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終章一 失落的過去

  歐陽純白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拼命的在最短的時間裡梳理了自己的思路，現在這個歐陽雪臉上的表情想殺掉那個叫諾亞的女孩可是一點都不假的。歐陽純白一下子嗓子就啞住了，身上的那種憤怒，心裡明明是很憤怒的，但是在這個「壞掉的」姐姐面前，歐陽純白身上的那股憤怒就是沒有辦法發泄出來。就是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等……等一下……」居然沒有辦法衝著眼前這個女人吼出來。

  「小白？」歐陽雪帶著一副壞掉的表情回過頭來看著歐陽純白，那種天真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留情面的意思，而且從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就算是【亞當】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如果說就是她打敗了亞當的話，歐陽純白覺得一點都不奇怪。不過之所以沒有直接對她動手，歐陽純白好像在心裡已經默認眼前這個人就是歐陽雪了，毫無疑問的認定了，所以沒有辦法否定，沒有辦法否定眼前這個人。

  但是——

  我要的姐姐不是這樣的，是以前那個溫柔的，永遠保護著自己的姐姐！

  「小白……小白肯定是受到了這個狐狸精的蠱惑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沒關係沒關係，這樣的人姐姐會幫小白除掉的，因為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意義活在這個世界上，將我的……將我的東西統統搶走|！」

  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歐陽純白一下子慌了神。

  

  「所以——不能原諒她！」歐陽雪手中的寒光乍現，看樣子是不會放棄的了。而且同時，她的表情也變得扭曲起來。

  千鈞一髮，就在歐陽雪的匕首要刺進蘇諾亞胸膛的一刻——

  「姐姐！」歐陽純白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呼喊了一句，歐陽雪的手就那麼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姐姐，你說的這些話，我完全聽不懂哎，什麼諾亞，什麼交換身體，姐姐能再說的詳細一點嗎？」

  「嗯？」歐陽雪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然後看著歐陽純白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你是笨蛋麼？」

  那種表情讓歐陽純白心裡咯噔一下，那分明是「你心裡想什麼我完全明白」那樣的表情，歐陽純白抿著嘴，沒有說話，身後的光之翼也消散了。

  「好吧好吧……」沒想到歐陽雪居然真的沒有堅持自己的行動，她走到歐陽純白面前，疼愛般的捏了捏歐陽純白的臉，「我知道小白捨不得她嘛，畢竟那個人和小白一起待了那麼長時間，而且還是以姐姐的身份，小白不管怎麼樣也不會想看到她死的樣子嘛。能理解能理解……不過小白要記住哦，就算是她的感情，也是姐姐哦，是被姐姐影響的哦，這一點你可以不要忘記了……那麼我們就從最初的開始——再看一遍吧，歐陽純白小朋友！」

  歐陽雪深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歐陽純白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難受，輕輕的推開歐陽純白，歐陽雪宛如重生的精靈，在黑暗中跳起舞來，她輕盈的惦著腳尖，在黑夜的懷抱里繞了一個圈。

  歐陽純白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一切即將浮現在眼前的聲音，歐陽純白的心裡咯噔一下，放佛自己的心神都要被那個聲音吸進去了。這裡就是歐陽雪的領域，隨著夏娃的聲音，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發生變化。光影旋轉，歐陽純白的身影在慢慢的變淡，周圍的景象也在慢慢的發生變化，

  這是——

  歐陽純白倒吸一口涼氣。

  一切都回到那一天，歐陽純白就一切都明白了。那是自己以為自己記起來的回憶，但是事實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其中一定有什麼是歐陽純白記錯了。那些存在有出入的地方。即將展現在歐陽純白眼前的，就是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實、

  ——光影流轉。

  「姐姐？」小時候的歐陽純白出現在視野里，他正拉著歐陽雪的手。歐陽雪比他看上去應該是大了三四歲的樣子。首先這一點就和歐陽純白印象中的出入太大，歐陽純白的印象中，歐陽雪應該是只比自己大了一歲，頂多兩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歐陽純白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不知道怎麼發問。

