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分道揚鑣遇不平

  莽莽原野上，數騎並立。天氣轉涼，秋高氣爽，蓑草連天。一聲輕鳴，只見一隻大雁正南飛而去。

  「楊公子，你真的不和我們去軒轅城了麼？」姜嫄問道。

  楊昊天笑笑道，「不了，我想在冀州四處轉轉。」

  此時姬俊策馬上前兩步，頗為懊悔道，「楊兄弟，你還在記恨我麼？」

  「姬大哥，哪裡的話。」楊昊天道，「我楊昊天豈是那小肚雞腸之人？」

  姬俊一掃臉上陰霾，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既然楊兄弟不願和我等冀州，那我便祝你一路順風。」

  姜嫄道，「楊公子，如果你到了軒轅城，記得一定要來找我們。」

  楊昊天大奇道，「難道你們要在軒轅城待很久麼？」

  

  姜嫄神秘一笑，說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那好，如果我到了，定然不會忘了兩位。」楊昊天道。

  「楊公子，楊兄弟，保重！」四人抱拳行禮，各自翻身上馬，向東疾馳而去。

  原來五人昨晚觀看了祭祀禮儀，鬧得不歡而散。今日便出了魯乃蠻部落，楊昊天不願再與四人通行。一番挽留無果，眾人就此分道揚鑣。

  楊昊天看著四騎飛馳，漸漸變成四個黑點，到最後消失在茫茫原野外。心中一陣惆悵，終究還是得和姬俊他們分開。

  這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雖然不知道姬俊和姜嫄身份，但是封老和老管家這樣的絕世高手竟然甘願為仆驅使，而紅飛雲和伏青龍兩人又對他們恭敬有加。便是傻子也知道，這二人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恐怕至少也是哪個諸侯國的名門望族。

  既然身份有別，意識上的詫異肯定巨大，兩者的摩擦只會因為時間的長久而變得越來越多。與其這樣，還不如各行各的，也不壞了朋友情誼。

  到底應該去哪裡呢？楊昊天心中茫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索性信馬由步，走到哪裡就是哪裡。他一抽馬鞭，馬兒吃痛，撒開四蹄，向著西南飛奔而去。

  尚自奔出三十餘里地，便聽前方有女子驚呼，「你們幹什麼！……救命啊！……救命啊！……」

  接著便是幾個男子猥褻淫笑，「小娘子，還是乖乖的聽話……」

  「臭娘們，還不把面巾給老子摘咯！」

  「喲，這沒人肯定是害羞了，還不敢見人了！」

  ……

  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幹這些無恥勾當，當真是罪該萬死！楊昊天心中怒極，一抽馬鞭，向著驚呼出而去。才奔出十餘丈，他身子一騰，飛身下馬。卻是嫌馬跑得太慢，運起靈力，化作一條白線，激射而出！

  奔出百十丈，便見前面一處小土丘，上面稀稀拉拉有著幾棵矮樹。

  「救命啊！……」那女子驚呼聲越來越響亮，卻是發自土丘之後。

  楊昊天一聲清嘯，便似一道青煙，上了土丘。他往土丘下一看，結果目眥欲裂！

  只見山丘下一團亂草叢中，白衫衣裙女子被四個漢子按在地上，上下其手。女子身上衣衫被扯得襤褸不堪，裸露出大塊大塊雪白肌膚。草叢不遠處，躺著一女三男四具屍體，皆是作丫鬟僕人打扮。

  那女子兀自看見山丘上的楊昊天更是大聲叫喊道，「救命啊！救命！……」

  那四個匪徒哪裡料得到身後有人，聽女子哭喊，更是囂張猥褻。

  「小娘子，你叫的再大聲也沒人來救你。就是來了，咱哥四個，一刀便結果了他……」當前一人大笑道。

  其餘三個匪徒聽了，更是哈哈大笑。

  「你確定要一刀結果了我？」驀地一人聲音傳來，將那四個匪徒嚇得汗毛倒豎！四人齊齊轉身，卻見正是楊昊天！

  四人兀自心驚，身後有人我們竟然絲毫沒有覺察！

  那女子見了楊昊天出言，頓時喜不自禁，大聲道，「壯士，救命！」

  楊昊天這才見了那女子正面，只見臉上蒙著一張輕紗面罩，看不清面容。不過從臉上輪廓來看，定是個大美人無疑。只見他淚光漣漣，楚楚動人，真是我見猶憐。

  當前那匪徒，頓時站起，一把抄起旁邊一柄單刀，厲喝道，「小子，勸你少管閒事！」他見楊昊天手中一桿金色長槍，更加不敢大意，意欲嚇退之。

  「小子，還不快滾，不然老子活劈了你！」其餘三人也放開那女子，紛紛喝嚷道。

  那女子見匪徒勢眾，頓時又擔心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楊昊天，似乎是怕他被敵人嚇跑了，那麼自己的清白之身便是不保了。

