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水中月

  房中，木頭正在休息靜養，葉飛塵也不打擾他，另外找了個安靜房屋，取出古拙的冊子，平靜的翻閱起來。

  技多不壓身，高級的功法，可望而不可求，不如踏踏實實的夯實基礎，萬丈高樓平地直，一步一個腳印，總有走到巔峰的時候。

  「水中月……」

  乍看封面，空靈神秘的韻味，再次涌了上來，朦朦朧朧的，不過當葉飛塵凝神再次看去，又沒有了這種感覺。

  一次，可以說是錯覺，兩次，就有些不尋常了。

  繼續琢磨了片刻，葉飛塵不得其解，暫且放下，翻開了冊子，只見上面的字體，畫像，圖形都是親手所繪而成，紙葉發黃，看起來，年代久遠，不過保存得不錯，沒有腐朽的味道。

  輕輕捏紙，有些韌性，不知道是怎麼製成的，幾十、上百年了，都沒有毀壞。

  定了下神，葉飛塵再看冊子的內容，十幾頁紙上，繪著一個個，或坐或站，或對天呼吸，或騰空舞劍的畫像，畫上圖形標註了經脈，附帶一些蠅頭小字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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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解釋，意思精深，一時半會，葉飛塵也看不明白。

  黃級功法就是黃級功法，不像玉簡功法，直接與神識相連，直指本心，一點就透，根本不用再琢磨考慮。

  葉飛塵輕輕搖頭，耐著性子，字句默讀起來，大概也能明白幾分。

  水中月的意思，是指這門劍法，施展起來，好像水中月亮一樣，虛中帶實，實中帶虛，變化多端，讓人琢磨不透，防不勝防。

  「好像蠻厲害的。」

  葉飛塵低頭，繼續專研起來，許久之後，有了些感悟，便拿劍出了房屋，來到後院之中，一道冷芒閃耀，長劍已然出鞘。

  醞釀了下感覺，葉飛塵心意一動，真元立即按照水中月的劍訣，從丹田內爆發，然後穿行在經脈之中，迅速透過右臂，貫注長劍之中。

  「嗡！」

  雪亮的長劍，不彈自鳴，龍吟虎嘯似的，爆射出絢爛奪目的光芒。

  「不對。」

  葉飛塵輕輕搖頭，想了想，真元好像涓涓溪流，看似緩慢，實則輕快的流動，在經脈中繞轉了幾圈，產生了一股柔和的力量，悄無聲息的滲劍而出。

  霎時，明亮的劍身，勁氣掠過，好像波紋似的，閃動了幾下，隨之平靜下來，光芒內斂，看不出絲毫的銳氣。

  「這樣才對。」

  葉飛塵滿意點頭，一劍揮出，一股冰冷，肅殺，酷寒的氣流，噴射而出。

  「哧！」

  輕微的鳴響，隨著輕風盪去。

  「嗖！」

  葉飛塵靜心聆聽，只聽見一絲極其細微的破空聲，目光凝聚，仔細觀察，勉強捕捉到一點光芒隱隱的閃現。

  「咔嚓！」

  二三十步之外，一塊石頭裂開兩半，葉飛塵連忙上去看，只見切口處光滑無比，好象切過的豆腐，沒有絲毫的粗糙。

  再察看丹田，發現根本沒有耗費多少真元。

  「聲音細微，動靜極小，猝不及防，很容易陰人。」

  總結了下，葉飛塵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覺得這門劍法，真的不錯。

  練了一會劍法，逐漸熟悉每招每式的真元運行法門，葉飛塵已經硬記下來了，不過沒到隨心所欲，圓轉自如的地步。

  天下修法法門，各不相同，然而道理是相通的，欲速則不達，想要一蹴而就，一步登天，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然，有些邪門魔道的功法，十分容易修練，以速成而聞名，但是也有代價的。

  這些，離葉飛塵頗為遙遠，他也沒有多想，演練兩個小時劍法之後，每個招式，基本上可以順手施展出來。

  不過，要達到心隨意轉的地步，還是要多加練習。

  不久，天色漸暮，用了晚餐，與木頭聊了幾天，葉飛塵回到房中，靜坐練氣。

  葉飛塵緩慢呼吸，摒棄各種雜念，腦海中出現，玉簡功法的運行路線，帶動著游離在天地之中的元氣，慢慢的繞行周天小循環，最終匯于丹田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漩渦很小，在葉飛塵內視的情況下，只有小小的一個，微塵似的小點。

  然而，就是這個微塵小點之中，卻源源不斷的，把天地中的元氣，轉換成了自身可以完全支配的真元，積蓄在丹田之中。

  這個，就是修行的奧秘——掠奪。

  其實，修行的本質，就是掠奪，不停的掠奪天地元氣，掠奪靈丹妙藥，掠奪萬物生靈，包括自己的同類，把一切占有，歸於己身，然後超脫於天地之外，飛升成仙。

  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修真者，才為天地不容，築基之後，每提升一個境界，就將面臨天劫，成功，平安無事，繼續修行。

