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螢光
2024-06-15 04:36:15
作者: 東邪
天選大會的武鬥環節終於告一段落,太多場景令人難忘,甚至會成為一生最寶貴,最精彩的記憶。不單是所有普通人家閱歷增生,連各族長輩和精英子弟都受教頗多,可想千年之機遇才能讓各族子民重新聚首一堂。尤其是四大掌族吏使,此番大會更是忙的焦頭爛額,甚至於子孫三代一同上陣,為的是不錯失任何一族,不遺漏一種武學,不忘記一個名字。四大族在此次武鬥過後,自是收羅各家武學精要,在大會正式完畢之後,予以排名先後。為煉獄各族的武學發揚,為各族之間子弟的互助互進而出示一個有據可依的爭奪榜。正是這樣的計劃,才能讓各派武學在新生子弟的研習之下,更多變化,更為精良實用。
問道考驗,是千年前光部各掌族與三神獸訂立盟約的一項內容。因神獸通曉人性,更能看透人心之陰暗所在。凡稍有不自持者,必然會被壓抑的另一個自我替代,所以讓三大神獸首領共同考驗。一是它們修為數千年之久,二是當年混沌之內便只有深淵一人可嗜殺之。想這天選之人,能耐再強,也不至於瞬間修得馴獸之法。考驗之關,又是通過三大首領所造之漩渦內。至今無人知曉其中奧妙,更是無跡可尋,自是最為公平。
聽君樓內,隱夜臥房。隱夜與流光二人從當日重逢返到此處,便已對坐七八日有餘。兩人是茶水不進,五穀不食。就這樣對坐著,門外之人無一敢進去叨擾。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會持續多久,對於這種級別的老不死,只能是任其自然了。
「命兒,明日可隨為父一起登台觀禮。不必在場外嚴查巡防了。」相羅的聲音從相天閣中傳出。只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站在相羅身旁。擺弄著手中的玩物,一邊聽著相羅的言語,一邊自顧玩耍。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
「命兒知道了,在外巡防,自是跟哥哥們一起遊玩。哥哥們又不讓我到處跑,只是待在山腰的亭子裡吃飯睡覺。無聊死了,明日爹爹讓我一起去看,真是太好了。」相命興高采烈道。不知是反應遲鈍,還是故意裝傻。這樣的話語對接,對於相羅來說,哭笑不得。
此子本非他親生,妻子羅氏早已過世多年。兩個親兒相塵與相土自小聽話,只是天資欠缺,不可做為掌族之選。相族本是精通占卜術數,武功路數自然弱些。可二子尤為喜好武學,所以自小相羅就送入其它三族,輪番修習。因光部武學本源於自然,屬自然之法。不論名諱千變,或是路數萬化,自是離不開根本。各族中修習子弟,都是來自不同族的。二子至今也將近三十,成家立室。雖不可做本族掌族,亦是本族守護之精英。相羅感嘆天命,卻是無力刪改。
相命則不同,是相羅當年荒野所拾。此子甚是聰慧,學任何東西都是三五日便可有模有樣,若是根基厚實,當面切磋必不會差於任何長輩。相羅尤為喜愛,在慢慢長大至今,當親生子嗣般撫養。教予占卜測算之術之時,相命一到難解之題,便會奇思妙想多多,甚至本為平常命理之論述,都會給他說的通天達地。有時讓相羅和各位長輩無語答辯,卻更讓所有人覺得此子聰慧過人。只是孩子在不修習的時候,就專攻自己喜愛之事。時而練武痴狂,時而舞文瘋癲,甚至擺弄玩弄都可全神貫注。仿佛什麼東西都要弄個知根知底,才放手罷休。
「爹爹,其實命兒沒長大呢。命兒不懂什麼是天選,人為什麼要信天,天為什麼會逼著人自己選代表。你們說的什麼大道,我更是不懂。走在外面的石頭是道,泥土也是道,海水也是道,河川也是道。只要有人走,都是道麼。」相命在相羅沉思之際,捧出一大堆的不懂。相羅怔了一怔,此子聰慧,我再活個百年,這些考問,想必也沒有答案。但願成人之後,他能自取大道,通徹天地,為我煉獄福澤盡一份綿力吧。相羅一面思索著,表情由莊重變得坦然,仿佛放下重擔。
「命兒聰慧,此等問究,等你成人得道之日,必然自有解答。為父愚鈍,枉生數載不得開竅,你輩聰慧之人甚多。想必這煉獄的希望全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了。早些去休息,明日還得早起觀禮。」相羅說罷,獨自回房了。
