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代價

  歐陽純白晚上睡的的確是很沉，估計是一天的被追殺到身負重傷，歐陽純白就算想晚上警覺起來，好像也做不到，因為一旦想到自己的姐姐在旁邊的房間，一想到家這個詞，歐陽純白就會莫名的覺得安心，因為這是姐姐，因為歐陽純白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又體會到了家的感覺。所以才會安下心來睡覺吧。睡覺的過程中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總之應該說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狀態，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但是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有什麼值得自己注意的地方，應該說不是值得注意，而是值得自己驚訝的事情了——歐陽純白失去的右臂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和當初一樣完美無缺。

  因為失去手臂，短時間內歐陽純白還是沒有辦法適，所以動不動就會做出抬起手臂的姿勢，儘管他的手臂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但是一覺睡起來，因為失去手臂掌握不好平衡的關係，歐陽純白起床的速度會受到影響，但是今天歐陽純白一起床就支撐了起來。

  「嗯？」歐陽純白自己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聲音，自己的右胳膊居然完好無損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歐陽純白看著自己的右胳膊，足足愣了幾分鐘，自己的胳膊真的回到自己的身上來了？還是說諾亞真的做到了將自己的手臂復原回來？但是按照葉言告訴自己的信息，諾亞已經很虛弱了，現在的話，估計在葉言的身體裡沉睡，難道因為自己的事情，諾亞又再度附身在葉言的身上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還有可能，不過為什麼不把自己叫起來，睡覺的時候就完成了嗎？這是要給自己一個驚喜的意思嗎？所以歐陽純白實在是弄不懂。

  不過這件事只要問一問葉言應該就知道了。因為那個人要使用身體的話肯定會使用葉言的身體的，所以問葉言就知道了。向窗外看，已經是天大亮的時間了，這個點葉言居然沒有進來叫自己，也算是比較奇怪的一件事。大概是在幫歐陽茉莉做事情吧。或者說想讓自己更多的感受一下這樣的驚訝。

  歐陽純白從床上下來之後，又盯著自己的手臂看了好久。從手臂上傳來的熟悉的感覺讓歐陽純白確定這就是自己原來的胳膊。然後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的力量有沒有回來，如果力量也回來的話，那麼自己恐怕就要立刻要離開這裡了。一想到這裡，歐陽純白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舍，就算只在這裡待了一個晚上，但也是歐陽茉莉的家，也就是自己的家。但是如果不離開的話就一定會給歐陽茉莉添更多的麻煩，以歐陽雪的性格一定會來尋找自己的。不過照目前的局勢判斷，連歐陽雪也不知道歐陽茉莉的這個家。

  「好吧……來試試吧。」歐陽純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體內將自己的力量慢慢的積攢起來，然後將自己右臂上的咒印再次激活，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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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並沒有如願以償，歐陽純白已經感覺到了力量湧入自己新生的手臂，一切都沒有問題，但是就到了最後一步，就是到了這最後一步，咒印沒有按照步驟顯現出來，但是力量的流動歐陽純白還是能夠感覺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因為新生的手臂自己還沒有辦法適應，畢竟能回來就是一件好事，歐陽純白舒了一口氣，就準備出門去告訴葉言。

  「啊呀……小白醒了……」歐陽純白剛轉過身朝門走去，門就被外面的人打開了，歐陽茉莉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盒牛奶，「快去洗臉刷牙然後把牛奶喝了。」

  「嗯……」歐陽純白點了點頭，然後愣住了，之前身體裡的那種驚訝就在這裡真正的變成了驚訝，是那種連驚恐都參雜在其中的表情。

  歐陽純白感覺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歐陽純白真的想就這樣吼出來，但是嗓子背堵住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歐陽茉莉臉上帶著的依然是那種溫柔的姐姐的笑容，但是，但是呢，歐陽茉莉沒有拿著牛奶的那隻手「藏」在了袖子裡。

  昨天明明都還穿著短袖連衣裙的歐陽茉莉，怎麼今天就突然換上了長袖的襯衫，而且最關鍵的事情是——為什麼那隻本來應該存在於衣袖下的秀臂，現在是空無一物，絲光棉衣料的袖擺就那麼在空氣中很不自然的擺動了一下。

  因為下面的手臂已經不見了。歐陽純白突然想起了自己這隻新生的手臂。

  不會吧，姐姐怎麼可能做的到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從手臂上傳給自己的熟悉感，分明就在說歐陽純白的這隻手臂以前確實是歐陽茉莉的所有物。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為什麼要那麼做？

