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詭殺

  聽到白小樓話中的譏諷，灰袍人影眼中儘是殺氣，突然伸手，快速結了幾個指印，在空中飄浮的黑煞毒蠱，全部飛了回來。

  一道陰雷忽然響起，陰風陣陣，鬼火繚繞，漆黑的煙雲滾滾涌動，灰袍人影就隱身於濃煙之中，身影變成了虛幻，似人似鬼。

  

  「以身附蠱。」白小樓臉色微變，表情無比的正經嚴肅，緊了緊手中的刀，低聲報怨道：「看來，不得不拼命了，就知道臥底，不是什麼好差事。」

  「胖子，你可以去死了。」醞釀半響，灰袍人影雙手振臂，在他的秘法催動下，黑煞霧蠱仿佛吃了大補的興奮劑似的，噴薄欲出，立即瀰漫在岩洞上空。

  一層一層滾滾的黑煙，就像是崩雪一般，帶著隱隱的嘩啦悶響急速擴大，蔓延的速度實是令人難以想像，才在一瞬間，竟然已經占據了大半岩洞。

  黑煙滾滾，反覆翻滾，其中的萬千毒蠱，隱約可見，吐出獠牙，目光噬血，十分可怕。

  「呼！」

  突然，遮天蓋日似的黑煙，在灰袍人影的示意下，轟然下壓，四面八方向白小樓撲去，籠罩得附近所有的空間，完全都是那種帶著漆黑煞氣的雲煙，幾乎讓人伸手不見五指。

  本來嘶嘶的悶響，變成了轟轟隆隆，聲勢駭人的怪鳴，就像是有成千上萬隻食屍的烏鴉，同時在近處吼叫一般，嘶啞難聽，十分刺耳。

  岩洞之中的溫度，也在這個時候，變得極為陰冷，仿佛能將水結成冰塊，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牙關格格直響。

  煙霧迷濛之中，有密密麻麻地暗綠光點，如雨水般迅速飛來，隨之響起了又尖又厲的嗚嗚哭嚎，那是蠱蟲興奮的叫聲……

  這種駭人的景象，這種凶氣沖天，肆無忌憚的熱氣，讓躲在岩洞的上方，偷偷觀望的葉飛塵與慕飛揚兩人，心中生出一股寒意，脊梁骨冰涼一片。

  「難怪，在他們眼中，凡塵境的修為，只是螻蟻而已。」

  想起當日，劉中舟一劍劈碎小湖，龍雀舉手投足之間，降伏了蛛後，再看到灰袍人影的滔天凶焰，葉飛塵握緊拳頭，心中充滿了堅定的信念。

  「既然他們可以，那麼我也能行。」

  無聲無息的吐氣，葉飛塵眼睛不眨，仔細注意下面的情況。

  在黑煞霧蠱的包圍下，白小樓眼中充滿了凝重之色。

  當然，只是凝重而已，並不是懼怕。

  就在霧蠱將要近身之時，白小樓雙手握刀，擺出了一個姿勢。

  「嗡嗡！」

  清脆的振音，在白小樓刀身鳴響，刃上電光繚繞，竟然隱隱透著劈啦劈啦的爆裂怪聲，閃動著刺眼至極的強光，一閃一閃地宛若刀身中有水晶流轉不停。

  「雷刀連環破。」白小樓的法力，好像滔滔不絕的黃河，奔騰不息，直接涌到刀刃之上，順手就是一刀。

  這一切，伴隨著隱隱爆裂的強烈電光，劈啦爆聲連連不停，放出雷霆似的電芒。

  「轟隆隆！」

  聲勢強利無匹，驚人至極，頃刻之間，包圍白小樓附近的黑煞霧蠱，好像是遇到春陽的雪花，融化消散了大半。

  「啊，我的寶貝。」

  灰袍人影慘叫了聲，為被損毀的霧蠱心痛。

  就在這時，煙霧之中，閃光連動，一條匹練似的刀芒，去勢不減，直撲灰袍人影而去。

  「刷！」

  凜冽的刀光划過，灰黑人影驚閃避開，適時，又有千百道，半月形狀的刀芒，好像雪片飛來似的，接連不斷，綿延而來。

  白小樓只是抬手一刀，卻劈出了千萬道，炫目耀眼，帶著雷電弧光的刀芒，密集的刀光，猶如撒開的大網一般，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猛然往四面八方噴撒出去。

  更多的，卻是轟轟烈烈的朝著灰袍人影所在方向轟殺。

  「咻，咻，咻，咻，咻，咻。」

  一陣子彈掃射似的聲音過後，灰袍人影只是悶哼了聲，卻安然無恙，只不過，黑煞霧蠱的顏色，黯淡了幾分。

  「好，我倒是小看你了。」

  灰袍人影心中滴血，目光冷厲，手指一伸，萬千隻毒蠱撲撲撲的振翅，重新聚合起來，抱成一團，一陣蠕動之後，變成一條烏青的大蟒蛇。

  「嘶！」

  大蟒蛇吐信，遊走了兩下，蛇頭抬起，在半空之中，伺機而動之際，突然爆裂開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陣密密麻麻，好像蜂鳴的聲音傳來，卻見萬千隻黑煞霧蠱，顯露出真身原形，好像蝗蟲過境似的，直撲白小樓而去。

