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是狐是人

  「別慌！」

  就在此時，一個中氣十足聲音從門外傳來，正是尤老頭。

  雙手背後，大步流星走到我跟前。

  我已經被七八個壯漢摁在地上，眼神陰邪的盯著他。

  「好東西，這時候，你還敢鬧騰，就不怕把人家弄的精盡人亡？」尤老頭蹲下來，目光炯炯的說道。

  「本仙就是要精盡人亡，就是要……」我掙扎的同時不忘頂回去。

  「你上了他的身，感覺不對吧，既奪不了舍，又趕不走魂魄，這才出此下策，想在夢裡讓他精盡人亡。」尤老頭似乎能洞察一切，指著被上身的，娓娓道來。

  「那有怎麼樣，本仙有的是手段，不會放過這身軀體！」我尖叫的辯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您老人家道行深，不是我們這些小輩能比的。」尤老頭語氣有點服軟，不過很快他又說：「但你可知道，此人是什麼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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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搖頭。

  尤老頭緩緩起身，掐指一算，在院中踱步，自顧自說道：「詩曰：乘驄司諫肅威風，氣象堂堂立殿中。幾轉王庭分內事，終身富貴位三公。此子甲年生人，午宮坐命，三方四正，按命格算，屬離明格，得此格者，不是朝中顯宦，也是商界巨富，格局之佳，紫微在天坐命，你再厲害，也屠不了龍吧？」

  最後這句話，老頭轉過身來，對著我說的。

  終於，我陰戾的面龐總算擠出一絲害怕。

  按尤老頭說的，我是真龍天子之命，髒東西再厲害也不敢和帝王叫板！

  怪不得在山洞的時候就不能上身！

  怪不得怎麼都趕不走他的魂魄，讓查南的整個肉身為自己所用！

  這隻少年狐狸精，妄圖借我之體奪舍重生，沒想到，他招惹到有如此強悍命格的查南！

  她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了！

  眼中的光彩瞬間黯淡無光，巨大的恐懼感襲來，顫顫巍巍看著尤老頭。

  「仙長……那你……那你說怎麼辦？」

  語氣近乎懇求。

  「你先讓他恢復正常。」

  尤老頭指了指旁邊的李寧虎。

  「好。」我一咬牙，隨即發出一聲尖嘯，屋脊上的黃皮子們示意，立刻爬下來，站在我面前。

  他們低著頭，互相推搡，像是犯了大錯。

  「你們幹的？」我看了眼李寧虎，問道。

  「啾啾啾！（老大，這傢伙不讓我們偷雞，還打人。）」黃皮子們奮力的辯解。

  「閉嘴，快點，撤了。」我沒好氣的說道。

  「啾啾啾。」

  小六答應一聲，走到李寧虎面前，瞪著兩隻眼珠子胡亂鼓搗一番。

  「媽呀，有鬼，有鬼！」

  李寧虎大喊大叫，從地上跳起來。

  「村長，帶他下去，灌點米湯，好好睡一覺。」尤老頭立刻說道。

  村長趕緊叫兩個壯漢，幫著李秀帶李寧虎回家，眼下真是個爛攤子，事情一件比一件多。

  見放走了李寧虎，我迅速回神，問尤老頭：「仙長，你說……這事怎麼辦，我也是一時眼瞎。」

  唉——

  尤老頭長嘆一口氣，「眼下只有一個辦法，不過，得讓他同意。」

  「什麼辦法？」

  「簽約。」

  「什麼約？」

  「入堂約。」

  「為何？」

  尤老頭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自古人妖殊途，你和她在一起纏著，對誰都不好，不過，要是他成為了出馬弟子，自可借五大仙的福蔭，對你們兩個都好。」

  原來尤老頭的意思是讓我成為出馬弟子，這樣就可以和體內的狐狸精共用一個身體，不會打破三界運行的法則。

  「好，有勞仙長了。」

  我經過短暫的思考之後，同意了這一請求。

  「你同意不行，得人家查南本人同意。」尤老頭知道此時的「我」只是在被奪舍的狐狸精操控，不是真正的查南，說的話自然算不得數。

  「我放他出來。」

  狐仙痛快的說道，旋即我整個人吐出一口濁氣，兩眼一黑，再醒來時，已經是真正的查南。

  「壓著我幹什麼？」

  我很納悶的看著這一會人。

  「不壓，不壓你得吃光我家雞，賠我家雞！」

  牛壯膝蓋狠狠地用力抵了一下我腰，咒罵道。

  「什麼情況？」我茫然的看著四周。

  還是尤老頭忠厚，將事情一五一十都給你我掰扯清楚，我直接懵逼，原來那天山洞的事還沒有過去，那個狐狸精不是消失了，而是躲在我體內了。

  所以我這才可以聽懂黃皮子和老鼠灰仙說什麼，他們之所以認我當老大，是因為我體內有他們真正的老大。

  那我去偷雞（狐狸愛吃雞），我去山洞，一切的一切，都解釋的過去了。

  我躺在地上，默默消化這海量的信息，良久，我問道：

  「出馬弟子，跟誰混啊？」

  人家都說南茅北馬，茅是指茅山道士，馬是指出馬弟子，不過，茅是跟人學仙法，馬是跟妖仙學妖術，不可同日而語。

  既然要我做出馬弟子，我得先把老大搞清楚了。

  「跟你體內的狐仙，做善事，累福報，對你倆，都有好處。」尤老頭很認真的回答道。

  說著從兜里取出一張契約，上面寫的大概意思是我從此之後和狐仙結為師徒關係，師徒共用一體。

  為了活命，簽吧！

  伸出大拇指，沾滿紅泥，在那格寫著我名字的地方摁上，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體內的姑娘叫什麼名字——葉婉清，一個很古風的名字。

  好！尤老頭鄭重其事收起契約，說這東西得供給本地的山神廟，讓他們傳達三界，一旦有回文下來，從此之後，我和狐仙的師徒關係，鐵定是跑不了了。

  我沒想過，就因為我這一摁，牽出來後面許許多多的靈異故事，當然這是後話。

  末了，尤老頭從兜里掏出一塊小鏡，古色古香，遞給我，說是以後我想和體內的葉婉清交流，可以用這塊銅鏡，鏡裡面的是，外面的是她。

  做完這一切，他又吩咐許多出馬弟子的禁忌，然後擺擺手，示意眾人放開我。

  我從地上緩緩站起，夏倩倩趕緊跑過來扶著我，我看了她一眼，報之一笑，我們倆拿好古鏡，默默離開了牛壯家雞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