  但是心裡越不承認就越明白這就是這事實。

  「姐姐……」歐陽純白臉色就在一瞬間變得煞白，「為什麼……」

  「恭喜你……手臂終於回來了。」本來歐陽純白還在懷疑自己猜想的是不是事實，雖然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那麼就說明至少還是個猜想，但是現在歐陽茉莉的話一出。

  噗通——

  歐陽純白感覺自己完全承受不了這種壓力。就這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歐陽茉莉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

  「小白……快起來……」因為只剩一隻胳膊所以想把歐陽純白拉起來發現也不是那樣一件容易的事情。

  「為什麼……這隻手臂是姐姐的吧。」歐陽純白紅著眼鏡看著歐陽茉莉，他從來，從來都沒有希望自己的姐姐做出這樣的犧牲，那麼他情願不要這隻胳膊。

  「怎麼樣……還習慣嗎？看來魔法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完全都感覺不到疼痛呢，所以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一隻手臂而已。」

  才不是這樣的原因呢！

  這根本不是重點吧！

  為什麼要這樣犧牲自己！

  「才不是這樣的把！」

  啪嗒——

  手中的盒裝牛奶掉在了地上，歐陽純白將歐陽茉莉抱住，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抓著那空蕩蕩的衣袖，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歐陽茉莉生活在這裡，可以說，她失去了弟弟，也失去了妹妹，只剩下還願意陪在她身邊的雲溪，但是現在，現在如果歐陽茉莉再失去一隻手臂的話，歐陽純白不敢想像，不敢想像歐陽茉莉接下來的日子到底要怎麼過，和歐陽純白不同，歐陽茉莉身上的一點特殊的屬性都沒有，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歐陽茉莉到底要怎麼過？為了自己一直都不曾戀愛的歐陽茉莉，這不就是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真的沒關係的……小白！」反而是歐陽茉莉開始安慰起歐陽純白來，她輕輕的拍著歐陽純白的被，「因為呢，因為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姐姐。不管是你也好，還是歐陽雪也好，我這個做節誒姐的，總覺得自己沒有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覺得我這個姐姐做的很不稱職。」

  「沒有……沒有的事……」

  「有，我說有就有！」歐陽茉莉的聲音也有些梗咽，「雖然知道我和你們姐弟兩個可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在你們遇到那些事情的我真的是完全幫不上忙啊，所以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自己怎麼說呢，很廢呢。」

  「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每天過的就像死人一樣，如果不是雲溪的話，我想我早就放棄了吧。所以呢，即使知道歐陽純白現在選擇的不一定是最好的道路，或者是錯誤的也說不定，但是我總還想幫弟弟一把，僅僅是作為歐陽純白的姐姐，作為想幫助弟弟的姐姐而已，我也不懂什么正義和邪惡，我也不知道什麼世界毀滅，只要能夠幫到你就足夠了。」

  「但是也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歐陽純白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姐姐，想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傳給她似的，歐陽純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犧牲掉歐陽茉莉這樣的選項，在歐陽純白的選擇支里根本不可能存在，如果犧牲歐陽茉莉的話，那將是歐陽純白覺得最後悔的一件事情。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的哦，小白……只能幫到你這一點點，真是抱歉吶，剩下的姐姐真的做不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也是詛咒嗎？

  歐陽純白的心在滴血，眼淚就這樣不停的湧出眼眶，完全是制止不了。

  突然，歐陽純白覺得自己右臂火辣辣的疼痛，但是他還是緊緊的抱住歐陽茉莉，因為這點疼痛和心裡的那種巨大的悲痛相比，和歐陽茉莉這些日子受到的折磨相比，和歐陽雪一個人日夜思念自己的痛苦相比，完全沒有什麼。

  「這是……」歐陽純白再次看向自己的右手，咒印終於出現在自己的右手臂上，不過那並不是之前的放射的太陽的形狀，而是翅膀，在歐陽純白的手背上出現了天使翅膀一樣的魔法紋路。

  一邊是銀色一邊是紅色，是血的顏色。

  「小白……」歐陽茉莉不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歐陽純白突然狠狠的親了一下歐陽茉莉的臉：「姐姐……」

  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看上去很緊張的葉言，一副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歐陽純白的心裡一股怒火就這樣燃燒了起來，不是對葉言，本來還對諾亞一直保持著感激的心理，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就全部化成了憤怒，那種無邊的憤怒。因為葉言不可能做這種事，那麼剩下來的人就只有諾亞了。

  「小白！」看著突然變得衝動的歐陽純白歐陽茉莉叫了出來，不過歐陽純白已經沖了出去。

  「告訴我！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歐陽純白還以為葉言現在是諾亞，他緊緊的抓住了葉言的胳膊。

