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龍涎香，養屍人

  後來，我們都懊悔不已，因為我們剛才遇見的，肯定是神仙。

  他讓我們吃的泥土，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龍涎香。按照我們這裡的傳說，龍涎香是仙人煉丹的材料，如果凡人吃了，多活個三五十年是沒有問題的。

  這種機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當時那些亭台閣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口漆黑色的棺材。

  那些棺材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邊際，在每一個棺材裡，都有指甲抓撓的聲音。所有的棺材都在撓指甲，漫天都是那種刺耳的聲音。

  我們沒有敢進去，而是沿著水路繼續往前走。

  越往前走，就發現水裡的浮屍越多，而且那些浮屍全都是腦袋露出水面，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我們往前走了好幾天，可偌大的地下，除了浮屍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們當時吃完了乾糧，放眼整個地下，能吃的只有水裡的浮屍了。可我們不敢吃那些腐爛的屍體，吃了可能死的更快。就連那些水都是黑色的，我們連碰都不敢碰，更別提喝了。

  就這樣，我們餓死在了路上，就在漂滿浮屍的地下暗河旁邊！

  可能你們不信，但是，我們確實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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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感覺很奇妙，我確信我已經死了。我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的意識離開了身體，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從天靈蓋里飄了出來。

  我看到三個不同的我，分別飄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個我，沿著那河流繼續往前漂，也不知道漂了何年何月，總感覺有成千上萬年那麼漫長。

  那種感覺，就好像整個星辰宇宙，只剩下了那條漂滿浮屍的河流。整個大千世界，只剩下了我一個魂魄，飄蕩在整個黑暗星空之間……

  也不知道飄浮了多久，我在河流的盡頭，遇見了一個帶著黑白面具的女人。她用頭髮纏著我，把我拉進了地下，成千上萬米的地下！

  那一路上，我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恐怖場景，我發誓，即使是最最恐怖的恐怖小說的描述，都不及那千萬分之一……

  後來我知道，那就是地獄！

  我是一個去過地獄的人，所以我不想死，因為一想到死後要回到那個地方，我就有種要發瘋的感覺！

  至於我是怎麼從地獄回來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時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有人在拉我。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小船上，眼前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那姑娘給了我水和食物，告訴我趕緊回去，這裡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她把我放在了河對岸，給了我一顆像眼球一樣的珠子，然後給我指了指路，讓我原路返回。

  我拿著那珠子，一路上竟然也不知道飢餓，就那樣渾渾噩噩的走著，終於找到了出口，從裡面逃了出來。

  但是，在經過出口的時候，我發現了三具屍體。

  竟然是老奚、阿澤，還有我自己的！

  也就是說，我們三個，已經死在了天坑裡了！

  但更詭異的是，在出口外面，我又遇到了另外兩個活著的老奚和阿澤！

  我們三個都死了，卻都逃出了天坑！

  我知道這件事說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相信。說實話，我甚至連自己都不信。因為我們三個都活的好好的，跟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

  但如果這樣的話，在天坑裡面，死去的那三個『我們』，又是什麼呢？

  而且我們發現，雖然在天坑裡經歷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但出來之後，看看外面的時間，我們發現自己才進去了一個小時，甚至不夠一個小時，只有一頓飯的工夫！

  那些沿著地下暗河的行走、漂浮，死亡後地獄的場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完成的！

  出來之後，我的那顆眼球一樣的珠子，就暫時給了老奚，讓他托人去賣。而阿澤那邊，運氣真他媽不錯，拿到了一個黃金做的面具。

  他捨不得給老奚，或者是不信任他，就自己一個人留著了。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老奚過兩天竟然就死了，而且是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更恐怖的是，他的屍體竟然詐屍了，又殺了阿澤。那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的黃金面具，也不翼而飛了！

  我本來以為，老奚的屍體，是衝著阿澤的黃金面具去的，因為我拿到的眼球一樣的珠子已經給他了，他應該不會來找我。可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哎，我清晰的記得，那個救我的小姑娘告訴我：永生墓下，不落黃泉。活人受罪，死人升仙！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命數！」

