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尊嚴與性命的較量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打的沐雲軒直發懵！

  門外的陳公公聞之，洞察到出事了，作勢便要進來，殿門聲響起的時候，沐雲軒當即便高喝一聲讓他滾出去，陳公公知道，他這是有氣沒處撒，拿自己當出氣筒了，也不敢再多嘴問什麼，自認倒霉的領著一眾宮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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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雲軒忍著臉上的酥麻，握拳深吸一口氣，問，「現在冷靜了沒有？」

  許婉怔怔盯著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方才的所作所為，沐雲軒見她不說話，抬手抿掉了嘴邊的鮮血。

  他在她身邊蹲下，無盡惆悵的嘆了口氣，「朕已經吩咐過太醫了，給他們些時間，他們一定會治好念歡的。」

  許婉抬首，淚眼婆娑的望著面前這張俊顏，「這次，還是這麼放過她了，是嗎？」

  沐雲軒知道她對李紫玉此番受到的懲罰不滿，然而李紫玉固然可惡，卻不可不顧及她背後的整個李氏家族，這樣做，他亦是沒有辦法。

  見沐雲軒一言不發，許婉便心中有數了，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怎麼還能指望他呢？許婉暗自笑自己傻，殊不知，她如此模樣，就像是一根針，扎進了沐雲軒的眼睛裡。

  他來了怒氣，一把箍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粗魯的提了起來，氣呼呼的說，「朕知道你對朕怨念很深，可是朕告訴你，在整個趙國，不會有任何人幫你，要是想為自己和那個孩子討回公道，你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

  許婉喃喃的在心裡重複著，一時之間，還領悟不了他的弦外之音。

  沐雲軒大抵是通過她的眸子窺探出了她內心在想什麼，勾著嘴角諱莫如深的笑了幾聲，隨後，他動作溫柔的將她額角的碎發挽到了耳後。

  許婉被他這個舉動弄得身子有些發顫，剛想問問他在搞什麼鬼，沐雲軒就搶先一步覆在了她耳垂上解釋道，「朕這個人，最護短，只要是朕的人，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錯，朕都不會罰，你若是想報仇，這就是唯一的方法。」

  許婉聞言恍然大悟，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她斂著眼皮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自嘲似的哼笑了一聲，沐雲軒見狀，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

  他聲音有些低沉的問，「怎麼，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此刻，許婉也冷靜下來了，她毫不膽怯的對上男人投來的視線，說，「辦法倒是沒有，只不過，皇上後宮佳麗無數，我一介糟糠，實在是不敢與之爭寵。」

  沐雲軒猶如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低低的笑了幾聲，之後一語雙關的說，「看來王妃還是對自己很沒有自信呀，不過你在宮裡待了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朕對你這副身體有多迷戀，別人不清楚，你應該心中有數啊！」

  「你……」許婉哪裡能料想的到，這個衣冠楚楚的天子會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說出這麼不知廉恥的話出來。她氣得臉頰羞紅，就像煮熟了的螃蟹似的。

  沐雲軒見她氣的說不出話來，憋在心裡的怒氣這才稍稍減退一些，然而還沒好受多久，許婉就想到了回擊的話，「若是真的如皇上所言的那般，那我與民間那些靠出賣皮rou為生的青樓女子，又有什麼區別？」

  沐雲軒嘴角的弧度頃刻之間凝固住，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狠，不光諷刺了他，就連自己都不放過。

  既然如此，那他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沐雲軒冷哼一聲，說，「既然想活下去，尊嚴和性命，註定不能兼得。再說了，你也不是當初的你了。」

  許婉原本就滿心火氣，聽到最後一句話，更是難道的要命，不過，沐雲軒說的是實話，即便她想反駁，可是卻連反駁的話都找不到。

  沐雲軒見她老實了，這才將她抱回到床榻，他站在床榻邊，宛若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一字一頓的說道，「朕今日這番話，你好好考慮考慮，反正離的也不遠，想明白了，隨時可以到崇政殿來，不過，朕沒有多少耐心，你最好還是不要磨蹭太久。」

  話音落下，沐雲軒留下若有所思的許婉，就推門出去了。

  自從這日分開以後，一直到新年的當天，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見過一次面，沐雲軒這段日子十分忙碌，起初他還在盼著許婉來，但漸漸地，胸膛里的那顆心也就平靜下來了。

  想想自己，也真是可笑，堂堂一個天子，為了捕獲一個女人的芳心，居然將自己活生生的塑造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不過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只此一次，今生，他再也不會犯第二回傻了。

  沐雲軒越想越覺得鬱悶，夜裡的宴會上，宴席剛剛開始不久，他就已經絡繹不絕的飲光了兩壺酒，他的異樣，在場的人都瞧出來了，可是眾人卻沒有一個敢說的，但最後，還是張氏看不下去開了口，「普天同慶的日子，皇帝這是做什麼？」

  沐雲軒有些微醉，乾笑了兩聲，說，「母后，兒子高興，您就別管了。」說完，作勢又要舉杯暢飲。

  張氏捕捉到了兒子眉宇間的愁色，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一把按住杯口，刻意低聲提醒說，「高興也沒有這樣高興的，大臣們都在呢，你身為皇帝，哪有撇下他們不管的。」

  沐雲軒抬起沉重如石的腦袋向台下望過去，果然瞧見了無數雙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自己，他粗重的喘息了幾聲，隨即便端起酒盅站了起來，由於用力過猛，清瘦的身體搖搖晃晃，那感覺，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台下的大臣們見狀，自然不敢懈怠，趕忙也端著酒盅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沐雲軒到底是醉了，朝著他們說了一大串話，也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話音落下，就兀自乾杯了。

  大臣們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幸而歌舞適時開始了，化解了這份尷尬。沐雲軒坐下以後，沉默了一會兒，便又開始飲酒，而且與之前相較，飲的更急，更凶了，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張氏坐在他身邊，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過她也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在這個世上，最勉強不來的就是感情，折騰了這麼久，若是許婉實在無意，那麼過了這段難熬的日子，這個傻兒子，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想到這兒，張氏長長的嘆了口氣，正巧有人朝她敬酒，於是這一打岔，便暫時將沐雲軒拋到了腦後。

  而沐雲軒，這一沒人管，也變得越發的放肆了，宴會剛剛進行到一半，整個人就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陳公公見狀，稟報了張氏，便將人送了回去。

  這一路上，沐雲軒都沒有說過一個字，然而等到了崇政殿門口，他卻突然清醒了過來，他推開扶著他的宮人們，捂著胸脯吐得昏天黑地。

  陳公公見狀，當即便要命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來瞧，然而還不等宮人出門，便被沐雲軒一口給回絕了，「大喜的日子，見什麼太醫呀，別掃朕的晦氣，都回去！」

  陳公公見他話都說不利落了，哪裡放心的下，剛勸了幾句，沒想到沐雲軒抬腳便踹了他一腳，這下，陳公公可算是沒話說了，沐雲軒笑了兩聲，旋即便踉踉蹌蹌的進了殿。

  這一清淨下來，他只覺得口渴難耐，剛打算去喝水，然而餘光卻在此時，捕捉到了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