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拯救

  劇情的反轉讓所有人都翹首以待最後的發展。

  簡韻書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什麼，視線範圍內只能看得見那張晃悠著的紙條，她看著自己的筆跡，聽著女生挑釁般的話語，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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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明白，眼前這群人除了污衊歪曲事實，竟然踩踏別人的心意。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不解和惱怒。

  簡韻書冷冷地重複道：「還給我！」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咬字也重，更像是一種威脅。

  女生退後一步，搖晃著紙條，大有要給圍觀的所有人都看上一遍的意思，她吊兒郎當地說：「不還，讓大家都看看。」

  說罷，就將字跡清雋的紙條遞給了身後圍觀的人。

  簡韻書看著，雙手緊攥成拳頭，她的胸腔不定地起伏著，臉色從通紅變得蒼白，名為理智的東西湮滅在身體裡，而名為惱怒的情緒正冉冉升起，幾乎要將她所有的思維炸掉。

  「你……」

  驀地，一雙帶著薄汗的大掌伸了過來，捂住了簡韻書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消失，潛入黑暗中，那些火急火燎的情緒也好似一同跟了進去。她僵硬地伸手到大掌上，想挪開。

  那人將她用力往後扯了幾步，她似乎跌到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讓開。」他說。

  清朗的男聲，帶著變聲器的微啞。

  簡韻書幾乎是在他開口的同時便不可抑制地眼眶濕潤，她沒認錯這個熟悉的氣息，帶著點獨特的檸檬皂香，是她的小英雄來了。

  「余……同學。」她開口道。

  他將手鬆開，垂眸看了她一眼。

  余右航眼裡的情緒很淡，明明沒說什麼，卻給了簡韻書偌大的安穩與平靜，怒火和擔憂都褪色了。

  他沒說話，將她拽了拽，完全擋在身後，這才重新轉過頭，面向那男生。

  那男生還舉著一張紙，動作因莫名出現的余右航而停頓在半空中，臉部浮誇而虛偽的表情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滑稽。

  余右航似乎與生俱來就有一種氣場，再加上長期處於那種層次與地位，僅僅是半大的少年便已有了不可忽視的氣勢，像山一樣朝著所有人壓去。

  連一開始囂張跋扈的女孩，也不敢作聲地待在那兒。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余右航，驚呼了聲：「那是余家的公子？」

  那時候，余右航羽翼未豐，所有人談及他，不是清雋的外表，不是優異的成績，不是年紀輕輕便在商場遊刃有餘的能力，而是他的背景，他的身份。

  余家的公子，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是從出生開始刻進他血液和骨骼里的印記。

  和簡韻書一樣。

  她咬牙，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們走吧。」她不想再鬧騰下去，更不想小英雄會因為她的事兒被捲入同樣的境地。

  余右航回頭，看見小姑娘臉色蒼白，睫毛微顫，擋住了微紅的眼角，他抿著唇，倏地偏頭睨了先鬧事的那兩個女的一眼，淡聲道：「這件事我已經了解了，我也會調查清楚，如果事實如同你們所言，那我和簡韻書會和你們道歉，若都是虛假的，那余家和間家都不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有一種別樣的溫和，平日的時候像是太陽，而如今卻像是讓人不寒而慄的月亮。

  他很少管閒事，更少去威脅別人，更別說親口說出余家出面這幾個字，但這次，他全都破例了，因為身後的小姑娘。

  他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小姑娘一直低垂著頭，似乎是沒留意，直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哎喲。」她捂著額頭，向後退了兩步。

  臉紅紅地抬起，不解地看著他，一雙大杏眼似乎在問為什麼要停下。

  余右航心裡因她不懂得反抗產生的那點悶氣頃刻間消散了，他淡淡地看著她，嘴角微微向下撇著。

  簡韻書意識到，他是有點不開心的，可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不高興，於是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先走，留在那兒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可我家裡人會說我。」她小聲嘀咕。

  被余右航聽去了，又聽他嘆了一聲，「傻瓜嗎？這種事好好說，家裡人永遠比那些個人好說太多。如果你真的怕，那就找我。」最後半句，他說得很輕，落在簡韻書的耳里，有些不真實。

  她眨巴著眼看他。

  余右航撓了撓鼻樑骨，避開了她的眼神，說：「你先回吧，這事我會解決了。」

  簡韻書：「可你家裡知道了……也是不行的。」她鼓起勇氣抬眼看他，「我不想讓你也捲入這種事情。」

  余右航笑了，他覺著這小姑娘別的倒是不會，想得倒是挺多的，但他也說不出什麼安慰女孩的話，於是只能硬邦邦地說：「已經捲入了，當我多管閒事吧，我家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明天之內就能處理好。」

  簡韻書還想說什麼。

  余右航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吱一聲了。

  她忽而想起些什麼，好奇地問道：「高中部離這邊挺遠的，你怎麼會過來這邊？」

  余右航神情一頓，淡淡道：「路過。」

  簡韻書：「……」

  所以是因為什麼事情路過？

  他沒再說更多，她也就沒追問了。

  在她不知道的角度，余右航有些彆扭地看著她，見她轉過頭來，眼神又蹭到了地面上。

  因著午休的時間也要過了，而且余右航回高中部的路程不近，他們沒能聊多久就在上課鈴之前回課室了。

  讓人奇怪的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不願湊熱鬧的班級，也到底會出幾個熱愛八卦的人將她那件丟人的事兒散播開來。但當她進入班級的時候，班裡的人沒人故意去打量她，也沒有人陰陽怪氣地提起那件事兒。

  一切都好像未曾發生過一樣。

  她有些困惑，但這種結果於她而言是一種好事，沒有誰喜歡煩心事。

  拎起了課本，老師帶領學生們讀書本上的英語文段和句子，她順著節奏翻頁，嘴巴也沒停，但心緒早已飛到了九重天之外。

  她想起了余右航的保證，還有彆扭的側臉，忽而噗嗤一聲笑了。

  一個本應被霧霾遮蓋的下午，卻因為突然闖入的一絲陽光而重新煥然一聲，變得奪目，變得光亮。

  心裡鼓鼓脹脹的情緒，愈加明顯的蠢蠢欲動，在那天，簡韻書終於知曉情竇初開的滋味。

  像是象徵著少女的成長，這一切，是甜蜜而讓人喜悅，卻也是苦澀讓人難捱的。

  她花了三年，去體會這種初初的心情，而後來她花了高中三年了解這一個性格彆扭，看起來很冷，內心卻藏著柔軟的男孩。

  因那一件以訛傳訛的鬧騰事兒，她和他正式建立了朋友關係，雖她懷著不軌的心思，但她還是刻意好好地隱藏著，沒讓余右航得知，兩人相安無事地偶爾一起吃飯，碰面的時候打招呼，有時候余右航還會輔導簡韻書的作業，一切都是朝好的方向走去。

  簡韻書以後高中的生活也會如此，大學的當然也會如此。

  但她猜得到其一，卻預料錯了其二。

  高中的生活確實一如既往，平靜，卻因為能偶爾看到心裡心心念念的人，就算是每日讀書的日子也過得沒那麼難熬。

  她覺得這麼過下去也是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她親眼看到余右航摟著盛橋，在夜晚黑暗的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