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因禍得福

  段義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只聽得狂風貫耳，嗚嗚作響。一息之後，結結實實摔在地上，他只覺五臟六腑俱碎，眼冒金星。

  還好，犰狳獸並未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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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義爬起來觀察四周環境。三丈見方的山洞，石壁地面都留下了斧鑿痕跡，定是人為開鑿。整個山洞潮濕不堪，石壁上爬滿了青苔，岩縫中不時有水滴滴下。

  山洞正當中，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土坑，坑中長著一株尺許來高的小樹。那小樹一根主幹，光禿禿沒有樹葉。兩根枝椏上掛著兩枚果子，一黑一白，約莫有拳頭大小，散發著淡淡光芒。

  「這是什麼果子！」小銀驚呼。

  段義道，「我們哪裡知道。」說著，他走到土坑旁，細細觀察那兩枚果子。

  這才見，兩枚果子果皮極薄，內中流光溢彩，仿佛有活物在遊動。如此詭異的果子，段義聞所未聞，眼中不禁放出好奇色彩。

  「嘿嘿，主人要不摘下了嘗嘗到底什麼味，看樣子很好吃哩。」小銀按捺不住好氣，開始鼓動段義。

  段義顯然不會那麼冒失，沒好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果子麼？如果有毒怎麼辦？」

  小銀嘿然道，「應該不會有毒吧。」

  段義不理他，忽見土坑不遠處有一尊石碑。他朝石碑行去，沒走兩步，忽的只聽咔嚓幾聲脆響。他立時一驚，真元涌動，戒備起來。

  「在你腳下，主人你不看路的麼？」正當段義驚疑不定時，小銀道。

  段義低下頭一看，陡然大驚！只見森森白骨，散落滿地，腳下還有兩根被他踩斷的臂骨。他略微一掃，竟有六具遺骸！還有各式兵器，鏽跡斑斑。

  「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全死在這裡！」段義驚疑。

  小銀道，「或許是爭奪什麼寶貝，誰知道呢。」

  便在這當間，段義避開白骨，走到石碑前。石碑約莫人高，缺角少邊，頗有滄桑之色。洞頂光線不弱，石碑上的蒼勁刻字，依稀可見。

  「老子千辛萬苦找到古墓，為你守墓十載，你竟派人殺老子，著實不義！」開頭一句，便即讓段義錯愕不已，這明明是罵人口氣，哪有刻在石碑上的。更讓他詫異的是每一字深入石碑寸許，一筆一划充滿了凌厲的氣息。

  不知不覺，他伸手撫摸那些字跡，失聲道，「難道這些字都是用手指刻上去的！」不敢置信，食指再次掠過字跡，竟十分吻合！

  「竟能以食指在石碑上刻下這許多字跡，這人修為之高，實在難以相信。」小銀亦是駭然，「快看看，這石碑上到底說了些什麼。」

  段義朝下看去，卻是無比失望，「沒了。」

  「什麼，沒了！」小銀不信驚呼，「怎麼可能，偌大一尊石碑，就為了刻一句罵人的話？」

  段義亦是難以置信，不過既然石碑上沒有下文，自然也無甚好看的。他一轉身，剛想離去，異變突起！

  陡然間，只覺石碑上幽幽青光，越來越熾烈！立時，整個山洞都充滿了一股陰寒氣息，溫度驟降。

  「魔氣！」段義大驚，那股氣息赫然與魔氣無異。

  字音方出口，青光漸深，化作一道碩大漩渦，產生一股強大吸力，將段義拉扯過去。段義大驚，便欲運真元相抗。卻哪知，一身經脈全然被封，哪裡能調動一絲真元。

  這一次，他當真嚇得魂飛魄散，身子卻不可抑制撞向石碑。

  砰！一聲悶響，段義腹中翻江倒海，好不難受。石碑如磁石一般，他牢牢貼在上面，動彈不得。

  「糟了，主人不會有鬼吧？」小銀驚呼。

  「別胡說八道，世上哪裡有鬼！」話雖如此，段義亦是七上八下。

  「嘿嘿，小娃娃，在老子身上摸了這麼多下，占盡便宜，難道拍拍屁股就想走麼？」突然間，一道蒼老而陰冷的聲音響徹山洞。

  段義大吼道，「是誰！誰！」

  「你這麼用力的抱著老子，還不知老子是誰麼？」那道聲音又道。

  「不是吧，石碑會說話。」小銀已經徹底驚呆了。

  段義亦是嚇得不輕，失聲道，「你到底是什麼怪物，躲在石碑里幹什麼。」

  「怪物，你小子才是怪物！」一聲怒叱，那股吸力驟然消失，段義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還未及爬起，突然，青光一閃而逝，一道人影從石碑中逸出。那人僅僅是一道淡影，青光洌冽，亦幻亦真。從模樣上看，是個風燭殘年的老頭。