  失敗！化為灰燼，散於天地之間，回歸本源。

  此是，天行有常，萬物循環之理。

  周天循環，匯聚丹田，形成漩渦小點，換成成為真元，儘管數量微少，但是積少成多，遲早能把丹田填滿，那個時候，應該是突破小周天，衝擊大周天，臻至第九層的時刻。

  葉飛塵念想，隨之透淨心靈，最後一縷念頭，化為虛寂，渾然忘我。

  夜晚靜靜的，沒有風，沒有喧囂，沒有聲響。

  房中寂然，月光如水，在窗外飄散進來，皎潔明亮的月光，溫柔地映照在葉飛塵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剎那之間，在床邊的桌上，那本古拙冊子，封面的水中月三字，隱隱浮動起來。

  在月光映照下，水中月三個字，脫離了封面，飄浮在半空之中，吸取柔和的月光，慢慢的扭曲，拉伸，變形，組合，化成了一道神秘莫測的符文。

  當然，這些，肉眼凡胎，根本難以察覺出來，就是葉飛塵的神識，也堪透不破。

  神秘的符文，就這樣飄蕩在空中，大放光彩，不過僅限於三尺空間之中，沒有沖天而起，不然，肯定驚動某些神通廣大的修士。

  天上地月亮把光輝不斷地灑下來，慢慢的，時間逝去，月光也逐漸偏移，神秘符文光華，也緩緩的接近葉飛塵。

  此時，葉飛塵無我無念，神遊物外，根本不知道身外之事。

  忽然，神秘的符文，飄過，與葉飛塵碰觸。

  這一刻！

  葉飛塵醒了，不是睜開眼睛的醒，而是神識上的清醒。

  猛然發覺，自己已經置身於另外的世界之中，有了幾次經驗，葉飛塵一點也不慌張奇怪，慢慢的打量四周情況。

  月夜，山林，清泉。

  銀輝遍地，山林芬芳，清泉叮咚。

  一方荷塘，小巧玲瓏的亭子，十分精緻，池水平靜，猶如明鏡，一輪玉盤般皎潔的月亮就嵌在這面鏡子上。

  神識不由自主，飄到荷塘的上方，輕輕鬆點，水中的鏡子碎了，化成蕩漾的波紋光影，水中那輪玉盤也碎成零星的殘片隨著漣漪一圈圈向池塘岸邊盪去……

  終於，池水復歸平靜。

  一輪皎潔的月亮在池水中央發著溫柔的光芒。

  天上的月光灑落下來，猶如水銀似的，沐浴在葉飛塵的神識上，在這個時候，無形無質的月光，突然猶如實質，好像滋潤萬物的生命之中，滲透葉飛塵的神識。

  忽然，葉飛塵覺得，自己的神識，好像去掉了什麼雜質，更加的空靈、淨透起來，如同明鏡之台，一塵不染。

  與此同時，葉飛塵發現，自己好像可以凝聚月光，感覺到月光灑下之時，自己的神識，有種充實力量的感覺，不停的壯大，凝實起來。

  在這方世界之中，葉飛塵心神前所未有的寧靜，好像嬰孩時期，回到母親懷抱那樣溫暖舒適，一時之間，沉醉於其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飛塵輕輕抬頭，只見清亮茫茫的蒼穹，漫天都是星斗。

  密密麻麻，凝抱成團，擁成各種形狀，亮晶晶的閃爍，一條銀河橫貫在頭上，顯現出宇宙遙遠，廣大，深邃，神秘！

  葉飛塵心生感慨，在浩瀚的星空下，人是那麼的微小。

  忽然，葉飛塵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可是一時之間，卻沒有發現問題，帶著一點迷惑不解的心情，輕輕低頭，看到水中的月亮。

  葉飛塵全身一震，連忙抬頭，仰望星空，浩渺的星空，群星璀璨，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瑰麗得難以形容。

  然而，天上，卻沒有月亮。

  怎麼回事？

  若不是神識沒有手，不然葉飛塵肯定要擦亮眼睛。

  天上不見月亮，那麼水中的月亮，從何處而來？

  帶著驚愣迷惑的心情，葉飛塵低頭，凝視池塘中的月亮。

  皓月像銀盤，靜靜的鑲嵌在池塘的中央，圓潤，安詳，放射著柔和的光芒，清澈綺麗，柔和似絮，好像鏡台，清晰映出人影。

  誰的影子？

  神識飄到水中月亮的上面，葉飛塵靜靜的打量，一望之下，卻見水中的月亮，忽然變得非常圓亮，好像在池塘水中，浮凸出來似的，躍然而起，撞向葉飛塵的神識。

  猝不及防，葉飛塵猛然驚醒，睜開眼睛，發現已經身在房屋之中，月光如水，傾泄進來，打落床頭，白茫茫的，好似霜雪。

  「水中月……」

  葉飛塵清楚，自己不是做夢，連忙伸手，在桌上拿過那本冊子，古拙的封面上，水中月三個字，乍看之下，充滿了神秘的韻味，凝神再望，卻平淡無奇，沒有絲毫異樣。

  「似乎，揀到寶了。」葉飛塵迷喃，眉頭卻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