  「小白那時候好可愛哦，雖然我也比較可愛，但是絕對沒有小白可愛哦！」身體同樣淡化了，歐陽雪真饒有興致的看著視野中出現的兩個孩子。開心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現在歐陽純白眼中的歐陽雪要比自己印象中的要大很多，因為個頭也比自己高，自己的個子是什麼時候才超過歐陽雪的呢，歐陽純白自己也不記得了。但是和印象中差很多，這一點歐陽純白還是知道的。

  「為什麼……為什麼和印象中的不一樣？」歐陽純白小聲的問道。

  「啊？」歐亞感謝皺起眉頭，不過一會兒就釋然了，「你是說姐姐和印象中的不一樣對吧，那個……怎麼說呢……」

  歐陽雪還因為高興偷笑了一下：「因為呢，因為這個就是姐姐的能力哦……因為覺得如果自己太大了會讓小白不喜歡的吧，所以在小白的印象中呢，姐姐只是比小白大一歲而已。因為，因為這樣的話，小白就會覺得姐姐比較親切啦，所以才會喜歡姐姐啊。」歐陽雪一邊靠在歐陽純白的身上一邊這樣說道。

  歐陽純白的思緒現在很混亂，如果說那個時候的歐陽雪就已經擁有這樣的能力，那麼也就是說歐陽雪那個時候就已經是諭神者了，而且是很不簡單的能力等級，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這才是真相的話，那麼也就是說，歐陽雪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壞掉了「。

  但是怎麼會，如果那個時候歐陽雪就出現了異樣的話，自己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等等等等，如果說歐陽雪連自己的年齡都能有所隱瞞那麼對她來說想要偏過歐陽純白簡直是太簡單了。

  那麼現在架設這些都是存在的話，歐陽純白想知道，歐陽純白想知道導致歐陽雪這樣的原因，導致歐陽雪「壞掉的」原因。

  那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歐陽純白沒有說話，默默的注視著自己能看見的幼小的自己和歐陽雪。能知道一點線索也好，能知道一點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說不定這個謎題就解開了，歐陽純白這樣想著。

  「別跑——」

  歐陽雪一下子就抓住了一跳一跳的歐陽純白。歐陽純白記起來了，這就是那天去研究所的情景。

  「姐姐別拽我啦……」那時小學的歐陽純白看著歐陽雪哼了一聲就想掙脫開歐陽雪，無奈歐陽雪的力氣比她大，他不高興的嘟著嘴，「都不讓我一個人走，我已經長大了，不要和姐姐一起了……」

  歐陽雪呵呵呵的笑著，那笑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至少歐陽純白看不出來什麼異樣。和現在這個歐陽雪一點都不一樣。

  「都不要姐姐了……小白好壞……」歐陽雪裝出要哭的樣子，還揉著眼鏡，小歐陽純白就這麼盯著歐陽雪看了好一會。

  「姐姐對不起……」把腦袋貼在歐陽雪的胳膊上蹭了蹭，歐陽雪臉上才慢慢的轉陰到晴，然後一把把歐陽純白抱在懷裡，「小白最乖了。」

  在歐陽純白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唔……」歐陽純白害羞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然後將臉使勁在歐陽雪的胸口蹭了蹭。

  「哎呀，真可愛真可愛。」明明是自己已經經歷過的場景，歐陽雪還是發出第一次見到這樣場景時候的聲音。

  歐陽純白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著這場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故事，後續發生的事情和自己印象中應該都是一樣的了。但是在看到歐陽雪奮不顧身朝滿身是火的自己撲上來的時候，歐陽純白的心裡還是咯噔一下

  「詛咒的因果，只要我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一切都與弟弟沒有關係，如果真的要詛咒的話，就詛咒我吧！」

  小歐陽雪的臉上露出了大人一般的笑容，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弟弟，歐陽純白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姐姐那時說的話。

