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家法

  「你先回房吧，我進去看看語兒。」

  轉頭看了眼言貞貞，言廷昊便抬步向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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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什麼？！她們在驗身，你一個大男人湊什麼熱鬧！」

  知道他心疼他那個寶貝妹妹，對言廷昊這幅不可一世的神色，老夫人分外嫌惡。

  「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等著！語兒是我妹妹！不管她清不清白我都把她當家人看待！不像你們，一群吃人血饅頭的混蛋！」

  「你！你這孩子！」

  剛剛莫名被林凝懟了一通，老夫人已然是氣上心頭，沒想到言廷昊又梅開二度。

  這群孩子可不得了，一個個都沒把她這個祖母當長輩看過。

  走到屋外，趙嬤嬤正巧還沒進去，言廷昊輕聲拽住了她，雙眸看起來諱莫如深。

  「趙嬤嬤，我可以求你幫我個忙嗎？」

  轉過頭，她看著言廷昊這張略帶疲憊的臉，在原地怔然地片刻，隨即道：「小少爺，你有何事需要老奴幫忙，直說便是，老奴若是有什麼能幫得上的，絕對義不容辭。」

  「您過來一下。」

  略微招了招手，言廷昊湊在她耳邊傾吐了幾句。

  趙嬤嬤緊抿著唇，若有所思。

  「少爺您這是……」

  伸手湊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言廷昊下意識壓低了聲線，「麻煩您了，只要把您看到的，如實告知於我便是，拜託。」

  「好，老奴知道了。」

  閒談幾句，趙嬤嬤便拉開幔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寢屋內分外吵鬧，林凝還在那罵罵咧咧。

  讓她做這種極盡羞辱之事，還不如讓她一頭撞死在這。

  府中的老嬤嬤都是資歷深厚的，驗身這種事，不過須臾，便有了結果。

  與老夫人所預料到的一樣，林凝和林語都已然沒了處子之身。

  他們被那髒污不堪的水匪玷污，已是不潔。

  在林府，不潔的女人便是不幸。若是再留著她們，勢必會給林家帶來霉運，讓林府遭受萬人唾罵，永遠翻不了身。

  聽到這個結果，老夫人內心又何嘗不是煎熬。

  那兩人都是林氏的血脈，卻因一時疏忽，淪為了不祥之物。

  林凝自知林家家法，聽到結果後，整張臉都變得煞白。

  那一夜，她被王水路下了藥，即便失身了也渾然不覺。

  如今這傷口被堂而皇之地撕開暴露在眾人面前，不就是把她餘下的生涯宣判了死刑，永世不得超生。

  「造……造孽啊！我們林家究竟是被誰下了降頭！老天爺要如此懲罰我們！」

  林凝和林語跪在院內，天空突然閃下驚雷落下瓢潑大雨。

  天氣陡然轉涼，言貞貞情不自禁地裹緊了衣袖。姜玄見狀，順手打開了手中的傘。

  「凝兒！語兒！別怪祖母心狠！你們遭此劫數，就連林氏的列祖列宗也饒不了你們啊！」

  天光大亮，冷風徐徐。

  本該窺見的驕陽卻不見蹤影，只餘下頭頂那撼人心魄的烏雲。

  「老夫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們只是一時失足！怎會是那傳言的不潔之物啊！」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林語的髮髻全然狼狽地貼在頭皮。

  曾經她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才鳩占鵲巢改了自己的賤命。不成想最終竟再次親手將自己送上了斷頭台。

  站在一旁，言廷昊冷眼旁觀地目視著一切。

  趙嬤嬤鬼鬼祟祟地迂迴在他身邊，湊在他的耳畔輕聲地說：「回少爺的話，語兒肩上的傷疤有一大片，並不是前後連貫的，您當時急著離家，會不會記錯了啊。」

  「呵！」情理之中。

  原本他還對林語的身份抱有一絲期望，當事實擺在眼前，他卻只恨自己愚蠢，沒能早點看清。

  「謝趙嬤嬤，我已經知道了。」

  微微頷首，言廷昊冷若冰霜，看向林語的神色有了些微末的變化。

  他倒想知道，這女人究竟是如何理所當然地霸占別人的東西。

  入夜時，難道都不會被夢魘纏身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按照林府的家法，像這等不潔之物，是活不過午時三刻的。」

  老夫人已差府里的嬤嬤去準備白綾兩匹，鶴頂紅一瓶，還有兩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能讓二人在彌留之際選擇合適的死法，也算是她這個做祖母的，給家人的最後一點優待。

  晨早，二夫人與林三爺也聞聲趕來，聽說老夫人要殺人滅口，紛紛前來勸誡。

  進凝和林語畢竟是林家的骨肉，在林家嬌養了這麼多年，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林氏本就子嗣單薄，莫名地讓她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無論是誰，也擔待不起啊。

  「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語兒被奸人玷污是水匪的錯，怎麼能怪孩子呢？！」

  二夫人聞風趕來，兩行清淚簌簌而下，她弱風扶柳，撐著纖弱的身軀想衝上前將林凝扶起，結果被管事嬤嬤擋在身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你們怎麼能這麼逼我？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林府規矩，未出閣少女一旦不潔，便要凌遲處死，想必你們也不想讓林府上百年的清修毀於一旦吧！」

  老夫人思想愚昧，為了維持那所謂的清譽，連自己的親孫子都能肆意屠殺。

  林三爺看向一旁漠然置之的廷昊，拖著一雙瘦削骨立的腿，踉踉蹌蹌地靠近。

  「廷昊啊！你不是向來最疼你妹妹了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她自刎？」

  他看著言廷昊那雙諱莫如深的眸子，神色略微有些慍怒。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種時候他竟然選擇袖手旁觀。

  「父親，您覺得這件事，究竟是誰的錯？」

  淡然自若，漆黑的眸子並未有絲毫起伏。

  言廷昊平靜地目視著他，仿佛在問一件與眼前毫不相關地事。

  「當然是王水路那群畜生！」

  不假思索，林三爺的眸子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呵。」

  聽到這個回答，言廷昊看起來甚是意外。他眸底的陰戾猝然加重，低聲道：「既然您也覺得女人被人姦污，那當是施暴者的過錯。那當年母親因為您的原因誤入歧途，您又為何把她當成一雙淌入污泥的破鞋，棄之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