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後悔

  「且慢。」

  劉管家領命就要離開，卻聽到老太君又喊住了自己，連忙回身應了一句，「老太君還有何吩咐？」

  只見老太君眉心微蹙，略一沉吟，緩聲道，「你且去玉涵院也跑一趟，把這消息和你家夫人也說一聲，她心裡必定也是惦記著青元和君莫的，聽了這個消息，說不得身子也能好些！」

  「老奴省得了。」

  劉管家聞言，連忙躬身領命，緩緩後退著告退了。

  老太君看著手裡的書信，臉上的喜意漸漸褪去，眉宇間多了幾分愁容，顧一寧在旁看了，不免覺得有些奇怪，「祖母這是怎麼了？不是說爹和大哥不日便能回來了麼？怎得孫兒看著您有些愁眉不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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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四下並無旁人，老太君重重嘆了口氣，沉聲道，「寧兒還小，不知那水患的厲害，這雖說已近中秋，但畢竟還未至冬日，雖說大水已退，朝廷已發了賑災的糧米物資，但水患後若是起了疫症……那便是萬分兇險，你大哥在信中隻字不提他們如今如何，只報喜不報憂，我這心裡……卻總歸有些七上八下放心不下啊！」

  「疫症……」

  顧一寧聽著，心裡冷不丁咯噔一響，是了！

  哪怕是在上一世現代文明發達的年代，洪澇災害過後，若是消毒工作不到位，確實極有可能發生重大瘟疫的可能！

  更不要說在這缺醫少藥的年代了！

  若是爆發大規模的瘟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裡又沒有什麼抗生素來抵抗瘟疫！

  之前她還有些傻樂，眼下被老太君這麼一提醒，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沉重起來，抿了抿唇，只能小聲安慰道，「祖母且放寬心，爹和大哥都是有福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這天也不比七月流火，蚊蟲滋生的應當沒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咱們且放寬心在家等著爹和大哥便是！」

  「只盼著我們寧兒金口玉言，叫你爹和哥哥平安歸來！只是……咱們這邊還是要有些準備才是……」

  祖孫二人正說著，前頭卻來報，說是蔣氏來請安了。

  自從白悠然被「留」在清月庵清修後，蔣氏便一直推說身子不好，從未踏入這榮玉堂一步。

  老太君知曉她這是因為白悠然的事心裡那道坎過不去，也懶得聽她說那些不知所謂的昏話，索性也不去管她，只一味的隨著她去了。

  今日卻聽到對方來請安，還頗有些意外，和顧一寧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來意思驚訝來。

  也不知道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定了定神，當即便差人請了進來。

  「兒媳給母親請安。」

  蔣氏看著身子確實不好，哪怕臉上特地上了脂粉，也是難掩病容，整個人比過去更瘦了，穿著寬大的袍子，對著老太君恭恭敬敬行禮。

  「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禮，快起來坐吧！」

  老太君也不欲多為難她，直接擺擺手就叫起了。

  「女兒見過母親，給母親請安！」

  蔣氏一落座，顧一寧便也恭敬地請了安，動作規矩絲毫不錯，蔣氏看著自己面前愈發明艷動人的女兒，有片刻的愣怔，但回過神後，也揮手喊了起。

  「母親，我聽說君莫來信了？說是不日就要回來？可是真的？」

  蔣氏心裡著急，實在按捺不住，請過安就忍不住追問起丈夫兒子的行程來。

  自從白悠然被送走，她這邊還生著悶氣，就聽人來稟告，說是江北水患，老爺和大少爺臨時受命直接拔營去了江北賑災。

  當時她心裡還惱著丈夫偏心榮玉堂和暖玉閣，沒有幫著白悠然說話，當即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

  那隨扈托人問是否要給丈夫和兒子帶些什麼過去的時候也只是敷衍了事，直接吩咐了下人去辦，壓根就沒有上心。

  她只當對方只會去個三五天便回來了，還等著丈夫回來哄自己，說兩句軟話，哪成想這一去便是半個多月！

  如今悠然不在府里，顧一寧那丫頭不和自己親近，丈夫又不在，自己真真是成了孤家寡人！

  回想起來，免不得懷念起當初丈夫還在身旁的日子！

  再想想當初自己的敷衍了事，心裡自是後悔得不得了，如今總算聽到人說丈夫和兒子要回來了，終於按捺不住要過來打聽打聽。

  聽到對方問起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老太君的臉色微霽，輕輕頜首，「正是如此，君莫的信在這裡，你且看看罷。」

  「誒！」

  蔣氏心裡著急，等不及蘇嬤嬤將信遞過來，竟是直接起身從老太君手裡接過了信件，迫不及待的翻看起來。

  只是……這信件通篇確實如劉管家來傳時說的一模一樣，只說不日便能歸家，旁的，便是些問老太君和顧一寧好不好之類的話。

  通篇下來，竟是沒有一句提到她，就連順帶著問安的話都沒有一句……

  蔣氏急切的又看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關於自己的隻字片語……

  更不要說提到白悠然了！

  兒子這是……惱了自己……

  那丈夫呢？是不是……也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寒了心？

  蔣氏的心裡閃過這個念頭，臉上忍不住顯出幾分頹然來，若是如此，那是不是意味著，哪怕丈夫和兒子回來了，白悠然依舊不可能回府？

  是啊……自己怎麼那麼傻，當初還是君莫親自送的悠然上山，對方的立場早就擺明了，自己在這府中，獨木難支、孤舟難行，不僅救不了悠然，還讓婆婆、丈夫、孩子都和自己離了心。

  思及此，蔣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突然覺得一陣心驚膽戰！

  自己這是……怎麼會把自己變成了這般田地？

  蔣氏心裡一陣悲涼，也再沒有心思攀談，略說了兩句，便起身告退，「娘，寧兒，我這身子實在支撐不住，便不再坐了，我先回去，明日再來向您請安。」

  「你且去吧，身子要緊，不必日日過來也不打緊，青元和君莫不日便要回來，你也準備準備，快些好起來才是。」

  「娘……」

  蔣氏也不是真的糊塗，也能聽懂好賴，聽著婆婆關切的話語，心裡難免有些觸動。眼圈兒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