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陸書檀的過往

  不對！沈靈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為什麼陸靈橋要對著陸書檀的棺槨說這話呢？聽起來就像是陸書檀自願成全了二人一樣。

  就在沈靈還疑惑之際，那個男人突然回過了頭，盯著沈靈說道：「你能觸動本座留下的陣法，說明你已經得到三門神通之一，看你的資質，更適合摘星手，所以你應是得到了摘星手對嗎？」

  沈靈沒有隱瞞，當即點了點頭。

  陸靈橋想了想說道：「你能得到孤星劍認可，也是緣分，此劍自本座初入修行界便跟在身邊，若說這世間誰最懂我的劍意，那便是非此劍莫屬，所以你應該也學會了星痕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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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

  「你很不錯，有天賦，將來必定能成就一番偉業，若是有機會，將這兩種手段傳承下去，還有，之前來過一個姑娘，她觸碰了禁忌，三大神通皆被她學去，記好了，去殺了她。」說著，陸靈橋的身影開始消散。

  沈靈有些發懵，他說的之前來的姑娘應該是葉靈謠吧？「為什麼？您為什麼要我殺了她？」

  陸靈橋無奈嘆息，「本座是沒能力做到了，畢生修為皆放到了這九天十地大陣上，那天女謠我本是不想傳給後人，所以也只留下星痕劍訣和摘星手，只不過那姑娘著實聰明，竟是從我留下的一副古畫上看出了天女謠的門道，就如同當年我一樣，只是那本為禁忌，就算你殺不了那姑娘，也一定要想辦法毀去那幅古畫！」

  說著，陸靈橋的身影消失不見。

  沈靈本想要追問什麼，卻是已經沒有機會。

  可就在陸靈橋的靈體消散不久之後，銀色的棺槨突然出現異動，棺蓋竟是開始顫抖，隨後打開，一位端莊秀麗的美人坐起，已是熱淚盈眶。

  陸書檀！肯定是她！

  畢竟之前在畫中界看到太多她的畫像，沈靈想認不出來都難。

  不過瞧著這陸書檀，顯然和剛才陸靈橋的狀態不一樣，她仿佛是真身，並沒有死去。

  「你是陸書檀？」沈靈主動打起了招呼。

  這女子美艷動人，光是往那兒一站，什麼都不用說，就給人一種端莊大家閨秀的感覺，好似清幽庭院內的一株白蘭花，令人心安。

  陸書檀看了沈靈一眼，象徵性點頭回應了一下， 隨後自顧自走向那深淵的位置，沈靈緩緩跟上前。

  而她則是停在深淵前，突然說道：「余願已了，此生無憾，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剛才他說的那些，你大可不必在意。」

  「他說的那些是指讓我殺了葉靈謠嗎？」

  「原來那個女孩兒叫葉靈謠，沒錯，天女謠是禁術，和某個神秘勢力相關，雖然我也不清楚其中因果，但那未必不是小女孩的緣法，所以不必去干預。」

  沈靈聽得似懂非懂，不過此時心裡的好奇卻是難以遏制，「葉靈謠和我關係匪淺，我自不會聽從陸前輩的話殺了她，所以前輩既說不必干預，我就當是尊了前輩之命。」

  「你倒是有趣，也懂得轉圜，若是靈橋能如你一般，也許我們當年會不一樣吧？」陸書檀低聲喃喃道，也不知是在問沈靈，還是在問自己。

  沈靈繼續問道：「前輩，我心裡有太多問題，不知您可否為晚輩解答？」

  陸書檀抬手制止了沈靈，隨即指著不遠處深淵下的雙人棺，「你們開過棺了吧？」

  一聽這話，沈靈心中暗道不好，隨即行禮說道：「前輩，我們二人無意冒犯，只是……」

  「不必解釋，和靈橋躺在一起的女子叫沐如雪，曾經道門最強女劍仙，和我弟弟糾纏了半生，二人從最初為敵，到後來結為夫妻，恩怨糾葛一生，卻是沒能善終，她是個好女孩，比我好太多，在我眼裡，她才是弟弟此生最該去愛護的女子。」

  聽到這兒，沈靈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看來那個叫沐如雪的姑娘，並非自己猜測的惡毒之人，「所以是前輩您將他們二人安葬在了一起嗎？」

  陸書檀深吸一口氣，隨後又嘆息道：「本就是因為我，讓這傻小子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他不該和天下為敵，也不該滅了我的夫家，更不該為了我，拋棄了這位如此愛他的女子。」

