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弓之鳥
2024-06-15 00:33:16
作者: 時音
老夫人顯然有被這番話驚到,她細細地觀察了無恨的神情,好半晌才開口:「既然是無恨公子如此說,老身就放心了。」
有些人的保證價值千金,無恨便是。然而這句對話卻也透露出一個消息,那就是那個「沈公子」身份、已經極貴重,甚至貴重到一種程度。
這讓老夫人心頭十分沉重。讓她輕鬆不起來。
無恨目光落在老夫人面上:「承蒙老夫人信任在下,在下斷不會辜負此盛意的。」
老夫人有點不知說什麼,她有心想問個明白,可是看到無恨的表情,明顯無恨嘴巴閉緊,並不打算多吐露一個字。無恨的身份老夫人是知道的,無恨都說那個人可以將天下大部分人都不放在眼中,那那個人,簡直是不敢想。
無恨不說的原因也很簡單,那人的身份,對老夫人,知道的越少,對謝家越是一種保護。
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這麼簡單地道理她當然懂,猶疑半晌也就狠下了心。
罷了,隔壁之人什麼樣的來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這個來路會不會傷害她謝家。
只要不傷害,就是天皇老子也跟她沒有關係。
「公子歇著吧,老身就先走了。」老夫人也不打算再叨擾無恨,只是老夫人目光猶猶豫豫地掃了一眼無恨臉上的……五指清晰的紅印。
剛才劉叔和丫鬟們也是沒好意思盯著看,都把目光垂下了。一直盯著地面沒敢抬頭。
見老夫人起身,無恨也下意識稍微動了動胳膊:「我送老夫人。」
他方才一直在床上與老夫人對話,已經是很失禮。無恨忍不住又皺了一下眉心,著實是額角跳的有點厲害。
見狀,老夫人乾咳了兩聲:「不必了,公子……還是自行收拾收拾吧。」
說著老夫人已經到了門口,無恨看著老夫人離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蹙了一下眉。
剛才他就覺得左臉有點可疑的疼,火辣辣的。
他竟然有點想不起來睡之前的事了,剛才的夢境太深,幾乎把他的腦子都給魘住了。
他慢慢地下了床,覺得身上衣裳都一股的酒氣,堂堂無恨公子幾時這麼的不體面過。
來到銅鏡前面,無恨對鏡一照,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側臉那隻巴掌印。
嘖,一天一夜還沒消,可見是打人者多麼兇殘。
再從這小巴掌手指印的大小……就能輕易看出,是出自哪一隻小手。
無恨在鏡子前站了很長時間,好嘛,現在都敢對他動手了?無恨頗有些不可思議。
等無恨把自己收拾乾淨,用熏蒸從頭到腳熏了一遍,又換了衣服。
謝茵茵在自己的小院子裡,一看到無恨進來,就瞬間變了臉色,趕緊跑走。
無恨喊道:「站住!」
謝茵茵居然生生邁不開步子了,僵硬地轉過身,發憷地盯著他。
無恨慢慢地靠近。
謝茵茵的目光在他臉上的巴掌印停了一下,就迅速地移過開去,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無恨望著她,眼神逐漸促狹:「為什麼看見我要躲?」
謝茵茵目光無處安放:「我沒、沒躲。」
「沒躲?」無恨看著她就差把心虛寫在臉上,更斷定臉上這一巴掌就是拜這丫頭所賜,「你既然沒有躲,那怎麼看都不敢看我?」
做虧心事的人,才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
謝茵茵迅速盯了無恨一眼,眼睛沒敢在他臉上多留:「誰、誰說我不敢看了?我,我急著上街而已!」
無恨俯身,靠近了她:「那你看我今天的臉上,有沒有什麼新鮮的?」
謝茵茵目光更加飄移不定:「沒,沒有啊。」
無恨問:「真沒有嗎?」
謝茵茵直接把臉扭到了一邊去。
無恨微笑之下已經開始牙痒痒:「你要不要,拿一面鏡子過來?我們仔細瞧瞧呢?」
謝茵茵猛地望著他,剛才還躲閃的目光,忽然有點意味深長了起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無恨,問道:「你難道,忘了發生了什麼……」
無恨還真被她問的一愣。
但反應的也飛快,促狹地眯起眼:「證據就在我臉上,還想抵賴?」
這小巴掌,到公堂上都是鐵證,謝狀師要怎麼給自己自辯?
謝茵茵那句「不是我打的你」直接咽進了喉嚨里,沉默是金,不說話,不算呈堂證供。
謝茵茵心念電轉,她想的是,無恨若是什麼都忘了,那她趁機套的那幾句問話、他是不是也不記得了?
謝茵茵一下有點慶幸之意。
無恨那廂卻直接給她判了刑:「說,你為什麼要打我?」
而且在他酒醉的時候,簡直罪大惡極。真想不到這小丫頭竟然如此惡毒。
謝茵茵吃驚望著他,憋出一句話:「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該不會是裝的吧?
謝茵茵到現在還是不敢輕信,無恨慣會作弄人。
看著謝茵茵這疑神疑鬼的樣子,無恨又不傻,難道看不出她心虛?無恨腦海中做出一個大膽假設,卻與謝茵茵的南轅北轍,只聽他幽然地說道,「茵茵,該不會是你趁我昏迷不醒,對我做了……做了輕薄的事情?」
謝茵茵登時大怒,一激之下脫口說道:「你!誰說是我輕薄了你?我看分明是你輕薄了我!」
話一出口,無恨目光定定看著她,安靜下來,那一刻,謝茵茵舌頭仿佛被瞬間凍住,傻、傻了。
院子裡來去的丫鬟們都站住了,朝著這邊望。
風吹樹梢,靜啊靜。
無恨聲音幽幽吹過謝茵茵耳邊,故意停頓了一下:「我輕薄了你?」
「沒有!」謝茵茵陡然退開了好幾步,離的遠遠的,還狠狠加了一句,「你、你敢!」
可惜外強中乾,從頭到腳就是色厲內荏,就是心虛。
「我怎麼輕薄你了?」無恨似乎仍是輕飄飄問道。站在原地,似笑非笑著,望著縮的越來越遠的謝茵茵。
謝茵茵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聲色俱厲地否認:「你沒有輕、輕輕輕薄我!我才沒有被你輕薄!別胡說啊!休要胡說!」
這吼得,隱約見到隔壁院牆,飛起了幾隻雀鳥,羽毛從空中幽幽盪下。
驚弓之鳥,演繹的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