  「老先生，你是？」段義素來膽子極大，問道。

  老頭頗為詫異道，「我本以為你小子要嚇個半死，倒是頗有膽氣，不錯不錯。」

  此時小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在腦海中道，「主人，如果我沒記錯，這老家……老先生早就死了，我們現在看見的不過是他的殘魂。」

  「殘魂！」段義滿目駭然。這些日子和金萱兒相處甚久，再加上小銀唧唧歪歪，再非懵懂無知的小子，更明白殘魂意味著什麼。

  六重天高手可羽化飛天，便已經是如仙人般仰望的存在。七重天修煉者可操控空間力量，而傳說修為到了八重天，人死之後能夠憑藉怨氣分出殘魂。殘魂擁有主人的一定記憶和能量，能夠以一種半死半活的狀態在世間保留一段時間。當殘魂中的能量耗盡，殘魂自然也灰飛煙滅。

  那老頭上下打量著段義，又是驚喜又是失望道，「原來不是魔教中人，可惜修為太差。」

  段義也從震驚中混過神來，問道，「老先生，您到底是什麼人？」

  老頭怒罵道，「你管老子是什麼人！好不容易等來個喘氣的，竟然這麼不中用。」幾聲咒罵，但見青光一閃，那老頭又重新鑽進石碑中。

  「老先生，老先生！」

  無論段義如何呼喊，如何搖晃石碑，那道殘魂卻再也不出來。

  最終他放棄了，頹然坐在地上。本以為能夠通過殘魂找到離開辦法，卻不想一切再次落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義腹中空空，飢火難耐。

  「主人，你餓不。」腦海中，小銀有氣無力道。

  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欠奉，「你說餓不餓。別和我說話，越說越餓。」

  「主人，我也好餓。」小銀道。

  段義沒好氣道，「你又是人，知道什麼叫餓！」

  小銀頗為不服道，「！我人弓合一，本為一體，你餓，我也跟著遭殃！」

  段義懶得和他計較，閉口不言。

  「主人你餓麼，我給你煮麵吃好不好？還有香噴噴的兔子肉，羊肉……」

  「閉嘴！你越說我越受不了了！」段義怒吼。

  小銀極為委屈道，「主人那裡不是有兩顆果子麼，不如……」

  段義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竄將起來，朝土坑踉蹌走去。

  「臭小子，這兩顆果子奇毒無比，想死儘管吃。」那道蒼老的聲音又從石碑中傳來。

  出去無路，飢腸轆轆，段義心中一橫，喝道，「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個痛快！」

  小銀大驚，忙的勸慰道，「主人，好死不如賴活著。說不定那小妖女就來救咱們了呢。」

  段義怒道，「她要救我，早就來了！」他衝到小樹旁，一把扯過白果，塞進嘴中

  「主人，不要！」小銀驚呼。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段義將白果嚼碎，吞進肚裡。登時，一股怪怪的味道蔓延口腔。甜中帶酸，些許苦味，簡直是難吃十分。

  一顆果子入腹，果然沒有那般飢餓。

  「這下好了，想不死都不行了。」小銀頹然道。

  段義拍了拍半飽肚子，道，「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說著坐在牆角，等待毒性發作。

  說來也奇怪，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竟毫無反應。

  「這不是毒藥吧？」段義驚疑道。

  小銀亦是奇怪道，「難道是誰搞的惡作劇？」

  突然，肚腹中一股絞痛傳來，疼的段義滿地打滾。

  「主人你怎麼了！」小銀驚呼。

  「定是毒性……毒性發作。」段義面色鐵青，吐字困難。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小銀失聲痛哭，「主人你不要死，小銀不要你死。」

  段義心中亦是感動，小銀雖然調皮淘氣，確如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小銀……別……別哭。」段義含笑道，「如果段義能有福分，咱們來生再見。」

  話音未落，忽的腹中竄起一道騰騰火焰，瞬間燒遍全身。

  段義本以為毒性發作，也能死得痛快。卻不想，這毒藥極為折磨人，既便是以他堅韌的性子，也忍不住要痛嚎出口。

  他不想被活活痛死，翻身起來，面前盤膝而坐。憑著極強的毅力，催動兩股真元遊走全身經脈，期望減輕痛苦。

  哪知那股火焰遇到丹田內的熱性真元，竟如奔到摯愛的女子一般，瘋狂追逐。登時，乾柴與烈火相遇，丹田處真元騰騰燃燒。不片刻，整個丹田已是一片火海。

  火焰騰騰而起，將過往之處經脈燒的稀爛。如不是因段義經脈由三殺大陣重塑淬鍊，只怕早就全然破碎。可饒是如此，他也難以堅持太久。

  就在這危急關頭，只聽一個驚異的聲音響起，「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