但是我們要將另外一把鑰匙找來給你,最好是將那所謂最後的希望直接交到你手裡。對嗎?」段痕並未將劍收起,顯然他還沒有放棄要將第十三暗殺死的念頭。
第十三暗道:「不愧是屠善無間的兒子,果然了解咱們的想法。怎麼樣,用最後的希望換你們兩條,不,三條命,你們覺得這交易值不值得?」
段痕道:「聽起來,似乎我們占了很大的便宜。而且你得到這最後的希望也是用來對付屠善無間,直接間接都算是在幫我們,我們似乎並沒有理由拒絕。」
第十三暗道:「所以呢?」
段痕道:「所以,我們拒絕。」
第十三暗又是一笑,道:「當真是屠善無間的兒子,做起事來總這麼出乎意料。」
段痕道:「還有更出乎意料的事,是你猜不到的。」
第十三暗道:「有什麼事是我猜不到的?」
段痕道:「比如,這件事。」
劍鋒一閃,隨即一轉,第十三暗的表情隨即僵硬。不但是他,甚至是南宮涵和石憶,他們的表情也已僵硬,僵硬在吃驚的那一瞬間。
第十三暗表情僵硬是因為他見識過這一招,而南宮涵與石憶卻是因為沒見過這一招所以才感到震驚。
敗第二,無論是誰,無論第幾次見識到這一招都無法不感到震驚。
「你居然真的學會了這一招,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
第十三暗還在感嘆,但這一劍卻已沒過他的咽喉,將他的感嘆於聲音在同一時刻終結。
只是簡單的一刺,簡單到不可思議,卻也恰恰因為這不可思議,段痕才能如此輕易地得手。拔劍,劍上並未沾染一滴血跡,不是因為劍身光滑,而是因為第十三暗的體內根本沒有一滴血。
「你,真的殺死了他?」石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個人太可怕,因為這一劍更可怕!
段痕道:「我早說過,我要殺了他。」
南宮涵卻道:「不可能的,這個人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段痕道:「難道你不信我?」
南宮涵道:「但是這個人實在太可怕,這麼可怕的人不該這麼容易就死掉才對。」
「果然,」果然,第十三暗站了起來,從水中,從那具倒下的屍體之中,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不再是第十三暗的模樣,而是一個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人。「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是他。」段痕終於記起來,這人不正是那個被第十三暗列入魔道十全之中,專門用來對付段痕的,廿一。
「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魔道十全原本就出自我的意念,我的意念可以分割出自己的身體,我的身體也能寄居在自己的意念之中。方才你殺死的,只是我其中之一的意念。原本他是用來對付你的王牌,不過現在看來他沒什麼用了,倒不如殺了乾淨。不是嗎?」
第十三暗一步步靠近段痕,廿一的屍體卻已成了一撮飛灰,在水中的飛灰。
段痕看到這夢界之門正因為他的靠近而變形,凡是他所經過的地方都變成了一片空無,原本在那裡的水,已經成了煙。而在這水中,段痕卻已感覺到第十三暗所帶來的壓迫感。南宮涵的雙手也已經伸了出來,通決劍心隨時可以完成,劍也隨時可以拔出。
「看來,我真的被你低估了。雖然你是屠善無間的兒子,也不能這麼目中無人啊。」第十三暗故意把「屠善無間的兒子」這句話說得特別重,而且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三次了。
段痕握劍的手已經咯咯作響,他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句話,因為這不是他的光榮,而是恥辱。
南宮涵顯然看得出段痕的變化,他不想這種變化繼續下去,一步衝到段痕身前將段痕與第十三暗隔開,又道:「魔道十全是將自己的意念分成十份,然後再藉由其他的身體將這意念放大成為力量。你剛才說你能夠寄居在自己的意念之中,是不是代表著,我們還要殺你九次,才能將你徹底殺死?」
第十三暗道:「對,也不對。你們還要殺死我十次才行,別忘了,魔道十全不過是我分出十個意念,但是當他們全部脫離我的身體的時候我還活著,不是嗎?」
南宮涵道:「看來要殺你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哦。」
第十三暗道:「你不是也說了,我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像我這麼可怕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死了呢。」
段痕卻在南宮涵身後恨恨說道:「不管你是怎樣的人,今天我都要你死在這裡。」
第十三暗道:「這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他們,不需要這個本事。因為要對付你的,是我。」一直安靜不語的石憶忽然出現在第十三暗的身後,她究竟何時出現在那裡卻居然沒人察覺,而且那條十八紀元化身而成的龍也不知所蹤,就連那三把最為正義的刀也一同消失了。
「怎麼,你難道打算孤身一人和我戰鬥。你未變也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吧。」第十三暗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他甚至覺得這個女子連讓他正眼一瞧都不配。
忽的,水中似有一道疾風颳過,旋即在水中捲起三道渦流,渦流正以品字形圍在第十三暗周圍,渦流越轉越急越轉越大,邊緣幾乎已經波及到第十三暗的身體。又見三道豪光自渦流之中盤旋而起,豪光一閃,卻分別化身成為吞月青龍、添翼飛虎和九頭神犬!
這難道就是那三把最為正義的兵器化身而成?
三隻神獸嘶吼著朝第十三暗撲來,而第十三暗被困其中甚至連閃躲的餘地都沒有。三隻神獸匯聚一處,隨著一聲巨響傳來的同時又化作一片白光,夢界之門高於萬丈,這白光卻已超越了萬丈,直透門外!
這一變著實令人始料未及,段痕與南宮涵還未來得及反應卻已被這爆炸的氣浪生生推後了一丈來遠才算站穩腳跟。
石憶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天雄專門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不喜歡。」光芒猶在,這聲音直透光芒而來。
良久之後,光芒散盡,第十三暗卻仍在其中,只是披在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卻已不見,想來是被方才那爆炸轟成了碎片。
「這世上自正義的兵器,的確,我感覺到了它們的正義,但正義又如何,渺小如斯,又何能傷我?」的確,在那樣的爆炸之下卻仍能毫髮無傷,第十三暗這樣的人看來也只能用可怕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石憶自那爆炸的餘波之中走來,這爆炸沒有傷到第十三暗,卻將她真了個口吐鮮血。
「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幼稚到以為這樣的攻擊就能殺了你嗎?」石憶說話雖然還算流暢,但顯然已是真氣不足,這樣的人在任何時候倒下都已不足為奇。只是那爆炸威力雖強,但能強到這個份兒上嗎?
第十三暗仍未轉身,依舊背對著石憶問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倒想看看,你不幼稚的手段又是什麼。」
石憶道:「你還沒有感覺到嗎,試試看,現在你的雙手還可以動嗎?」
果不其然,當第十三暗朝自己的雙手發力之時,竟感覺不到自己雙手的存在!
「你對我做了什麼!」第十三暗大吼著問道,他終於轉過身看著石憶,看著這個虛弱卻仍得意的女人,兩人目光相接,一是憤怒與恐懼,一是得意與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