  不過火焰的目標好像從歐陽純白的身上轉到了歐陽雪的身上，然後就是歐陽雪讓歐陽純白快逃，歐陽純白一邊哭著一邊向外跑去，那時的歐陽純白有些神情恍惚。

  火焰絲毫沒有放過歐陽雪的意思，鏡頭並沒有轉向歐陽純白那邊，歐陽純白知道這之後發生的事情才是關鍵，他緊盯著歐陽雪，希望能從她的身上發現什麼。

  果然異變就是在這之後，周圍的所有事物就在這一瞬間被火完全吞噬了，整個世界裡只剩下通紅的火焰，歐陽雪表情平和的站在那裡，雖然身上那種灼燒的感覺很痛，但是歐陽雪看著歐陽純白逃離的方向慢慢的揚起嘴角。因為那就是那個時候的她的一切了。

  「弟弟……再見了……」歐陽雪小聲的說道。

  「我可以救你哦……」一個聲音突然傳進歐陽雪的耳朵，歐陽雪這才四周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才發現，那是一個躲在角落裡的身影，現在正有些害怕的看著歐陽雪，雖然這麼說，但是卻不敢靠近一步，似乎歐陽雪是什麼可怕的存在一樣。

  「你是誰？」歐陽雪問道，對眼前這個自稱能救自己的女孩感到有些好笑，救自己，估計現在除了神，沒人能救自己了。

  「蘇……蘇諾亞。你是——歐陽雪吧。」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歐陽雪微微的張大嘴巴，和眼前的女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沒理由對方可以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帶著渾身的火焰，歐陽雪慢慢的向女孩走去，好像把她嚇到了女孩有些發抖的咬著嘴唇慢慢向後退了幾步，已經無處可退，女孩已經靠到了牆邊，歐陽雪全身上下散發出火焰，看上去確實駭人。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呢？」歐陽雪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有些瑟瑟發抖的女生，女孩低著頭，好像有些不敢看著歐陽雪的樣子。

  「那個……」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歐陽雪看了一眼在身上灼燒的火焰，似乎對此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諾亞……蘇諾亞……」女孩小聲的說道。

  歐陽雪念叨著這個名字幾秒鐘：「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不過你說你要怎麼救我呢。你真的可以救我嗎？」

  夏娃——

  現在如果在這裡死去的話，恐怕就是她的宿命了，不過好像有人並不願意讓「夏娃」就這麼死去，在這之前的歐陽雪或許認為自己的命運本就該如此，但是在下一刻之後，歐陽雪恐怕就不再是這麼認為了，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叫諾亞的女孩的身份，但是好像不同，印象中的諾亞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不對……如果你叫諾亞的話，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唔啊……」歐陽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受的神情，就算是在滅世的火焰下，歐陽雪已經堅持了這麼久。

  「我……」女孩有點慌張。

  「【預言的先知】就是你吧。我知道的，總的來說，和我一樣，是個怪物吶」歐陽雪的臉上出現了自嘲般的笑容。

  蘇諾亞因為特殊的原因才出現在這裡，當看到歐陽雪為了歐陽純白甘願犧牲自己之後心裡便大膽的做出了一個決定，在那之後足以改變這個世界的決定。

  蘇諾亞抿著嘴，然後看著歐陽雪：「我們交換身體就可以了……」

  接著，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交換身體？」歐陽雪楞了一下。

  「嗯，這裡要毀了，如果要死的話，我們倆個就一起死在這裡了。不過……」

  「不過你還不想死對吧……」歐陽雪這個時候居然還笑了出來。

  少女點了點頭。

  歐陽雪皺了皺眉頭：「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現在噬身之火已經開始慢慢的影響歐陽雪的心智了，被選擇的【夏娃】。本來以為她的宿命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不過在聽到蘇諾亞的提議之後，歐陽雪突然改變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如果能活下去，就有可能再一次見到小白……

