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不死，死的就是她了

  「明兒就走？」

  趙老大和劉氏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趙媽媽是趙家最有出息的大女兒，趙家的二十畝地都是她給的銀子置辦起來的，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趙家的今天。

  這時候，就連趙老頭也發了話：「既然已經這樣的話，那就還是瑤兒跟著她大姑去吧，在那邊有出息了，怎麼也比在咱們紫雲縣賣什麼包子，開什么小飯館的要強。」

  在趙老頭的眼裡，再有錢，不還是聽當官的話？

  按著女兒的意思，瑤兒長得好，以後跟著馮府的三小姐，去伺候姑爺，生個一兒半女的，那從此以後就是人上人了。

  自己大女兒還只是姨娘跟前伺候的，就這般體面，府城那大宅子住著，丫頭婆子伺候著，金的銀的都能往頭上戴。

  一家子都跟著發了財。

  何況是以後瑤兒做姨娘本人呢？

  

  趙老頭一激動，就把這些拉力拉雜的一說，說的趙老大和劉氏都有些後悔了，怎么小飯館說開，就一下子開起來了呢。

  「她爹，咱們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吧？」

  劉氏心裡不踏實了。

  一旁趙老二和趙老三兩家子，卻個個心裡酸澀的跟吃了生柿子一樣，又澀又苦，怎麼自家女兒就沒有趙瑤兒那樣的好相貌，以後可以當暖床丫頭，去伺候姑爺。

  「爹，大姐，你們說的道理我都知道，只是，瑤兒已經跟蔡家的人欠了契約，她要是走了的話，不就是毀約嗎？」趙老大皺眉頭，心想，當時自己就不該答應了瑤兒去開什麼飯館。

  趙媽媽冷笑一聲：「什麼毀約不毀約的，我就不信了，他區區一介小民，膽敢跟我們馮府作對？」

  馮府？

  趙家的人齊刷刷一個激靈。

  馮府，那可是整個荊州府青天大老爺馮知府的府邸，就是他們這紫雲縣的知縣老爺跑去送禮，都得看一看馮府下人的臉色。

  那蔡家敢得罪這樣的大老爺嗎？

  趙老大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仗勢欺人了：「大姐，這樣不好吧，如果實在是不幹這個飯館了，咱們也跟人家好好說。」

  趙媽媽不屑的輕嗤一聲：「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們就別管了。」

  趙媽媽發話說別管了，地里偷玉米苗還等著除草呢，不然草多了，影響秋天的收成。

  趙老大和劉氏果真就把這事交給了趙媽媽去辦。

  次日。

  一大早忙碌了起來，劉氏壓根就沒來。

  趙青青和趙小花還想著，劉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趙瑤兒在看見趙媽媽走過來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數。

  「什麼，飯館不開了？」

  飯後，好容易清閒下來，趙媽媽便將她的安排說了。

  趙青青先急了。

  趙小花也紅了眼圈，要是不開小飯館的話，她們還是會回到家裡種地的。

  種地她們不怕，可就是不想累死啊，家裡的地太多了，二十畝地，別家都要僱傭佃農的，實在干不來。

  可爺他儉省，捨不得僱人。

  太累了，太累了，根本就沒有喘氣的時候。

  趙青青和趙小花已經開始眼淚汪汪。

  趙瑤兒卻是忽然開了口：「我已經跟蔡家簽好了協議，現在不乾的話，就等於是毀約，我不做這種言而無信的人。」

  她語氣生硬，仿佛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趙媽媽不禁皺眉，用教訓的口吻說道：「瑤兒，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這在大戶人家做奴婢的好處，為了開飯館的這點蠅頭小利，就放棄了以後的大好前程，你會後悔的。」

  趙瑤兒笑了笑：「當陪床丫頭，一定就是大好前程嗎？」

  趙媽媽笑著：「怎麼不是，從此以後就是人上人了。」

  趙瑤兒面上笑著，趙老頭張口閉口的人上人，就是跟她學的。

  「不去。」

  她語氣生硬：「我趙瑤兒這輩子就是終身不嫁，也不會去當什么小老婆。」

  小老婆？

  趙媽媽險些一口氣憋回去，她當即變了臉色：「快閉嘴，什么小老婆的，你得叫姨娘。」

  趙瑤兒忍不住笑了，柳姨娘，姨娘？

  想當初，自己就是太把柳姨娘當回事了，才一再被動的被柳姨娘下黑手，被她屢次欺辱。

  「我這還要忙，就不留趙媽媽在這裡說話了，請吧。」她淡淡說道。

  趙媽媽變了臉色，三年不見，這何止是變了性情，這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要不是那跟太太年輕時候差不多的面容，她真的都要相信這個想法了。

  趙媽媽氣沖沖的出了門，轉頭，便去找了蔡家。

  趙瑤兒早打了招呼的，蔡大叔是跟她一樣的說辭，簽了契約的，趙瑤兒知道了我家的秘方，說好了要給我合作三年，現在就走，我這鋪子怎麼辦？誰賠償我的損失？

  趙媽媽財大氣粗，讓他開了數，誰知蔡大叔張嘴就是五百兩。

  趙媽媽抬出馮府來，誰知道蔡大叔也面不改色，馮知府要是以勢壓人，他就到京城告御狀，這還是硬骨頭，她氣個不輕，當場甩臉子走人。

  「我的天哪，就那麼一個小飯館，才開幾天，張嘴就要五百兩，蔡家的人怎麼不去搶？」趙冬梅貼心地給趙媽媽倒茶。

  趙媽媽沉著臉，半晌，才說了話：「看來，我還得另外想一個法子。」

  來時，她可從來沒有想到過，把趙瑤兒從紫雲縣帶走，會這麼麻煩。

  趙媽媽會的手段，趙瑤兒心裡有數。

  遇到了吃飯不給錢的地痞。

  遇到了見色起意占便宜的老頭子。

  再遇到了故意裝醉，跑到店裡準備打砸的小混混。

  「什麼，都被抓到牢裡頭去了，這怎麼可能？」聽到自己安排了好幾撥的人，無一例外，都讓衙門的人給抓走了，趙媽媽氣的拍了桌。

  趙冬梅也一臉難看：「大姐，誰能想到，這蔡家背後有人呢，怪不得他敢張嘴跟你要五百兩。」

  趙媽媽這頭臉色鐵青，心裡想著，如今的趙瑤兒都已經這麼難纏，再過個一段時間，說不定自己就真的拿她沒辦法了，那她怎麼跟柳姨娘交代？

  想起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趙瑤兒不死，到時候，死的就是她，趙媽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