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奚落

  「小姐有話請講，海棠定悉聽尊便。」

  神色翩然流轉，林語輕咳了聲，海棠便附耳過去。

  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耳際，林語一字一頓地落下，海棠臉色黑沉，為難地當場跪地。

  她哭喪著臉，眉宇儘是驚恐，不成想向來溫婉賢良的三小姐，背地裡居然與壞事做盡的匪患有所勾結。

  「小姐！這萬萬不可啊！海棠之所以進林府效忠於您，因是家中有七旬老人需要贍養！若是事情敗露，海棠必定會被老夫人掃地出門，沒準還會被那官府抓去，一輩子囚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籠，再無翻身的可能！」

  呵，話說得好聽！結果還沒開始做，就已萌生退意。

  「若你不幫我！那我明日便去請奏老夫人，說你以下犯上，偷盜成性，將你趕出林府！若你幫我，那那你尚且還有一線生機！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只要你我不說，就無人知道是我做得不是？」

  仿佛突然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脖，海棠毫無反抗的餘地。

  林語細弱的指尖在她的臉上摩挲，海棠周身僵硬，連視線都不敢與之對視，緊咬著下唇，快速頷首。

  「這還差不多！快起來！若是被旁人看到，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日薄西沉，再不回去老夫人該擔心了！可不能讓林凝看了笑話，以為她把我晾在這，我就能手足無措，涕泗橫流。」

  

  「是！」

  慌不擇路地站了起來，海棠戰戰兢兢地跟在她身後。

  林語一路上信步閒遊，便往林府的方向走去。

  本以為生日宴僅僅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不成想，落水之事已鬧得人盡皆知，林語站在府門外，便有人對著她的背後指指點點。

  林語加快腳步，可那些苛責聲總是伴隨她的腳步不絕於耳。

  沒想到因為一念之差，她在眾人心中的印象就已直線下滑。

  「天哪！那不是林府的三小姐嗎？我聽說去參加寧夫人生辰宴的劉夫人說，這三小姐故意想推林家表小姐下水，結果自己反倒成了個落湯雞，真是造孽啊！」

  「不會吧！這三小姐我也見過幾面，看上去文文靜靜知書達禮的，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害！誰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聽說那寧府大公子寧闕移情別戀，看上了那言貞貞！就連寧夫人也對她讚賞有加，興許是嫉妒成性呢！」

  「啊這屬實是令人意想不到！之前我聽聞這兩家退婚的消息，還以為是道聽途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誰能料到！」

  加快腳步，林語冷麵霜眉，大踏步朝她休憩的院落中走去，誰料正巧碰到了林凝。

  她翹著二郎腿，看樣子心情大好。

  翹起的唇角寫滿了譏諷，見林語過來，冷不丁伸直了雙腿。

  「何時如此著急？看三妹這幅烏雲壓頂的神色，怕是在寧府受了委屈？」

  自浴房那事以來，林凝便處處與之爭鋒相對。

  林語敢怒不敢言，生怕她把幼時的見聞給抖露了出去。

  「二姐這是說得哪裡話！三妹不過是舟車勞頓，略顯疲乏。二姐也真是的，你我二人，明明是一道去寧家祝壽，二姐卻將我一人留在那裡！三妹好生委屈，還以為是三妹做了什麼引二姐不悅的事，二姐才要總這種方式懲治於我呢！」

  抬手，林語煞有介事地用絲巾沾了沾眼角。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忽，縱是無人，她也把這場戲演的滴水不漏。

  「哦？三妹莫怪！我看旁的賓客都走了，還以為三妹也先行離開了呢！畢竟我與三妹向來是鳥徐魚不同路，倒也沒必要在旁人面前裝作姐妹情深，不是嗎？」

  「二姐……你……」

  原想不動聲色的賣個慘，好讓林凝這蠢貨上套，甘當棋子。

  卻沒想到，她仿若突然開竅了一般，根本就不吃她這套。

  「二姐好生刻薄，讓三妹心痛不已。你我之間定是有些誤會，怎能讓個外人破壞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

  伸手怯生生地抓住了她的衣角，可林凝卻一臉嫌惡地甩開。

  「林語！別跟我裝蒜！我今後再也不會受你的蠱惑了！寧家不要你，我看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自己從今往後的歸宿，我看那街遛上賣糖葫蘆的活計就不錯，跟你很是相配！」

  興致缺缺，林凝站起身拍了拍掌心，便帶著身旁的秋菊離開。

  林語看著她的背影，眼底的陰影愈加濃稠。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不介意連這蠢貨一起懲治了，讓她嘗嘗欺辱她的代價。

  生辰宴結束，全府上下只剩下滿地的狼藉。

  府內家丁行色匆匆地奔波勞碌，寧夫人卸下頭上的釵環，神色凝重地想著那些太太的叮囑。

  現在寧闕退婚已成定局，若是想讓其與言貞貞成功結親，那確實應該查一查她的來歷，以免夜長夢多。

  「嬤嬤！」

  她輕喊了聲，門外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嫗便走了進來。

  她思量許久，看著她那略帶蒼老的神色說：「去幫我調查下言貞貞的家事，越快越好！」

  「是，夫人！」

  今日奔波了半日，言貞貞略顯勞累。她點了蠟燭，慢條斯理地卸下頭面，用清水洗去臉上的妝容，無奈地喟嘆了聲。

  月光懶懶地揮灑下來，照亮了那那張清潤的臉，姜玄在身後張弛有度地幫她按摩著肩頸，她將手放在身側，享受地闔上了眼。

  「說說吧，你今天消失了那麼久，究竟去了哪裡？」

  知道她是去找證據的，可是寧府這麼大，即便是無頭蒼蠅，也終究得有個具體的方位不是？

  「回小姐的話，我去了後院，雖然什麼都沒找到，但是卻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

  「哦？」

  睜眼，言貞貞波瀾不驚的面龐上有了些許神采，「甚事？」

  「今天我在後院，看到了一個神似清妃的人！清妃您知道吧，當今女皇的生母！我本想上去問個清楚的，結果她跑得太快了，簡直健步如飛。我跟她還隔著挺遠的一段距離，到底是沒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