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歸家

  老太君生來便是直爽彪悍的性子，並不是特別待見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小兒女作態。

  但她也知道蔣氏實則本性不壞，再加上自己兒子又稀罕得要命，當年是一口咬死了非卿不娶。

  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凡對方不要太過分，便不願多為難對方。

  如今府里少了個挑事的白悠然，看著倒還算安分。

  眼下對方一臉憔悴的樣子，心裡憋著的那股氣也消了一多半，見她這會兒似有悔改之意，語氣也放緩了幾分。「你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娘親，有些話我也不多說，老身年邁，這偌大的將軍府畢竟要有個當家主母來拿主意，有些事，過去便過去罷。」

  說完，也不等蔣氏表態，揮揮手，便讓對方退下了。

  蔣氏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似是沒有想到今日婆婆倒是異常的好說話……

  她也不是不識好歹的，對方給了台階，她立刻就順著下來了，「媳婦兒知道了。」

  說完，又行了禮，這才帶著身邊隨行的丫頭緩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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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始至終，顧一寧皆沒有多說一句，只站在老太君身旁眼觀鼻鼻觀心，乖巧得要命。

  老太君回頭看了眼站在身旁一言不發的顧一寧，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那母親……原是個好的，只可惜是個糊塗人，被那白家姑娘攛掇了做了不少錯事……罷了罷了，個人修行個人渡，這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這老太婆也不去操心這些……」

  顧一寧莞爾一笑，決口不提蔣氏那一茬，「祖母才不老！孫兒還等著祖母接著給我講當年在萬絕崖那一戰呢！」

  老太君一聽就樂了，忍不住搖頭，「你這丫頭，怎麼不學旁人喜歡那些個賞花撲蝶刺繡的，反倒對這些事特別上心？」

  「那我不是隨了老祖宗您嘛！虎父無犬子！這幾日騎射師傅還誇我學得快，有天賦呢！」

  「你啊！再這般下去可還怎麼嫁人呦……」

  老太君看著一提到騎射就眉飛色舞的寶貝孫女，內心有些淡淡的哀愁……

  「姑母不是和您說了嘛，我不嫁人，我就要留在家裡當一輩子老姑娘！」

  老太君：……

  「娘娘和我說的是你不嫁太子！不是不嫁人！」

  「這不都差不多嘛。」

  老太君：！！！

  「哪差不多了？！這差得遠了！不成不成，我看還是要快些物色個合適的人選，快些把你這丫頭接走才是！」

  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就說不願嫁給太子了！這事她進宮前也提過，自己當時也就聽了一耳朵並沒有往心裡去，如今看來，竟不是這孩子一時心血來潮起的念頭。

  倒是認真的了！

  可不嫁太子和不嫁人能是一回事麼？

  這年月，又不是山上的姑子，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老太君搖頭，心裡暗，莫非真是上回傷到了腦袋，怎麼行事完全就和換了個人似得？

  她可記得當初這丫頭為了要嫁給太子，可是鬧了足足有三天三夜，直到她連夜進宮去見了太后，這才消停下來。

  如今竟是說變就變了……果然是姑娘家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透。

  顧一寧聞言，小鼻子皺了皺，眼角眉梢都耷拉下來了，小聲嘟囔，「祖母不喜歡我了，這是嫌棄我了……」

  那小眼神，濕漉漉的，就和只小狐狸似得……

  老太君：……

  誰說嫌棄她了！

  這丫頭！又來這一套！

  可偏偏……她就是硬不下這個心腸來，一看對方這低眉順目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心軟……

  不多時，便直接敗下陣來！

  「成成成，不提那個！不提那個！左右你現在還小，待你往後大了，心思活了，我這就是想多留你兩天指不定你自己就要想法子往外跑！」

  「才不會……」

  顧一寧一聽對方的口氣就知道這是鬆口了，當即吐了吐小舌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就是要賴在家裡，吃定祖母和父兄了！」

  「算算日子，你爹和大哥也該到京郊了，估摸著再有兩日就該到家了。」

  顧一寧估算了一下她大哥這信上落款的日期，果然就該是這幾日就要到家了。

  祖孫二人心裡都惦記著尚未回京的顧家父子，估摸著日子，也就這幾日了。

  兩人正商量著要不先行派人去城外的驛站候著，也好早些替兩人接風洗塵，這邊還未議定，卻見原本一臉喜氣洋洋出去的劉管家這會兒臉色煞青，跌跌撞撞從外頭飛奔而來。

  劉管家一見到老太君二人二話不說，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回……回老太君！老爺……老爺和大少爺已經回到京城郊外的驛站了！」

  「回來了？這麼快？」老太君又驚又喜，猛地站起身就要出去，卻看到劉管家跪在地上，一臉惶恐的樣子，頓時皺起了眉頭，「既然老爺和大少爺都回來了，你如此惶恐又是為何？」

  「回……回老太君，那江北突發時疫，老爺和大少爺原本就要進京了，卻突然被人京畿衛攔下了！說是疫區回來的需得在驛站等候數日方可回城。」

  「時疫？！那……那老爺和大少爺如何了？沒事吧？」

  老太君一聽到時疫兩個字，心裡咯噔一響，整個人都晃了晃，幸虧一旁的顧一寧扶了一把，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老奴已經派人去打聽了，應當很快便能有消息回來。」

  經歷過最初的驚駭，老太君這會兒已然回過神來，略一沉吟，沉聲道，「既然能回到京郊，那便說明青元和君莫在離開江北之時並未感染時疫，如今在驛站外等候應當也只是為了安全起見，應當不會有什麼大礙才是……如今京畿衛當值的是何人？」

  「回老太君，是六殿下。」

  「是睿兒？」

  老太君一怔，旋即撫掌而笑，「若是睿兒當值，這事兒應當並無大礙，你孩子向來穩妥，想來一會兒便會有消息過來了。」

  顧一寧也好些時候沒有聽到過蕭睿的消息了，乍一聽到對方在京畿衛當差，起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