  「我不明白，以陸靈橋前輩的身份，就算……就算是多娶一門也沒人會說什麼。」

  男子三妻四妾這種事兒本就不算什麼，更別說對方還是仙門大帝，如此經天緯地的人物，難道還比不上凡間的皇帝嗎？連皇帝都三妻四妾。

  所以沈靈有些不理解，為何一定要為了陸書檀拋棄沐如雪。

  當然，這些事兒也不是沈靈關心的，他現在只想知道更多的信息，確定葉靈謠何時能出關。

  可陸書檀的存在一樣讓沈靈擔憂，如果她真的是一個活人，那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很可能是一位真仙級的人物。

  這樣的存在，估計想弄死自己只是動動念頭的事情。

  此時陸書檀見沈靈沉默，又繼續說道：「這傻弟弟，從來都是這般，心裡覺得對不起沐如雪，卻又還是非要在我和她之間做個選擇，他是不想讓我覺得，我只是一個附屬品，他是想向我證明，對我的感情是世間唯一，畢竟我只是一個被夫家拋棄的女子，世人口中的敝履，他不想像對待一件失而復得的物品一樣對待我，可我其實並不在乎那些。」

  說到這兒，陸書檀總是有些忍不住，卻是不願繼續說下去。

  而是轉移話題說道：「沐如雪性情高潔，此生唯一的污點恐怕就是和靈橋相識相戀，靈橋心裡是愛她的，離開她的原因也並不是全然因為我，只是他們二人本都是這般驕傲，誰也不願低頭，直到那年我不願再因為自己讓他們二人痛苦，所以選擇了自裁，我知道，他有很多辦法能將我救回來，所以選擇了最極端的一種，以天地絕滅大陣讓自己神魂俱滅，也許我這一生活著便是罪惡吧，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用天山月銀打造的棺槨封住了我的屍身，也就是外面那尊銀色棺槨，這才未能神魂俱滅。」

  沈靈終於問出了一個自己很好奇的問題，「那前輩此時是以怎樣的狀態存於世間呢？」

  陸書檀並未隱瞞，思量片刻後說道：「非人非仙非魔，甚至算不得活人，我的性命早就和那銀棺一體了，或許算是器靈吧，靈橋布置九天十地天道局後，靈枯力竭而死，沐如雪終是找到了這兒，她最終還是放下了，或許只是她自己以為的放下，她將我們二人的棺槨擺放在一起，施展了輪迴禁術，想用畢生的修為替我們二人謀一個來生相見，只不過這樣的行徑終究太過逆天，所以她遭到反噬，在做完一切離開後沒多久，就死在了道門天啟峰，而她的徒弟將她的屍首帶到了這個地方，知曉了一切，雖然心裡替師父感到不值，卻還是沒有做什麼，他將沐如雪的棺槨放在此時拜訪銀棺的位置。」

  「所以後來是你讓他們二人躺在了一起嗎？」沈靈追問道。

  「是我欠他們的，沐如雪那個傻姑娘，明明因為我才讓她們分離，以至老死不相往來，最後她想的居然還是成全我們，我怎能辜負這姑娘？所以又把她做過的事情再做了一遍，用禁術在他們二人的殘魂之中刻下烙印，如果真有輪迴，那他們一定在某一世相遇了吧？」陸書檀說著，似是有些嚮往，眼中的落寞越發明顯。

  沈靈不禁感嘆，這陸靈橋也真是好福分，一生能得這兩位女子所愛，還真是不負為人一場。

  沈靈回想起之前張尋真的異樣，也算想明白她的異常是因為什麼。

  想必是那朔雪仙劍之上有沐如雪的殘魂，所以在張尋真接觸到劍身的那一刻，接著張尋真的身體恢復了片刻清明，但發現自己的氣息竟是和陸靈橋躺在同一具棺槨之內，心中疑惑，這才借著張尋真的身體開棺。

  然後發現了陸書檀做的事情，心知自己的真魂早就和陸靈橋的真魂共同離去。

  不管是否去了輪迴，但沐如雪也明白這是陸書檀的歉意，再加上意識到自己只是一縷殘魂，所以也就放下了，心安理得接受了這一切，感嘆了一句，終於是如願以償，再一次和心愛的人走在一起。

  說到底，這個地方除了陸書檀以外，其他的估計都只是殘魂，或許還能根據生前的習性去思考行動，但卻已經不再是他們的真魂。

  說明白一些，他們的殘魂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人。

  只有陸書檀，依舊在這個地方，守著一個破棺槨，被困了無盡歲月。

  沈靈在天淵之境待過，僅僅只是七年，便讓自己幾近崩潰，也許再久一些自己也能慢慢習慣，但那種滋味，真的讓人很痛苦。

  那種方式活著，還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想到這兒，沈靈便有些同情這陸書檀，隨即問道：「前輩，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沈靈沒有直言，但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