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怒

  考試作廢，意味著此次科舉要重新開始，那些好不容易走到最後的世族，自然心有不甘。

  但作弊一事公諸於世，若是不能平息，不僅會成為醜聞，也會成為他國嘲笑的笑柄。

  世族拼命想要阻礙女皇的威望，如今這真是順水推舟，自送人頭。

  

  李鹿玉冷漠的望著那一群臣子的爭吵，心底里是一片的哀涼。

  這群人真的是比她想的還要齷齪，往日裡掛嘴邊為國為民，實際上唯利是圖。

  李鹿玉抓起茶杯，舉到一旁，手一松，茶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眾人相互看看，才收斂了性子。

  「吵啊？怎麼都閉嘴了？這時都還記得，這是在上朝，不是去外面和貨郎討價還價是吧！」

  李鹿玉的話，既讓人聽不出情緒，也令抓不住心思。

  這種不上不下，如鯁在喉的感覺，更令諸臣難受。

  李淮眠揮揮手，示意小獅子撿走碎片。

  「各位學子真是為陛下出了難題，科舉舞弊，輕則丟命，重則禍及九族，本王實在是想不出來，為何會做這愚蠢之事？」

  李淮眠將舞弊的後果放大，因為從開國以來，就沒有因舞弊而作出懲罰之事。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有心思據理力爭一下，無前例做樣，處罰的輕重，就在於他們是否齊心了。

  李鹿玉瞥向李淮眠的眼神里，是無盡的白眼。

  「本朝歷代國君處事向來公允，想必是朕多有不足之處，才會有舞弊案的發生，朕著實有愧於先皇。」

  李鹿玉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後，又說道「既然錯誤已經發生，那麼後續之事也不能寒了天下學子的心。」

  她的話音剛落，身著黑甲的鹿營士兵就跪在殿外稟報。

  他並未開口，眾人就心知肚明了。

  那三個被抓學子，怕是凶多吉少。

  李淮眠抬手一揮，那士兵就離開了。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為何皇封的考題，會被泄露出去？四門堂里又是何人傳遞考題？這些並不是只有三人可以辦到。」

  方於憤憤不平的質問，即便是明知故問，他也要替天下寒門學子討個說法。

  「那三人既能拿到考題，家中就必然有人在朝中接應，臣請求陛下徹查此事，還學子們一個公道。」

  有性子烈的寒門官員跪了下來，接著就是一片人跟著請求徹查的請願。

  李鹿玉裝作很是為難的樣子，無法決策。

  世族官員們則默不吭聲，他們還沒查到那三個人的身世，鹿營來的那人是報告他們死訊的。

  也是，有罪之人只要進入了鹿營大牢，非殘即亡，即便是爬出來的也廢了。

  「陛下，老臣覺得，科舉乃要事，雖出現此等舞弊醜陋一事，但眾學子寒窗苦讀多年，且後又有離國使臣來朝，這樣怕有傷國體，應儘快恢復考試才是。」

  作為世族陣營的老臣，自然是希望此時儘快結束，甚至最好儘快翻篇。

  「這……」

  李鹿玉又裝模做樣起來，她需要一個台階順水推舟。

  「本王有個提議，既然陛下要推行新制，不如就先推行下去，由學士閣大學士們共同擬題，陛下殿試時親自出題，更為彰顯朝廷對學子們的重視，儘可能的化解此次事件的不利影響。」

  李淮眠與李鹿玉的一唱一和，恰好堵住了眾人的嘴。

  「朕乏了，都下去吧！」

  李鹿玉在他們提出異議前，就下了逐客令。

  眾臣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等離開了宮門，才有一種好像被人裝進套里的感覺。

  書房內，氣氛沉寂良久，才有了緩和。

  「朕竟不知道，攝政王為了此次新政，居然如此上心？」

  李鹿玉壓住心中的怒火，新政她從未與人提過，她最在意的，就是有人能輕易看透她的心思。

  「陛下多慮了，臣只是怕這屆學子鬧事，無心插柳而已。」

  李淮眠繞過話題，面前的小獅子即將炸毛，他可不想逗獅。

  「攝政王的一盤棋，怕是從一開始學子打架就下了吧？」

  是她之前只是安排了幾個人在從中挑事，沒想到卻輕而易舉挑起一場架。

  她本意是想在最後殿試時做些手腳，沒想到卻有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舞弊案。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順勢而為，但實則是蓄意謀劃。

  仿佛她才走一步，那個人就已經走完了全局。

  這種被支配的感覺，是令李鹿玉憤怒的來源。

  李淮眠深知她的脾性，他也是斟酌之後，不得已才順著形式而為。

  若是有的選擇，他一定會用更武力的方式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