  那光頭使勁兒掐著自己的腦袋，非常痛苦的樣子，把腦袋都掐流血了。

  狐心月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踹出去了好幾米遠！

  「咳咳咳……你……」

  光頭從地上爬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狐心月。

  「不好意思啊，你剛才說，自己的屍體留在了天坑裡。我就是想試試看，現在的你是不是鬼……」

  狐心月轉了轉自己的腳，很明顯，這個光頭的肉身應該是真的，踢起來，跟沙袋沒什麼區別！

  「喂，這光頭的說的話，你覺得有幾分是真的？」

  我問靠在門框上的墨無痕，因為他講的實在是太詭異了，就跟天方夜譚一樣，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可信度。

  「七分吧……」墨無痕抱著肩膀，「說實話，那種地方，發生什麼我都不覺得奇怪，只要你去過類似的地方，就會相信……」

  我說你就扯吧，反正我是不信，愛誰信誰信！

  「我也信！」

  就在這時候，我聽見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一身紅衣的阿依正走進來。

  「呦，這次熱鬧了，該來的都來了呢……」狐心月坐在竹椅上，翹起二郎腿，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嗯，該來的，總會來的！」阿依低著頭，聲音有些怪異。

  「不用廢話了，你想幹什麼？」

  墨無痕把她讓進屋子，然後繼續靠在門框上，抱著個肩膀，對阿依冷眼以對。

  這讓我很不能理解，他們兩個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冷淡？

  就在一刻鐘前，這個善良的小姑娘，還曾經收留了我們，讓我們在他家裡過夜。

  「我想，把屍體帶走！」

  阿依低著頭，咬了咬嘴唇，雙拳緊握。很明顯，在狐心月和墨無痕面前，她似乎有些害怕。

  「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爸爸！」

  你爸爸？

  聽到阿依這麼說，我直接一愣。因為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接連詐屍的屍體，竟然是她的父親。

  之前聽阿依說過，她的父母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當時我以為她爸媽去打工去了。現在看來，應該是死了！

  「你聽錯了，小姑娘……」狐心月搖了搖手指，一副NO、NO、NO的樣子，「我不是問你為什麼要把屍體帶走，而是，你憑什麼把屍體帶走？」

  「我……」

  阿依低著頭，把嘴唇咬的都快流血了，可以看得出，她內心在做著巨大的隱忍。

  「算了，如果這屍體不再詐屍的話，就讓她帶走吧，我看她挺可憐的！」

  最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說道。

  因為之前屍體被墨無痕拍了一下，應該是把腦後神經拍斷了。我以為按照電視上演的那樣，只要中樞神經一被切斷，屍體就不會詐屍了。

  而且，我覺得在這件事上，墨無痕和狐心月兩個人，都有點太冷血了。

  人家女兒來找自己父親的屍體，這麼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

  「你……確定？」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話一出口，狐心月和墨無痕兩個人，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我，那種感覺，就跟我是個2B一樣。

  「這……」

  我一時語塞。

  跟這兩個人打交道，有時候我自己都會有種錯覺，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中華繪圖鉛筆……

  「我，可以拿東西跟你們換！」

  就在這時，阿依說話了，她把頭抬起來，眼神中瀰漫著濃濃的悲傷。

  「哦？你且說說看……」

  狐心月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紅衣女孩。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爸爸在天坑裡的遭遇，還有他的死因。另外，我知道爸爸把從天坑裡拿回來的東西，藏在了哪裡……」

  阿依抬起頭，倔強的不肯低下去。

  果不其然，一說到天坑，狐心月立即來了興趣，示意阿依可以繼續說下去。

  墨無痕也抱著肩膀，算是默認了。

  阿依說，她的爸爸，也就是老奚的死，其實根本沒那麼簡單。

  當時阿依的媽媽得了癌症，沒錢看病，走投無路之下，老奚跟著光頭他們，打算一起去地下天坑裡碰碰運氣。

  就像剛才光頭講的一樣，他們在天坑裡面，遇見了一條地下暗河，地下暗河裡漂滿了浮屍。他們沿著河一直走，最後都餓死在了河邊。

  只不過，老奚餓死之後，並沒有感覺靈魂出竅，而是覺得身子地下長出了很多樹根，那些樹根都是青銅做的，卻非常軟，把他團團纏住，就跟蠶繭一樣。

  他被樹根拉到了地下，一直拉到了地獄十八層。

  在那裡，老奚看見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恐怖，那些血腥的、骯髒的、令人嘔吐的東西爬來爬去，整個地下世界全都是讓人崩潰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