  在歐陽雪的心裡是這麼想的，如果可以做到的話，就算是付出什麼代價也是無所謂的吧。

  然後——

  光影散去。

  歐陽純白的肩膀不停的微微的顫抖著，那股壓在歐陽純白身上的壓力還是沒有消除，反而是，反而是更加一步迫近歐陽純白。

  從光影閃爍間歐陽純白已經基本知道歐陽雪為什麼沒有死，還有歐陽雪和蘇諾亞之間發生的那些事了。

  歐陽雪臨時之前被蘇諾亞占用了身體，然後變成了蘇諾亞，詛咒之火似乎被欺騙了，所以消失了，蘇諾亞就帶著歐陽雪的這個名字一直生活，而歐陽雪則一直沉睡在世界的意識里，所以才會出現蘇諾亞扮演的歐陽雪為什麼要那麼拼命的擋在自己的面前，為什麼會帶著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額外感情。因為歐陽雪在「消失」之前最後拜託蘇諾亞的就是要好好照顧歐陽純白。

  就算歐陽純白什麼都不知道是最好的了。

  但是——

  歐陽純白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這樣的歐陽雪。

  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歐陽純白還是沒有辦法原諒她。

  自己眼中的姐姐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但是絕對是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的。

  ——她不過是背負了太多的命運，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她。

  蘇諾亞的聲音突然直接傳進了歐陽純白的腦海，這是在場的第三個人，正癱軟在不遠處的地上。

  「小白……你看，這就是原因啦！」歐陽雪現在像是黏人的孩子一直粘在歐陽純白的懷裡，好像在用力吸允著多年未見弟弟身上的味道。

  「怪……怪物……」歐陽純白小聲的說道。

  「嗯？」歐陽雪沒聽清楚還是貼在歐陽純白的胸膛上。

  「怪——怪物！」歐陽純白一把推開了歐陽雪，那力氣之大，把歐陽雪整個人推了出去。歐陽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時被歐陽純白推倒的也是歐陽雪現在的心。

  「你說……什麼？」歐陽雪的眼神已經從愛意變成了驚恐乃至於不敢相信，她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著，現在的歐陽雪完全像是一個懵懂的女孩，完全看不出來剛才視殺人於無誤的魔頭少女。現在看上去倒是像被心愛的人拋棄的少女。

  但是越是這樣，歐陽純白的心裡就越是對歐陽雪感到恐懼，這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姐姐了。

  至少不像現在這樣的怪物。

  「你不是歐陽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歐陽純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裡傳來的那種疼痛感幾乎讓他窒息，那種清楚的感覺連結著他和歐陽雪的可以被稱之為命運的鏈條的東西是不會錯的。

  即使這樣——

  也不能再改變什麼，

  「我沒有——這樣的姐姐……」歐陽純白冰冷的長劍直直的指向歐陽雪的鼻尖，「如果你只是侵占姐姐身體的惡魔，那麼，縱使殺掉你，也不能讓你再這樣下去！」

  「……」歐陽雪沒有說話，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是嗎？是這樣啊？弟弟……」

  讓歐陽純白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不過歐陽純白還是擋在了蘇諾亞的面前。

  「原來……原來最可笑的是我啊。」歐陽雪的肩膀顫抖的幅度好像比之前要大的多了，「姐姐呢，姐姐呢……」

  雖然像是帶著哭腔的聲音，但是歐陽純白的後背猛的硬了一下。

  「姐姐一直都是最疼小白的了……就算粉身碎骨也想要和小白在一起，就算死掉了也一直都最愛小白了，但是小白變了，小白變得再也不喜歡姐姐了……」

  唔——

  歐陽純白感覺全身的血液倒流了一般，因為歐陽雪之前深黑的雙瞳變成了獻血的顏色，妖艷而又詭異，而且突然而來的無形的壓力幾乎將歐陽純白定在那裡。

  「壞孩子要被姐姐懲罰的哦……」歐陽雪眉頭輕輕的舔了舔嘴唇，慢慢的向歐陽純白走去，「因為你只能喜歡姐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