  楊昊天朝那女子點了點頭，這才戲謔道，「我只是想被四位一刀砍死，或者……」他故意拖長聲音，卻是不說。

  當前那匪徒喝道，「或者什麼？」

  楊昊天臉色驟變，森然道，「或者送你們下地獄！」

  當前那匪徒頓時色變，單刀一揮，厲喝道，「給我上！把這小……砍……砍了……」他開始呼喝之時，尚自氣定神閒，待得說道，「把」字斗然轉驚，待到「小」字，驀地化驚為駭！最後幾字便是說的戰戰巍巍，驚恐無比！

  便在他說話之時，便見楊昊天激動如風，驀地便射到一匪徒身前。那人駭然無比，不假思索便是舉刀劈來。楊昊天長槍一挑，便將他的咽喉挑破，殷紅的鮮血如同泉涌，噴濺無數。便在此時，另外兩人一前一後衝殺而來。楊昊天長槍一掃，便將前面一人腦袋打個粉碎，紅色血液混著白色腦漿又濺了一臉。與此同時，後面那人已經到丈許。

  其實他見楊昊天輕輕鬆鬆擊殺兩人，早就嚇得半死，哪裡還敢上前，可是他一開始沖的太急，此時又如何收的住。

  這人正後悔之際，便見眼前金光一閃，頓覺胸口一涼，猛然垂頭，雙目圓瞪，驚駭無比！卻是胸口已經被人扎了個血洞，汩汩鮮血兀自流個不停！他吃驚的望著楊昊天，只見其尚未回身，反手一槍，便將自己胸口扎了個通透！

  「你……你……」那人想要說，「你好快的槍」可是這四個字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口中鮮血狂涌，倒地而亡！

  楊昊天槍法有多快，便在當前那匪徒說話間。他驚訝之時，楊昊天已奇快無比奔出，他駭然之時，楊昊天已經以雷霆手段擊殺三人！便在這說話的兩個呼吸間，剛才還兇惡無比的三人，便已經成了三具死屍！

  「你不是要一刀結果了我麼？」楊昊天長槍一收，笑道。

  「你……你……是人……是鬼！」那人驀地悽厲叫喊道。

  「去問閻王吧！」楊昊天厲喝一聲，只見金光一閃，那人也做了槍下亡魂！

  那女子見四個惡徒都被殺了，再也抑制不住恐懼，撲在楊昊天懷中放聲大哭。

  楊昊天頓時被她弄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到底是推開她，還是聽之任之，一雙手更是上不得，下不去，也不知該怎麼放。

  只覺懷中佳人，溫潤軟玉，酥體嬌骨，便是一塊頑石，一坨生鐵，也要被這決堤的淚水生生融化了。

  過了半晌，楊昊天尷尬無比，乾笑道，「姑娘你要是再哭下去，楊某這身衣服便不用洗啦。」

  「噗！」那女子噗嗤一聲，破涕為笑，不過趕忙從楊昊天懷中退開兩步，一雙明眸妙目直直盯著楊昊天。

  只見她睫毛尚自掛著淚珠，可是臉上卻顯現笑意。雖然隔著薄薄的輕紗，可是臉蛋上的紅暈，依然若隱若現，當真是嬌羞無比，美艷不可方物。

  楊昊天被他瞧得滿面通紅，老大不好意思道，「我臉上有什麼不對麼？」

  那女子嫣然一笑，更是嬌艷，說道，「你這個人是塊木頭麼，剛才也不安慰人家一下。」

  當時十五六歲的男子已是壯丁，這個年紀仍然不懂男女之事恐怕便是人間異類。而楊昊天正好是這異類之一。

  他從小極少與女子接觸，便是與海兒，一來年紀尚幼而來相處甚短，卻沒有什麼異樣感覺。他又哪裡知道如何討好女子，如何安慰？

  楊昊天失笑，又是尷尬又是語塞，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

  那女子笑意更濃，說道，「想不到你殺起人來眼睛也不眨，現在卻是吞吞吐吐。好了，不取笑你了。我叫飛羽，十五，不知英雄高姓大名，貴庚幾何？」

  楊昊天見他終於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頓時鬆了口氣道，「什麼英雄不敢當，在下楊昊天，年紀嘛倒是和姑娘相當。」

