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謠言

  「事已至此，你自己選吧。別逼我動手。」

  顫顫巍巍地撿起那瓶藥劑，男人不由得瞳孔地震。

  他用膝蓋在地上行進了幾步，連聲線都跟著啞了些許。

  「陳大人！求求你饒我一命！我王某人對您可謂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微微欠身，陳景州伸手不由分說地扼住男人的下顎。

  男人見狀，手腳像被人緊鎖住一般，毫無掙扎的餘地。

  他看著男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絕望的淚水汩汩流下，雙眼輕輕闔上，腦海瞬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不過數月，林府就從往日的光鮮亮麗變得無人問津。

  兩位大戶小姐被反賊玷污，大夫人設計殺害了府內二人，民間甚至還傳言大夫人與王漢順有染的消息。

  曾經言母之事昭然若揭，眾人紛紛猜測，那件事並未如此，是有人聯合王漢順栽贓陷害。

  

  彼時，林三爺風華正茂，在江南道負有盛名，與曾經的王漢順並駕齊驅，即便成為縣令，也算是眾望所歸。

  自從發生了言母與他人通姦的醜聞，林家的風評便一落千丈，縣令這個人人覬覦的差事，便順理成章地落入王漢順手中。

  從大牢被救出的言廷昊，臨時在李淮眠準備的府邸休憩了兩日，便先行辭別，準備回林家收拾那人人避之不及的爛攤子，李淮眠派人送他。

  路過街頭巷尾的時候，正巧碰到一些好事的大媽呆坐在門口議論林家的閒事，便不經意駐足，停下竊聽了一番。

  好巧不巧地，他們一輪的不是別的，正好是已經逝去的言母。

  對於言母之死，涉事之人除了拿捏不定的王漢順已然全然淪陷。

  有了言貞貞的保證，言廷昊原本已不在耿耿於懷。

  可就是這些吃飽了沒事幹的百姓，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掀開他人的傷疤，就是為了滿足自己那可笑的獵奇心理。

  「哎！你聽說了沒？！那林府的大夫人已經認罪伏法了，言廷昊和那表小姐已被放了出來，我看這事已經板上釘釘，八成是不會有反轉了。」

  「哈哈！你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吧！這件事我早就聽說了！我聽說那大夫人已然痴傻，不光說自己殺了人，還提到了言母被殺一事。當初啊，這言母正是被那大夫人找人玷污的。好像是三夫人急於上位，所以跟大夫人有過什麼交易。」

  「啊？」聽到這個八卦，周圍圍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那言母不是因做了醜事所以自刎的嗎？跟那大夫人有何關聯？」

  林家那事間隔至今也就十多年，有些人在江南道生活了大半輩子。這個說法是當年言母死之後由老夫人公之於眾的，很多人都記得。

  「害！你們活了大半輩子，還能被這種渾話欺騙？我看那言母分明是被那老夫人逼死的！畢竟她在林家，也是林家讓人詬病的一個污點。出於對家族的名聲著想，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聽到此話，眾人一片譁然。

  在牆後聽到這些的言廷昊耐不住性子面色不虞地站了出來，他臉色黑沉，毫無預警地出現在身後，屬實是嚇得人一個激靈。

  「喂！你們堂而皇之第在背地裡說他人的閒話難道不會遭天譴嗎？！我娘已經死了！你們為何不能放過她？！」

  人們常說，入土為安。但真實的情況卻是，你即便入土了活人也會對你的生平揪著不放，時不時就拿出來鞭笞比較。

  言廷昊自認是對江南道沒什麼建樹的人，但好歹為人正直。為何他們不極盡言語去討伐那些犯了錯的罪人，反而要對受害者屢屢苛責？

  沒想到言廷昊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剛剛言說的眾人略顯慌亂。看著他這副上綱上線地吃人模樣，被圍困在中間的大媽率先站了出來，那剛正的眼神看起來沒一絲一毫地愧色。

  「哎！言廷昊！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們剛剛可都是為你那逝去的母親鳴不平呢！你可別平白無故地誣賴好人！」

  「嗯？」

  三言兩語地顛倒黑白，言廷昊自知沒到眼盲心瞎的程度。

  「我這可來了好一陣了！要不你當著大傢伙的面把你剛剛那些話全部重複一遍？我倒想聽聽，您到底哪句是在為我母親鳴不平了？」

  「你！」

  尖銳的聲音猝然哽住，女人自知理虧，不耐地翻了她一個白眼便悻悻地離開。

  在這閒聊的女人下至二十有三，上至七十有六，彼此毫無芥蒂。

  中間一位有話語權的老嫗看著這不歡而散地場景，喃喃地嘆了口氣，起身說了句公道話。

  「廷昊啊！最近被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夫人冤枉入獄，你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剛剛那老劉雖然平日裡說話確實難聽了點，可她背地裡可沒少怒罵那大夫人給你出氣！你算是我們大傢伙看著長大的，為人剛正不阿。大家都知道你心胸寬闊，你便原諒那老劉，儘量別跟她一般計較。」

  剛剛言廷昊出面怒斥，雖然說話的確是難聽了些，但也沒真的放在心上。

  眼下這張大娘年歲已高，算是這村裡的元老。作為晚輩，言廷昊自然也不會與其計較。

  「張大娘，你放心好了，我雖不會放在心上，但也是真的生氣。您將心比心，若是在您離世之後，他人用您的過往來詬病您的後輩。想必您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吧。」

  言廷昊向來不會說那些好聽的彎彎繞繞，他喜歡就事論事。這句話聽起來雖然確實是直白了一些，可理確實是這個理。

  「哎！你這孩子！究竟懂不懂禮貌？怎麼還咒人老太太死呢？怪不得是個沒媽的孩子，連最基本的規矩體統都不懂！」

  言廷昊話音剛落，便有人緊接著接過了話茬，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用他的痛處來戳她。

  言廷昊雖然是小輩，但也不至於一忍再忍。他迅捷地揭竿而起，看著這女人可惡的嘴臉便抬起了手。

  「你這女人？！說人話會不會？講理也要分人！我要是你子女，怕是在街上碰到你都會羞恥地繞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