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驗明正身

  車馬轔轔，待得皎月高掛於玄天之上，那輛破爛不堪的馬車才慢悠悠地駛入了林府大門。

  林府原有宵禁，待到亥時，全府上下所有的燭火便悉數盡滅，庭院裡萬籟俱寂，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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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日不知怎得，所有的院子俱是燈火通明。老管家唯唯諾諾地迎車進門，頭壓得極低，臉上儘是駭然的神色。

  昨日言廷昊離開之時，並未將行蹤告知於他。

  按理說，老夫人現今應當還處於毫不知情的狀態。

  結果他一下車，便看到一張陰森可怖的臉佇立在眼前。

  老夫人穿著件青布羅衫，皺紋橫生的臉上並未有半分笑容。

  她形銷骨立，指節分明。

  整個人威嚴的立在門前，府內眾人分側在兩邊。

  林凝向來備受嬌寵，如今在外受到莫大的委屈，看到老夫人，兩行清淚便汩汩下流，飛也似地朝她奔了過去。

  林語步履蹣跚地下車，眼眉微低，將泣欲泣的模樣分外擾人。

  倒是言貞貞最為淡定，舉手投足都盡顯儀態。

  看著這眾人朝拜的模樣，她嘴角微微上揚，不難看出，林府今晚確有大事發生。

  「祖母！祖母我可算是回來了！您都不知我這幾天究竟遭遇了什麼？凝兒這輩子都不想留在林府了，只想依偎在祖母身邊！」

  被嬌寵慣了，林凝絲毫不懂得察言觀色。

  她看著老夫人便飛奔而去，結果雙臂還未曾碰到她分毫，便被她身側的趙嬤嬤給擋在身前。

  「二小姐，您先別急著認親，老夫人有話要說。」

  「嗯？」

  目視這分外肅穆的場景，林凝耷拉著腦袋一頭霧水。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三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難不成林府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了嗎？」

  厲聲呵斥，林凝分外不滿。不成想才過去三日，林府的一切都猝然變得陌生。

  「三小姐莫要心急，林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些時候我們還是要按規矩辦事。」

  趙嬤嬤鐵面無私，即便看著林凝滿身的傷，也並未有分毫惻隱之心。

  「大晚上把我們堵在這裡，究竟什麼事？老夫人不妨直說，大可不必搞這麼大陣仗，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列陣歡迎呢！」

  雙手抱臂，林凝神色略顯不耐。

  她身上的大小傷口若有似無的刺痛，腰側酸軟難耐，只想躺在矮榻上一覺天明。

  「二位小姐，實在抱歉，奴才這就奉老夫人之命，對二位小姐進行驗身，如若二位還是處子之身，那便可自行回房休憩。」

  「什麼？！」

  聽到此話，林凝瞬間慌亂了起來，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額頭滲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老夫人，我與二姐是被悍匪所擄，這一路本就艱險異常。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您又何必千方百計地折辱於我。」

  言母之死，林語仍尤為在耳。

  她沒想到慣常和顏悅色的老夫人竟如此陰毒，苛刻到連自己的親孫女都不放過。

  她聲淚俱下的控訴，色若死灰地渾身顫抖。

  「林氏百年基業，素來受人景仰，清清白白，又怎會被那等污穢之人玷污。若是將林氏的清譽毀於一旦，我又怎好泰然自若地去見林家的列祖列宗？」

  前有夢魘在前，老夫人此生的建樹已然劣跡斑斑。

  他可不想讓林家在自己手裡，徹徹底底地淪為人中笑柄。

  「不！老夫人！不是這樣的！我阿姐均是被迫！即使失去了清譽，那也並非是我二人本意！」

  旁側的嬤嬤已開始拉扯她的衣襟，林語下意識躲閃，顫慄的雙膝「撲通」跪在了地上。

  「動手！」

  並未有絲毫動容，老夫人看著林語泫然欲泣的模樣，漠然置之。

  林語當即便把目標轉向一旁隔岸觀火的男人，細弱的手指緊攥著他的褲腳，一字一頓地聲聲哀求。

  「哥！你可是我親哥啊！你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受到如此侮辱的，不是嗎？哥！都是語兒不對！語兒不該如此頑劣，不該處處給表小姐下絆子！語兒知錯了，還請哥哥救救語兒！」

  低下頭，看著林語那雙如小鹿般濕漉的眸子，言廷昊的心如割裂般疼痛。

  她真的很想林語，無論是眼睛還是鼻子，還是那略微嬌嗔的聲線，都與他記憶中的林語如出一轍。

  可為什麼，為什麼偏生得這女人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不知他的語兒在那冰涼刺骨的池水之下，會不會想他，會不會害怕。

  「別跟他們廢話！耽誤的可是大家的時間！」

  隨著老夫人一聲令下，周圍的丫鬟也紛紛動手。

  悽厲的尖叫聲劃破了漫長的黑夜，林凝奮力掙扎，偏頭一口咬在身側下人的手腕上。

  「啊！」

  那下人沒料到林凝會如此作為，他忍不住悶哼了聲，吃痛放手。

  林凝甩掉那人的糾纏奮力跑開，結果還未跑出門內，就忍不住崴腳，整個人狼狽地撲倒在地。

  「拉走！都給我拉走！我就不信了！今日還擰不過這兩個小妮子！」

  府內加大了人手，林凝已無力掙扎，她灰頭土臉的面頰溢出兩道清晰的淚痕，咬著牙對著面前的老夫人沉聲詛咒道。

  「你這個老不死的！真希望你此刻就下地獄！像你這種草菅人命的敗類，依我看，才是真正的林家之恥！」

  沒想到一向乖巧的林凝居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老夫人緊捂著心臟，一口氣差點未能上來。

  「豈有此理！給我拉走！快給我拉走！我看這女人分明就是被鬼迷了心竅，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

  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指揮下人將林凝拉走。

  趙嬤嬤伸手扶住了她，面色擔憂地問：「老夫人您怎麼樣了？需不需要老奴去街面給您請郎中過來……」

  這幾日老夫人的病稍有好轉，結果不成想又變成如今這般。

  「不必，我吃點上次開得補藥便可！我這兒孫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我這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眼神不經意瞥向一旁的男人，見她病倒，言廷昊並無任何擔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