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童言無忌

  李鹿玉走了幾步，路過一家今日結婚的商戶人家。

  天空的煙花燃盡，皮影戲台也搭建好了。

  一群孩子擁了上去，在戲台前排排坐好，家中僕人挎著籃子，將喜糖撒了出去。

  「家人成親好氣派呀，居然連孩子都喜糖都有。」李鹿玉發現了什麼新鮮事。

  「這是討彩頭，期盼新娘子早生貴子。」身旁的人好心的解釋一下。

  李鹿玉無奈搖頭，果然許久不出宮，竟然都不知曉民間，都有這種討彩頭的方式了。

  索性她隨著孩子們一起坐在長凳上，看看皮影戲有什麼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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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多了個大人坐在孩子堆里，連孩子們都覺得奇怪了。

  「你為什麼不進去吃酒啊？」戴著銀鎖的小女孩，疑惑的望著眼前漂亮的大姐姐。

  李鹿玉想了想，找了個推辭「不是說女人不能上桌嗎？」

  「你胡說！自從陛下繼位以來，就不敢說女人不上桌了，不然會被打板子的。」一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口齒不清的反駁著。

  李鹿玉有些苦惱，原來小孩兒也這麼不好騙。

  正當她在找新藉口時，皮影戲開始了，把孩子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要說當年，清妃容漱菀與先皇的相遇，可謂是命運的牽引，上天註定的姻緣。先帝當年還是昭王時，南下歸來遭遇刺殺，不巧掉入河中……」

  「多虧漁女容漱菀相救，並在她的悉心照料之下，先皇得以度過難關。而兩人也在朝夕相處之中，產生情感，私定終身……」

  不等皮影戲主演完，就聽站在門口的管家，扯著嗓子喊了一句「班主，這孩子們聽不懂那些情情愛愛的，你換些神話戲什麼的……」

  班主應承著，開始去翻箱子裡的皮影，準備換項目。

  「可是我們想聽啊！」銀鎖女孩很失落。

  其餘的孩子也難過的回覆。

  「我娘說，清妃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想聽傳奇女人的故事。」

  「對啊，清妃還生了陛下。」

  「那生了陛下，清妃是不是就是皇后了。」

  「我娘說，先皇還沒娶王妃，就和清妃拜天地，在神仙那裡，她就是正妻。」

  眼見著孩子們童言無忌的歪樓，李鹿玉連忙制止。

  「你們這些小娃娃，知道這叫擅自議論官家家事，會被人打屁股嗎？」李鹿玉板著臉，嚇唬道。

  孩子們顯然不怕，皆咧著漏風的門床，笑嘻嘻的看著她。

  「陛下長得好看，我爹說，長的好看的人，都是心善的，不會打娃娃的屁股。」

  李鹿玉想要笑著，去摸孩子們的頭，卻發現唇角無力，始終揚不起弧度。

  「大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不會笑？」扎著羊角辮的三歲女童，踉蹌著撲進她的懷裡。

  女童對著她的胸口，輕輕的呼了兩下。

  「我爹爹說，不愛笑的人，是因為傷心了，所以呼一呼就不痛了。」

  李鹿玉微微一顫，似是震驚，又有種秘密被人發現一般。

  此時，班主又換上了一出「周處除三害」的故事，這次又把孩子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四周喧囂的聲音，卻讓李鹿玉陷入了無聲的世界。

  她站起身，渾渾噩噩的離開這裡。

  「傷心的事……」

  李鹿玉喃喃的重複著，他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她好像真的有傷心的事，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她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醒過來後，就已經不會笑了。

  李鹿玉想了很久，卻被迎面撞來的人，拉回了思緒。

  那青年手埋在袖子裡，路過李鹿玉身邊時，突然掏出一把短刀，狠狠地朝她的腰側捅去。

  距離太近，李鹿玉躲閃不及，刀尖划過胳膊刺破了皮膚，捅到了左小臂上。

  李鹿玉一個正蹬，將那人踹了出去。眾人尖叫著跑開，生怕受到牽連。

  李鹿玉捂著傷口，眯起眼睛「你是哪邊的人？」

  那人口吐鮮血的爬起來「是來取你命……」

  不等他說完，一隻手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將他提了起來。

  「你這隻狗的命能不能留住，也得看看本王的心情。」

  一身白衣的李淮眠，似乎是匆忙趕來的，就連身上那套衣服，都好像是臨時從人身上扒下來的。

  那人掙扎了兩下，只聽一聲清脆的骨骼移位的聲音，那人就四肢癱了下來。

  李淮眠猶如丟一塊破布般，隨手將他丟了出去。

  李鹿玉看著黑著臉的李淮眠逐漸走來，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緊張的心，突然輕鬆了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輕鬆過頭了，她竟上頭的暈了過去。

  李鹿玉沒看到的是，李淮眠慌張的抱住她。

  那慌神的樣子，像極了當年，她嘲笑方於急忙忙趕回家，看望病危之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