這是第十幾個沒有夜色的晚上,人們已經淡忘了。盛會觀戰的疲累,精彩,都在這些人的睡夢中反覆播放。相天閣內,小相命還在知命廳中玩耍的氣勁。手上擺弄著一件馬形的木雕,天工一族的手工特別精巧。這木馬做的栩栩如生,對應關節各處都可旋轉,扭動。相命一邊玩,一邊拆著,不一會兒,整個木馬給拆的散碎。只見小娃兒對著一堆的碎零件看了一會,居然重新又開始組裝起來。想當初造這木馬,也花了個把時辰。他倒是好,半柱香不到,拼的完好如初。然後樂呵呵的笑著,仿佛個傻瓜一樣,自己一個人在得意著。玩到盡興了,他便準備回房睡覺,此時夜已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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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走著,一邊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總想看到點什麼新奇。在內側的迴廊上逛了許久,也沒搜索到任何新奇。倦意也隨之而來,他便邁開步子小跑向自己的房間。突然,一點微弱的閃光把讓他止步了。那閃光一飛一停,忽明忽暗的。他便跟著這閃光後面,一路從內院慢慢走了出去。相天閣內本沒有換更替班的守衛措施,城中已是夜不閉戶,所以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所有子弟大致已經入睡良久,整個相天閣都安靜異常。相命就這樣跟著那點閃光,繞過整個相天閣後,他已經從內院後門溜了出去。那道閃光依舊忽暗忽明,也不與他拉開太多距離。相命就這樣跟著,仿佛那道光會告訴他一個秘密,會讓他空闊的心中,得道一點落實的感覺。畢竟十歲的頑童,童心未泯之餘,隨著自身天資的誘導,便這樣出去了。
閃光一直飛行約莫半個時辰左右,便停在一株樹木旁邊。樹下有零散的花瓣碎片,卻未曾有任何花在地下生長過的跡象。相命也得以走近閃光,細細的打量這個小生命的奇特。原來這時阿羅山上群居而生的夜瑩,這些飛蟲起初本不會發光,自從農族加以培養之後,尾部才能散發多種色澤的光芒,每次光芒的更替時間很短暫,仿佛一個夜間的霓虹彩燈一樣,而且是自有自在的。夜瑩通常在阿羅山北聚居,很少移居他處。縱是很多小朋友見過,也是父母或者長輩攜帶游山之時碰巧見過。相命覺得甚是稀奇,在阿羅山隨兩位哥哥外場守衛,一直就沒見過這種東西。從小到大雖然各類奇珍見的不少,大多是鑄造之材,或是馴養所用。此番小相命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靜靜的看著夜瑩的翅膀慢慢的撲扇,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又看著夜瑩小小的眼睛通過尾部的反光而左右來回動著。看著這一身通透的顏色,和尾部變化的光澤。他禁不住伸手向前去觸摸,當他的手觸碰到這小生命的時候。整隻夜瑩的身軀就像炸裂開了一樣,所有的光澤從體內散射出來,直接從他的口鼻之中鑽入他的腹內。他一下子怔住了,嚇的手足無措。片刻之間淚如雨下,嗷嗷大哭起來。
相天閣內,相羅突然被驚醒。穿著睡袍就是一陣輕功的疾行,當他看見相命蹲在那裡大哭之時,才安下稍許擔憂。
「命兒,何故如此驚慌。跟為父說說,為父定替你懲治那欺負你的歹人。」相羅慈愛的說道。
「沒有,是命兒做了壞事,我把一隻會發光的蟲子捏死了。命兒只是輕輕一碰,就捏死了。」相命哽咽道。見到相羅,他心有稍許的安撫,卻無法一下子恢復過來。他細細的說了剛才的事情,說的讓相羅愈發覺得詭異。相羅趕緊運勁封住他周身穴位,然後抱起相命,急速返回府內。
知命廳中,四大掌族已經齊聚。對於相命的遭遇,都覺得匪夷所思。經過相羅檢驗並無任何異樣,就是這肚臍之上,有個隱約的光點閃爍,還時而變換著顏色,經過眾人商討,並無大礙。只是為防萬一,決定明日天選問道結束之後,一定得請醫族高人細細查看。想是天機難測,恩威並進啊。眾人無法解釋,也就只能這樣自我安撫的思考了。於是眾人皆返回各自府中,靜等天選最後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