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上官小邪(上)

  人傑走了一路，找了一路，最後找到了段痕與楚霸王決鬥的山谷，除了感嘆那裡一場驚天動地的對決之外，卻也不是一點發現都沒有。

  他找到了一塊碎片，一塊純黑色卻泛著紅光的碎片。那卻正是段痕一劍貫穿破軍兇刀之時刀上掉落的碎片。雖然阿一拿走了那柄刀，卻忘了收起這碎片。

  「很難得啊，但還是讓我給找到了。居然能一劍貫穿這把刀，那人的武功也一定不差。真是可惜，沒有看到那一戰。」人傑將那碎片包了幾層才放進懷裡，也不知是這碎片貴重他怕丟了，還是因為怕被這碎片上的凶氣侵染到自己。也可能兩者都有吧。

  陸地行舟上，有個人正在喝酒。這個人卻不是人傑，除了人傑誰還敢在這裡喝酒？

  他。

  人中之邪。

  「我說小邪，為什麼每次你偷我的酒我都不生氣呢？」人傑笑呵呵的問著，坐到那人對面，那裡擺著一個純銀酒樽，樽里一汪碧色香酒，別說喝，就是嗅一嗅也就醉了。

  小邪卻不理他，只是低頭喝酒。右手將酒倒進喉嚨，左手卻從身旁拿出一個包袱放在了桌子上。人傑看到那個包袱眼裡就閃出了光，酒也顧不得喝，伸手就去拿那包袱。小邪卻一手按在包袱上。

  「怎麼，你喝了我這麼多酒，就問你要這麼個東西，你都不肯？」人傑似有些不悅，卻始終沒有再伸手。

  小邪身子一彎，又從身旁拿起一個酒囊，拋給人傑，吐出一個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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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傑扒開酒塞，酒香立刻飄滿了船。從那拇指粗的眼向里看去，只能看到遺忘殷紅。

  「三蒸三釀的大宛美酒，好好好！」人傑一仰頭將酒喝了個乾淨。小邪卻道：「我喝了你的酒，你也喝了我的酒。我不欠你的了。」

  那美酒的滋味一下子沒了，絲毫回味都沒有。只有微微的酸刮喉的苦。

  「被你算計了。」人傑苦笑了幾聲，比那酒還苦。

  小邪卻還坐在那沒走，又喝了杯酒，道：「現在我欠你一杯酒，這個東西就當我還你的。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人傑卻還是苦笑，苦笑著看著小邪離去。然後苦笑著拆開那個包袱，結果，那包袱里卻還是一個包袱，然後還是包袱，十七八個包袱都拆開了之後，裡面才是一個小小的錦盒，而錦盒裡卻又是一個小包裹，包裹里是一個蠟丸，蠟丸里是一張字條：你已答應我，收下包袱，兩不相欠。

  人傑只有苦笑，笑的苦膽都好像破了。

  「你到底要他給你找什麼啊，你自己不能找嗎？偏偏讓他這麼耍卻只能苦笑，這可不是你哦。」杜鵑站在一旁替人傑斟了杯酒。

  人傑道：「他，他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吧。但是我猜，就算我被人殺了他也不會出手救我。不過要是看著他被旁人殺了，我也未必會出手的。」

  杜鵑道：「你們，這也算是朋友？」

  人傑道：「但若是我被旁人殺了，他一定會替我報仇。只是與人為戰之時若是得旁人之助才能活命，倒不如死了的乾淨。」

  杜鵑道：「你們這樣的朋友，只怕再找不出第二對了。不過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到底讓他找什麼啊？」

  人傑道：「據說曾經有一個人用他的劍砍傷了魔，魔的血沾在了他的劍上。我要找的就是那柄劍。」

  杜鵑道：「你不是用刀的，找這把劍做什麼？」

  人傑道：「我要找的不是那柄劍，而是劍上的血。」

  杜鵑卻忽然笑了起來。

  人傑一臉茫然，問道：「你笑什麼？」

  杜鵑道：「你現在把那一堆包袱皮仔細的看一看，我敢和你打賭，裡面一定有一塊是擦過血的包袱皮。」

  人傑立刻將那包袱皮一張一張翻找起來，那包袱原本都是黑紅色的，上面若有血跡本就很難發覺，但若是仔細找就不難發現。人傑果然從裡面找到了那一張。他把這包袱皮浸到水中，立時就將那水染成了黑色。

  「這就是魔血？」杜鵑問，問的時候不覺怎樣，問完之後卻感覺一股寒意自腳心升騰而起直到天靈，又從天靈涼到心口。但她卻只是站在這魔血旁邊，而且是兌在水裡的魔血。

  人傑雙手按在盆沿上，一股真氣緩緩流入，那水開始翻湧沸騰，氣泡接連冒出，霎時間周圍已是煙霧瀰漫，炙熱的霧撲到面上卻讓人覺得奇寒無比，幾乎都要把眼珠子給凍成了冰塊。

  水全部沸騰，只留下最後黑色的薄薄一層。人傑用小刀將那黑色的一層颳了下來搓成了一個小丸。

  「這才是魔血。」人傑此時也是出了一身的虛汗。

  「他有什麼用？」杜鵑又問。

  人傑正要回答，卻有一個人搶著回答道：「得了魔血，他就能開啟修羅之門。然後他還能從中找到一個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回答的人，居然是那個已經離開了的小邪。

  「你，怎麼又回來了？」人傑看著他，雖然有那麼點吃驚，卻仿佛也在意料之中。

  小邪嬉笑一聲，道：「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找出這魔血。看來你的確是個笨蛋，不過這個小丫頭卻是蠻聰明的。」他在笑，他居然在笑，笑的居然很可愛，還有點頑皮。現在的他和方才那個冷傲少年比較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人傑道：「我不是找不到，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而已。」

  小邪道：「我能賣什麼藥，當然是好藥了。你可知道我廢了多少心血才找到這魔血的嗎。不和你說這些了，快點，再給我來幾罈子陳年的花雕，再讓那個雲妹給我燒兩隻雞。」

  「哼，」雲妹卻從船艙里走出來，道：「誰要伺候你這上官小邪啊。」

  小邪卻也不生氣，嘻哈著道：「不稀罕便不稀罕吧，那我就自己來唄。」說著反手擲出兩顆石子，隨即便聽到不遠處咯咯幾聲叫喚，小邪反手一吸，兩隻野雞居然真的飛了過來，而且此時那野雞並未死透，還有一絲活氣。他出手不但准，而且力道掌握的也十分好。他有本事做人傑的朋友，本事卻也不在人傑之下。

  人傑也笑著說道：「今天咱們雲妹的心情不好，還是我們自己動手吧。一會我去打只野兔，再挖幾個筍子，好的話興許能在這山林里找到只獐子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小邪匝了匝嘴巴，道：「光聽你說我就流口水了，可不知道你的刀法好，廚藝怎麼樣。」

  人傑道：「吃了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