  「楊英雄，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飛羽正色道，說著便欲跪下拜服。

  楊昊天趕忙將她扶起，說道，「飛羽姑娘，使不得。我不是什麼英雄，你也不用拜我，更不可叫我楊英雄，就叫我楊昊天好了。」

  飛羽笑道，「那好，你也不准叫我飛羽姑娘，只准喊飛羽。」

  楊昊天想不到她便是這些小事也有這麼多彎彎繞，點了點頭，問道。「飛羽，你怎麼會遇見這些人？」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四人。

  說起這，飛羽笑容遁隱，臉上愁苦，驚恐，憎恨一一閃現。過了良久才道，「事情是這樣……」

  原來這飛羽正是巨熊部落首領飛虹的掌上明珠，近年來和魯氏部落，多有攻伐，放不下心。是以便將女兒送了出來。巨熊部落實力倒也不弱，可是比起魯氏卻是差了一籌。飛虹自然不敢將寶貝女兒留在部落，也不明言，只說要她去軒轅宮拜師學藝，派了幾人將女兒送往軒轅城暫避一陣。哪知行至此間，突然竄出這個四個流匪。

  四人見飛羽區區數人，卻有兩輛大馬車，覺得可以撈一筆。本來只欲劫財，哪知見車上還有一個大美人，色心頓起，便殺了幾個僕從，財色雙收。

  還好陰差陽錯，楊昊天及時趕到，這才保全了飛羽女兒清白。

  楊昊天聽完她一席話，頓時哭笑不得，又頗為驚駭。心道，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前腳離開魯氏部落，後腳又遇見巨響部落首領女兒，這真是多也躲不過。

  「哎！」楊昊天長嘆一聲，感念飛虹疼愛女兒，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又何嘗少了？

  飛羽不知他心中諸多想法，問道，「怎麼了？」

  「令尊真是用心良苦，在這最危急之時，將你送了出來。」楊昊天道。

  飛羽驚奇，問道，「什麼危急時刻？」

  楊昊天兀自驚疑，瞪眼道，「難道你不知道？魯氏部落後日便要進攻你們巨熊部！」他哪裡知道飛虹為了讓女人寬心，根本沒有將此事告訴她，只是讓他好好去軒轅宮學藝，沒有召喚切不可回來。

  「什麼！」飛羽驚呼道。她驚駭無比，兀自心如刀絞，又是慟哭，這次卻比剛才傷心了不知多少倍。想是明白了父親的苦心，想到部落將要滿目瘡痍，父親恐怕生死難料，悲從中來。

  楊昊天見她驚呼便知自己說出話，頓時也明白了一個父親的良苦用心。

  「飛羽，你別哭了。哭壞了身子，你爹的一番心血豈不付諸東流。」楊昊天聞言勸道。

  可是飛羽依舊大哭不止，仿佛沒有聽見楊昊天的安慰之言。過了半晌她才慢慢停止抽泣，抬起頭來，望著楊昊天道，「你是說後天麼？」

  楊昊天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飛羽滿臉堅定，鏗鏘有力道，「我要回去，死也要和我爹，同我的部族埋在一起。」

  「萬萬不可！」楊昊天急忙勸道，「你爹好不容易將你送出來，你怎麼能回去自投羅網？」

  飛羽目光灼灼盯著楊昊天，問道，「要是你知道你的族人將要被人屠戮，你會怎麼做？」

  楊昊天被他問得一愣，腦中頓時浮現家族被屠當晚情景！父母，楊大，老巫祝……一個個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他好恨！好恨自己沒有本事，能護佑親人平安！

  答案顯而易見，雖死不懼！

  驀地，他的身上自然而然散發一股霸氣，渾身衣袖無風自鼓，顯然情緒激動以至靈力激盪。

  「我會回去，將敵人一個個殺光！」楊昊天望著遠方森然道。

  飛羽痴痴得看著眼前的男人，頓時被他的霸氣迷住！她堅定地點頭道，「同樣，小女子亦不願苟且偷生。」

  楊昊天心中一凜，這份勇氣便是許多大男人也不一定有，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那好，我便於姑娘一同闖一闖這龍潭虎穴！」楊昊天朗聲道。

  飛羽一驚，想不到楊昊天竟然要同自己一同前去，頓時連忙擺手道，「不行，我怎麼能連累你！」

  楊昊天哈哈一笑，「飛羽，你都有這份魄力，難道我楊昊天豈是懦夫？」

  飛羽知他下來決定絕不改變，心知他修為了得，那是一大助力，感激道，「多謝你！」

  楊昊天一把拉過她，飛縱丈許，繞過土丘，只見他的坐騎已經到了。

  「事不宜遲，我們走！「楊昊天一把抄起飛羽，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突然一陣蕭風襲來，撥弄荒草，將原野中數具屍體淹沒！天邊一隻寒鴉飛來，落在土丘的矮樹上，嘶鳴兩聲！這一刻，此處竟然透出七分蕭涼，三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