  「奸詐！」

  白小樓破口大罵，臉色一變，肥壯的身體，嗖的一聲，向灰袍人影的方向疾掠而去。

  然而，也料到他會有這招，灰袍人影無聲冷笑，蠱蟲的再次在半空之中，形成一條霧形的巨蛇，長長的蛇身，盤繞起來，猛然絞殺。

  「娘的，看來要用絕招了。」

  陡然，白小樓停滯在半空，胖乎乎的身體，卻透出山嶽似的氣概。

  儘管沒有其他動作，但是附近的空氣，卻好像水幕似的，泛起了層層波動，慢慢的激烈摩擦起來，撲哧亂響。

  看到這個情況，灰袍人影目光微凝，蠱蟲的動作也稍微緩滯了下。

  就在這時，白小樓大喝一聲，宛如咆哮的巨獸，破風之聲驟起，帶起亮亢的氣嘯，聽來就像是巨獸所發出的狂野長嚎。

  「啾！」

  一陣異響，灰袍人影嚴陣以待，可是預期而來的大招，卻沒有見到，眨了下眼睛，這才發現，岩洞之中，再也不見白小樓的蹤影。

  「混蛋！」

  愣了下，灰袍人影豈能不明白，自己被白小樓耍了，一時之間，惱羞成怒，怒不可遏，臉面漲紅，火辣辣的滾燙。

  「死胖子，臨陣脫逃，算什麼名門正派，簡直就是連天宗的恥辱……」

  灰袍人影怒吼叫罵，半響沒有聽到回應，眼睛通紅，透出冷酷的殺機，寒聲道：「好，既然你不出來，那麼我就先把他殺了。」

  「撲哧！」

  一道黑煞氣箭幻生，繚繞在灰袍人影的指頭上，隨手一彈，破空而去，目標正是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鐵山。

  「啵！」

  輕微鳴響，殘影晃動，白小樓突然出現在灰袍人影的身後，刀刃揮過，就像收割稻草的鐮刀，直接將灰袍人影攔腰斬成兩斷。

  然而，料想中的鮮血飛濺的場面，卻沒有發生。

  只見，灰袍人影的身體，宛如水波漣漪，晃動了幾下，直接歸於虛無。

  與此同時，灰袍人影的真身，卻出現在半空之中，目光飽含譏誚道：「胖子，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用了隱身符嗎？」

  「錯了，是幻身符。」

  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在灰袍人影旁邊響起，岩洞底下，白小樓的身體，也扭曲了下，化作一縷青煙，飄然消逝。

  灰袍人影大驚，急忙飛掠。

  然而，白小樓的雷刀，卻比他更快出幾分，帶嗶啦的雷電聲，直接在灰袍人影的身後透胸而過，依然沒有鮮血溢出，卻聞到了陣陣焦肉的香味。

  「呃！」

  灰袍人影忍痛，在白小樓揮刀捲動，搗碎自己五臟六腑之際，手掌猛然一拍刀身，借著這股震力，飛身而去。

  「哧！」

  刀刃離體，鮮血汩汩溢出，白小樓怔了下，灰袍人影卻已經飛到安全之地，遠離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這招。」

  灰袍人影懸浮空中，黑煞霧蠱全部飛了回來，融進身體之中，胸前的刀傷，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聚合，幾秒鐘之後，只剩下一道淡淡的血絲。

  最後，連血絲也消失了，若不是胸口上，破碎的衣襟，證明這裡曾經中了一刀，恐怕會讓人以為，這是錯覺而已。

  當然，外傷消失了，卻不代表，內傷痊癒，無論是灰袍人影，還是白小樓，都知道這點。

  不過，出奇的，白小樓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執刀護身，好像在防範什麼。

  見到白小樓的模樣，灰袍人影低聲笑了，聲音嘶啞道：「死胖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長得像豬一樣，卻有狐狸般的心思。」

  「過獎，過獎。」白小樓也不動氣，側耳聆聽了下，開心說道：「這位兄弟，難得來連天宗作客，不要急著走嘛，留下來，我請你喝酒。」

  「這酒太貴，我可喝不起，反正你也留不下我，何不放我離開，日後必有回報。」灰袍人影說道，手掌緊扣，根本沒有任何鬆懈之意。

  「這怎麼行，難得有客人前來，我要是不熱情接待，長老知道了，肯定會責罰我的。」白小樓嘻嘻哈哈的應付，眼中儘是警惕之色。

  「身有急事，不得不走，下次有機會，必然登門賠罪，對了，還沒有請教，這位道兄，應該怎麼稱呼？」

  「哈哈，好說，好說，我叫葉飛塵，是華蓋峰下內門弟子……」

  說話之間，灰袍人影的身體，隱隱的，發出一道明亮的光澤。

  白小樓自然清楚，這是遁符發動的前兆，不過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實在是沒有把握，接下灰袍人影拼死一擊。

  「葉…飛…塵，我記下了。」灰袍人影慢聲說道，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

  與此同時，身體周圍的空間，突然綻放出燦爛的光芒，一波接著一波，層層疊疊，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沒有機會了，白小樓陡然嘆氣。

  「咻！」

  剎那，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