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人五人六

2024-06-15 10:59:33 作者: 有隻起司

  趙介隻身來到馬西風藥材行外頭,這邊是後院,不臨街,院裡院外都有人巡視。

  他躲在暗處,又跳到樹上,剛好能看見裡面的情況。

  院子裡燈火通明,十來個人圍坐一起吃酒,吵吵嚷嚷甚是喧譁。

  燒刀子下肚,很快就上了頭,聲音也難免大了些。其中一個管事的說:「小點兒聲,萬一咱們爺回來,准得挨罵。」

  其他人不以為意,「馬爺去清點剛得的貨,才走了半個時辰,今晚不會回來,咱們儘管喝。」

  那管事又道:「嘴上都有點兒把門的,隔牆有耳,萬一叫人聽了去,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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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嗤笑,「誰會來偷聽?難不成是裴記那幫人?他們丟了貨,這會兒怕是正焦頭爛額呢。」

  雖然這樣說,眾人還是轉移了話題,不再討論裴記。

  趙介又聽了一會兒,無非是在扯哪家花樓的姑娘水靈,哪條街的小寡婦嬌媚,半句有用的都沒有。

  他想了想,趁巡邏的不備跳下樹,然後堂而皇之地去推後院的門。

  門是虛掩的,只一下就推開了。

  馬西風手下一看到趙介,滿眼狐疑十分警覺,有的甚至已經抄起了凳子,一言不合就會動手。

  趙介素來膽大,笑著朝那幫人走去,「都累了一天,大晚上的怎不喝些好酒?馬爺叫我來傳個話,今日大夥有功,特意在和樂樓設宴犒勞,咱們這就過去?」

  一聽有酒,這幫手下都興奮地站起。為首的李管事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著趙介,「這位兄弟,你不是咱們藥材行的人吧?」

  趙介笑笑,「若不是藥材行的,怎麼敢找到這兒來?」

  他一抱拳,朗聲道:「在下姓任,在家行五,碼頭弟兄都叫我任五。前些天馬爺在碼頭卸了批貨,見我幹活麻利,人也不笨,便喊我來藥材行差遣。托馬爺的福,在下以後跟各位同吃同住,還望哥哥們多多關照。」

  拎凳子的那位把東西放下,笑道:「怪不得眼熟,這麼一說想起來了,的確在碼頭見過。」

  有個左腳穿新鞋,右腳穿舊鞋的漢子道:「這兄弟確實能幹得很,怪不得受馬爺提攜。」

  李管事還是半信半疑,「你們真見過他?」

  「見過見過。」

  十來個人,竟有一半看趙介眼熟。

  這也難怪,馬西風有些貨走得是水路,趙介常年混跡碼頭,經常幫工卸貨,混個臉熟簡直不要太容易。

  李管事又問:「馬爺要安排吃酒,下午怎麼不說?偏偏咱們都吃上了才派你來送信?」

  趙介笑道:「馬爺打發我過來時,突然起意,我也是跟著大夥沾光,一來就能吃頓好的。管事若懷疑,一起去和樂樓瞧瞧不就知道?若非馬爺解囊,我一個窮小子可請不起這麼多人。」

  他這麼一說,李管事也覺得有理。馬爺雖摳,但今日弟兄們都沒少出力,的確應該好好犒勞。

  不過,這裡離和樂樓不算近,一來一回的怕是得半夜才回來。雖然京都夜間並不宵禁,可是這幫人酒品堪憂,可別惹出什麼事兒來。

  此時早已有人按捺不住,急道:「他還能騙我們不成?若不是馬爺應允,借他個膽子也不敢一個人來。趕緊走著,若是白去一趟,再將他揍死不遲。」

  「就是,」另一個饞酒的站起來,「我可不跟你們在這兒看月亮,我去和樂樓嘗嘗瑤池酒。」

  立馬有人遞上葷話,「瑤池酒,要持久。」

  趙介笑道:「想來是極好的。」

  說話間,一群酒鬼都開始往外走。李管事哪敢讓他們全去,強行留下了幾個。

  這幾人自然不願意,李管事叫他們看好家,承諾回來時帶些酒菜。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和樂樓。趙介跟掌柜耳語了幾句,掌柜親自迎過來,高聲道:「客官裡邊請!」

  眾人上樓一看,還真定了個上好的雅間。一幫糙漢子何曾來過這種地方,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別說,馬爺這次大方了一回。」

  「趕緊上酒菜,說不準我們東家一會兒要後悔。」

  後廚很是給力,很快酒菜上齊,眾人眼睛都直了!

  平時吃飯,東家恨不能給個木頭碗,你看看這兒,都是骨瓷的碗盤,每道菜都做得精緻好看。

  再看那酒,酒罈子是特製的,拍開泥封,立刻散出醇厚酒香。有人趕緊嘗了一口,道:「喝慣了燒刀子,這種更香,更醇,更甜!」

  趙介補充,「也更貴。」

  李管事此時深信不疑,拍著趙介的肩說道:「你果然靠譜!」

  趙介笑笑,「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開懷暢飲,不必拘束。」

  這桌酒菜本是給睿王府侍衛準備的,裴記這會兒忙得焦頭爛額,也沒空過來取消,趙介便臨時起意將這幫人帶了過來。

  喝吧,喝多了你們就飄了,就什麼都說了。

  果然,馬西風的手下本就有些醉意,幾杯瑤池下肚,開始控制不住嘴。

  他們迫切地想要表達!

  「馬爺向來摳摳搜搜,居然讓咱們來這麼好的酒樓,擺出這等席面,可見今日令他滿意。」

  「裴記就該老老實實耗死在京都,誰讓她到外面找貨源?找得還是馬家上輩子死對頭,活該,搶了貨他們也得受著!」

  「說起來有些後怕,我面巾子被扯下來,還著實擔心了一陣。後來一想,那姓裴的才來過幾次,過來也是收藥材,不會留心咱們這些人,怕個球。」

  趙介冷笑著捧哏:「可不是。」

  「我鞋還丟了一隻呢!現在右腳是只舊鞋,鞋底薄厚都不一樣。」

  趙介:「這叫一腳深,一腳淺。」

  「還是我倒霉,胳膊上挨了兩下,還把我媳婦的簪子給丟了。」

  趙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眾人鬨笑,有人道:「任兄弟可真逗,你在家行五,底下還有弟弟沒有?」

  趙介道:「有,我行五,他行六,我們兄弟就是人五人六。」

  馬西風手下笑得快把棚頂掀了,覺得趙介越發順眼,開始跟趙介稱兄道弟起來。

  趙介能喝,幾番推杯換盞,見他們一個個眼神迷離,笑著放下酒杯。

  「咱們今日搶的東西,怎麼不直接拉回藥材行啊?」

  李管事拍了拍他肩膀,「馬爺說裴記那女的精明得很,定能猜出是咱們幹的。萬一派了人在這邊蹲點兒,瞧見了不是麻煩?那拉貨的車馬還是他們的呢!」

  趙介豎起大拇指,「馬爺英明,那些藥材定是藏在穩妥之處。」

  「那是自然,城南新租的貨倉,誰都不知道!」

  趙介笑了笑,又端起杯:「來,敬馬爺。」

  不到半個時辰,一群人全被他給喝趴下了。

  趙介走到窗口吹了聲口哨,有丐幫的小乞兒跑來,趙介道:「去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幫我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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