  「歐陽……我……」葉言露出難過的表情，歐陽純白一下子就知道了。現在的葉言還是葉言，並不是諾亞，雖然說諾亞是葉言的姐姐，但是是兩個毫無關係的人，歐陽純白不能將自己的怒火全部發泄在葉言的身上，歐陽純白在這一點上還是分的很清楚，但是自己心裡的這種怒火就是沒有辦法平息下去。

  「對不起……」歐陽純白還是放開了葉言的胳膊，少女的胳膊背歐陽純白剛才握的已經紅了起來，「但是我還是想知道的事情，我的姐姐到底怎麼了……我的手臂……是不是我姐姐的？」

  在說到後面的時候，歐陽純白髮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雖然葉言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諾亞用自己的身體做了什麼，等到今天醒過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葉言當時都已經完全混亂了，最後還是歐陽茉莉安慰她，將葉言的心情平穩下來，現在被歐陽純白又弄的開始不平穩了。

  「都是我自願的，你不要怪葉言！」歐陽茉莉一把把歐陽純白從後面拉住，「都是姐姐自願的。」

  但是歐陽純白就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這是自己的姐姐啊，雖然說親人之間不管做什麼都感覺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歐陽純白覺得這種犧牲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因為自己——

  早就應該背這個世界拋棄了。

  本來以為歐陽茉莉的消失就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因為只要自己可以背叛世界，如果這個世界都將自己拋棄了。那麼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但是為了這樣的自己，卻要犧牲歐陽茉莉。

  歐陽純白說不出來話，站在那裡微微的顫抖：「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問問你的姐姐，為什麼這樣做。」

  「是我提議的！」歐陽茉莉再次打斷了歐陽純白，「只要可以讓你的手臂回來，我和諾亞小姐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姐姐你——」

  「對不起……」葉言低下了頭，「姐姐昨天晚上只是突然說要借用我的身體一下，我就答應了，而且她還說——如果想知道這一切的話，那麼就來把她救出去。她在那裡等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葉言沒敢去看歐陽純白的眼鏡，因為她害怕看到歐陽純白討厭她的眼神。

  「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錯，葉言，剛才……真是對不起了——」歐陽純白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葉言抬起頭，看見了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不過那並不是討厭，只是一種漠然，或許這比要罵她還要顯得殘忍吧，不過現在歐陽純白的嘴角倒是露出了一點笑容。

  「不過將手臂給我這樣一個即將死掉的人——」

  葉言突然用手指止住了歐陽純白的話語。歐陽純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轟隆轟隆轟隆——

  突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到了，緊接著就感覺到整個樓房都在搖晃。

  「發生什麼事了？地震嗎？」歐陽茉莉第一次是有這種感覺，但是龍城這座城市從建立城市到現在一次地震都沒有發生過，雖然這讓人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以前還有人說這座城市坐落的位置應該是地震帶上。

  「不知道……」歐陽純白身體發出金色的光芒，魔法陣從腳下延伸出去，整個樓房的抖動開始減弱，最後消失不見，不過震耳欲聾的聲音還是從外界傳來，幾個人一起衝到窗戶旁邊向外張望。

  「這是——」

  雖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但是幾人向外看的時候，周圍的房屋雖然在抖動，但意外的都沒有倒掉，不過現在的重點並不是這個而是龍城現在的天空——

  變成了黑色，準確的說是黑色和紫色並存的魔法陣，巨大的懸掛在龍城的上空。黑色和紫色交錯輝映的魔法陣。

  歐陽純白的心臟正在承受著一種巨大的恐懼感，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就算面對著【亞當】，就算面對著【初始之王】。羽蛇神，吉爾伽美什，也沒有現在這種感覺，那真的是一種害怕。

  慢慢的，黑紫色的魔法陣的轉動開始變緩了。

  「就在這等我！」歐陽純白只是簡單的告訴了周圍的人。然後從窗戶直接竄了出去。

  「小白！」歐陽茉莉擔心的在後面大聲的喊了一句。

  歐陽純白在空中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有關係。

  那到底是什麼？歐陽純白真的很想知道，現在歐陽茉莉的家是在地城，但是現在歐陽純白要去浮空城，就算是身為諭神者，歐陽純白也沒有自信可以直接飛上去。因為那樣的話太消耗自己的能力了。

  但是現在好像稍稍有些不一樣，歐陽純白手背上紅色的半邊翅膀燃燒了起來，和自己的「右瞳」同時燃燒起來。

  「飛起來吧。天空龍！」歐陽純白心裡默念道，「【鍊金·失重】。」

  然後自己就化為了一道離鉉的箭向巨大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浮空城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