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早就知曉
2024-06-14 20:21:26
作者: 王介
被識破了,徐曼慌亂了一瞬,立馬鎮定下來。
她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否認道,「母后說笑了,來看您是臣妾的分內之事,無須皇上吩咐。」
許婉人老了,耐性也變少了,見徐曼如此回復,哼了一聲,起身就往內殿走。
「母后留步。」徐曼急了,兩步走過去攔住她,諂媚的笑,「母后千萬別動怒,都是臣妾不好,不過的確不是皇上命臣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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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婉瞧她一臉真誠,這才勉為其難的相信,她也不繞彎子,一針見血的問道,「你來,是不是為了付氏一事?」
徐曼不可置否點點頭,許婉嘆了口氣,尋了把椅子坐下,「說說吧,你想讓哀家怎麼做?」
這語氣,可把徐曼嚇了一跳,還以為她生氣了,幾乎下意識便欲解釋,可觸及到許婉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頰時,才知自己誤會了。
悄悄鬆了口氣,徐曼道,「母后嚴重了,臣妾和皇上都不敢命令母后,只是,只是外面的輿論,對母后清譽不利,所以臣妾才斗膽前來的。」
雖然足不出戶,可是那些風言風語,許婉卻也是有所耳聞,她抬頭,目不轉睛注視兒媳婦,「你和皇帝,也是這麼看哀家的嗎?」
「當然不是。」徐曼回答的毫不猶豫,「臣妾和皇上都相信您不是那樣的人。」
答案在意料之中,許婉勾唇,不疾不徐道,「那不就結了,只要你們相信哀家就好,至於其他人怎麼看,哀家不在乎。」
許婉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徐曼哪裡能容許她這樣,焦急的勸慰道,「母后,您可是趙國的太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別人這樣指指點點呀。」
「哀家不怕他們戳脊梁骨。」
許婉語氣有些凝重,「曼兒呀,你沒有到哀家這個年紀,你不懂哀家的難受,自從你們父皇離開人世以來,哀家沒有睡過一晚好覺,哀家與付氏清清白白,留著他在宮中,不過只是想圖個樂呵,你們就這麼容不下他嗎?」
說到後來,她已經十分激動,徐曼趕忙撫摸她背脊為她順氣,可是肌膚相觸,她摸到的卻是一排排硌人的骨頭。
早就知曉她清瘦,卻沒想到她會一點肉都沒有,徐曼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難受的緊。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這又有什麼呢,流言終究是流言,只要子淵態度強硬一些,下一道聖旨,又有誰敢造謠。
「母后,是我們不好,您別傷心,臣妾這便回去,向皇上闡明原因。」
她想通了,匆匆提著裙擺出去了。許婉沒有攔她,只是無聲的流著眼淚,沐雲軒離開人世這麼久,她卻一天比一天難以忘記,甚至有些從前無關緊要的細節,都涌了出來。
也是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居然是如此的愛他,愛到深入骨髓,愛到茶飯不思,如果不是他臨終前那句「好好活著」,她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子淵聽完徐曼的勸解,心中也頗為不是滋味。
母親愛重父親,他從小就看在眼裡,父親的離世,母親獨守空房,日子一定頗為煎熬,他思考了好一陣,終於下定了決心。
可是聖旨剛剛書寫完成,外頭就傳來了付氏離宮的消息。原來,許婉不願意叫他們為難,乾脆忍痛割愛,主動將人打發走了。
兩口子相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夜裡,哄睡了孩子,子淵便帶著徐曼來康寧宮謝罪了。可是他們並沒有見到許婉,剛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無論子淵怎麼說,門始終就是沒開,看著黑漆漆的宮殿,子淵所有的話都化成了一聲綿長的嘆息。
自從那日之後,母子倆便開始了冷戰模式。
子淵知道母親是在生氣自己不理解她,他也很後悔當初的決定,於是這段時間裡,他想方設法的想要彌補,奈何許婉一直不給他機會,所以關係一度僵到了極點。
正值他焦頭爛額之際,救星出現了。
看到沐賀楓,子淵可謂是久旱逢甘霖,十分熱情的將人請進了皇宮。
沐賀楓原本是途經此地,辦完事就走,沒想到竟然被當成和事佬了。不過聽到許婉的處境,沐賀楓倒是坐不住了,思慮了一下對策,就去了康寧宮。
從前張氏在的時候,這裡就很僻靜了,沒想到許婉更嚴重,周圍連個鳥叫聲都聽不見。
活脫脫的就像座死人墓!
沐賀楓於心不忍的同時,胸腔里不禁湧起一股怒氣,他腦袋一熱,不顧阻攔直接沖了進去。
許婉就抱膝坐在榻上,巨大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過神來一看,當發現來者的時候,她先是一愣,隨即就哭了。
沐賀楓胸腔劇烈的起伏,如果不是在竭力控制,他恐怕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這麼折磨自己,他就能回來了嗎?」
他心裡酸酸的,澀澀的。
許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仿佛又回到沐雲軒離世那天,她除了流淚,剩下的什麼都不會了。
沐賀楓見她不說話,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又繼續道,「你不是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了,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叫孩子們怎麼想你。」
「他都不在了,別人愛怎麼看怎麼看。」
許婉終於開了口,不過語氣卻似刁蠻公主一般任性。
沐賀楓氣急反笑,關心道,「可吃過午飯了嗎?」
「我沒胃口。」許婉淡淡的回了句。
沐賀楓就知道她會拿著個當藉口,不過他不怕,因為他是有備而來,將事先做好的海鮮粥端到她跟前,他說,「吃點吧。別把身體熬壞了。」
許婉只是看了一眼,一點想要接的意思都沒有。
沐賀楓也不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道,「我猜,他臨終前,一定說過叫你好好的吧,而且念歡還沒有孩子,你可不能辜負他的期望呀。」
粥碗散發出來的熱氣,遮蓋了許婉的臉頰。沐賀楓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聽見她發顫的聲音,徐徐傳進耳畔。
「你知道嗎,他走的時候,說當年那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還不停的跟我道歉,可是他不知道,這些,我很早就知道了。」
沐賀楓的背脊僵硬了一瞬,忽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好半晌,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所以,你並不怨恨他,是嗎?」
許婉握緊雙拳,才有勇氣迎上他的視線,「賀楓,對不住,我愛他。」
簡短的一句話,卻蘊含了無窮的信息。
沐賀楓喉頭上下翻滾了一下,隨後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他啞著嗓子道,「所以你更要好好的,他將你看得比什麼都重,你不可以糟蹋自己呀。」
許婉掩面,嗚嗚的哽咽了半晌,最終,還是敗在了沐賀楓的三寸不爛之舌下。
一碗溫熱的海鮮粥下了肚,許婉這才有了一點精神,她擦了擦嘴,問道,「你和琉璃怎麼樣了?」
「我食言了。」沐賀楓慘澹一笑,「我並沒有娶她。」
許婉愕然,這麼說,他是打了一輩子的光棍嗎?
一股酸澀剛壓下去,另一股,卻又翻湧而起。
許婉五味雜陳,想了半天才道,「既然回來了,那這次,就別走了,留在趙國吧,從前的宅子,找人翻修一下,就住在那裡。」
「這……」沐賀楓猶豫,「這恐怕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你本就是無罪的,是我們虧欠了你,而且你現在,也不年輕了,老是這麼東奔西跑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