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對峙
2024-06-14 18:04:39
作者: 大腦斧不吃魚
沈靈對著皇帝行禮,隨即站直了身子言道:「臣無罪!」
「哦?沈愛卿可是覺得委屈?」皇帝一副看戲的模樣,他知道這些人是拿沈靈沒辦法的,畢竟這可是自己王弟親手教出來的男人。
沈靈轉頭看向聶懷遠,又挪開目光盯著薛平川打量了幾眼,隨後冷笑道:「二位是不是太急著給我定罪了?可你們怕不是忘了,國法大於私情。」
「沈靈,你什麼意思?」薛平川盯著沈靈質問道。
「說到底我殘忍嗜殺也好,故意殺掉了王靖將軍也罷,這都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呢?我就是動輒殺人,就是喜好殺人怎麼了?敢問王靖來挑戰我時是否有生死帖在手?」
沈靈這話等同於爽快承認是自己殺掉了王靖。
沈靈繼續說道:「按照國法,生死帖就意味著生死不論,修行者之間的戰鬥收不住手很正常,可是生死帖在,就算發生意外也怪不到我頭上!」
此時勇毅侯聶懷遠眯起了雙眼,靜觀其變。
而薛平川卻是不願就此放過沈靈,當即說道:「陛下,你看這小子是何等狂妄?當著您的面兒也敢如此叫囂,一場切磋,他竟是完全不給王靖將軍活路,如此心性怎可做大魏朝臣?」
沈靈反問道:「我可有觸犯律法?」
此話一出,薛平川啞然失語,的確,沈靈就算真的殺了王靖,也不能論罪。
於是他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你這話說的,難不成全是長公主的責任?」
沈靈輕哼一聲,「當然是她的責任,若要論罪,長公主殿下濫用職權,利用自己皇族身份插手玄天司事務,導致王靖將軍身死,罪責難逃,當罷黜虎嘯營節制權,轉交宗人府發落。」
此話一出,雲詩音轉頭看了沈靈一眼,那一雙清澈的雙眼中夾著了一絲驚訝,隨後又化作冷漠。
雲詩音向來敢作敢當,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引起的,倒也沒有怪罪別人。
只不過一想到沈靈這般急著脫罪,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對沈靈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我竟是要嫁給這麼一個人嗎?
因為擔心被問罪所以連忙撇乾淨責任?
人品也不過如此。
毫無疑問,沈靈這一番話讓不少人感到驚訝,畢竟他可是馬上就要與雲詩音完婚。
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男人一些,將罪責扛下,並為長公主求情嗎?
皇帝更是皺起了眉頭,開始懷疑自己的王弟是不是看走了眼。
一個男人,居然都不懂得保護自己即將過門的妻子?
沈靈將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又如何?難道朕還會真的處置他嗎?
可沈靈此時卻是泰然自若,大殿安靜了片刻。
他認為自己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也無比反感如同薛平川這樣以從道德層面指責他人的行徑。
不久之後,沈靈突然嗤笑了起來。
笑聲中充滿了譏諷和不屑。
「所以呢?誰都不說話了是嗎?事實擺在眼前你們看不見,竟是指責我嗜殺?薛平川你如果真的想為王靖將軍鳴不平,此時就該死諫,請求陛下賜給長公主殿下三尺白綾,而勇毅侯,你也該繼續幫著薛平川說話,請求陛下親手處置自己的女兒。」
沈靈這突然的反轉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皇帝皺起了眉頭,有點搞不明白沈靈想做什麼,「沈靈,這是皇宮大殿,注意的你的儀態!」
「陛下恕罪,臣只是笑兩位侯爺愚蠢。」
聶懷遠輕哼一聲怒道:「放肆!黃口小兒,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
沈靈繼續說道:「兩位侯爺,如果我是你們,我就會在殺掉王靖之後將他挫骨揚灰,最好別留下任何證據,這樣才能坐實王靖被我所殺的事實,這還不夠,聶侯爺你若是想打壓沈家,那就該把我的行為處處往家父那兒引,最好讓陛下覺得這事和家父脫不了干係,誅心你懂嗎?引起陛下猜忌最好,而薛平川,你覬覦長公主之事人盡皆知,可你這手段也太蠢了吧?你覺得長公主殿下只要不嫁給我,就一定會嫁給你?用盡手段,也許還不如送長公主一架上好的瑤琴來得更有效果,長公主是愛琴之人,送她一把神火梧桐所制的瑤琴,效果都比這樣下作的手段要好!」
此話一出,何等狂妄,當著敵人的面兒教敵人該怎麼來對付自己?
如此大放厥詞,實在是狂妄。
聶懷遠憤怒不已,「你放肆,御前胡言亂語,其罪當誅!」
沈靈沒有理會,直勾勾盯著薛平川,神情帶著幾分戲謔。
雲詩音驚訝地轉頭看向了沈靈,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
某一瞬間,她的心有些不安,但那樣的不安並非來自恐懼,而是這個男人的那句話。
一把瑤琴,一把南荒神火梧桐所做的瑤琴。
世人皆知梧桐有靈,喜好以此制琴。
可神火梧桐那樣的天材地寶難以尋得不說,反而是不適合做琴的,因為其蘊含的靈力太過狂躁,用其制琴根本彈奏不出適合演奏之樂,倒是更容易彈奏出殺人之音。
所以真正的愛琴之人,絕不會以此物制琴。
可這些年來,自己不就是心心念念想要一把能用作殺人的琴嗎?
他為何會懂?又為何能猜到自己的心思?
看起來沈靈好像是在以這樣的方式諷刺薛平川?莫非只是隨口一說?
此時龍椅上的男人有些咳嗽了兩聲,言道:「沈卿,不得無禮。」
不得不說皇帝對沈靈還是挺容忍的,若是換一個皇帝,就沈靈這樣在大殿失儀,最少也要挨頓板子。
沈靈此時神情嚴肅了起來,對著皇帝行禮道:「陛下,臣的人找到了王靖將軍的屍體,具體死因有待查證,如果陛下允准,臣可叫人帶來王靖將軍的遺體,請仵作當殿查驗!」
此話一出,薛平川的臉色變了,他皺起了眉頭,「狡辯!本侯已將王靖將軍的遺骸送回老家安葬,你說你找到他的屍首,難不成是挖墳掘墓而來?」
「薛侯爺,你確定沒有任何紕漏?」沈靈轉身走到薛平川面前,二人相距不過一臂之距。
沈靈的氣場,和那從容不迫,讓薛平川開始感到不安。
畢竟他並沒有處理掉王靖的屍首,只是將其送回了老家,這也是念在其多年效忠薛家的份兒上。
如果沈靈真的找到屍首,那麼一定能找到不利於自己的罪證。
薛平川有些慌亂,沈靈再往前走了一步,湊到薛平川面前問道:「薛侯爺,您覺得有必要將王靖將軍的遺體帶到大殿查驗嗎?」
「你和王靖將軍交過手,就算並沒有直接導致他身亡,你也脫不了干係。」
「如果他是被人所害呢?」沈靈目光冷厲地盯著薛平川。
「你說是就是?」
「沒錯,我說是就是,王靖將軍是修行者,我今日剛得陛下厚愛做了玄天司的主司,如果非要一究到底,我定會查清真相。」
薛平川沉默了,他不敢確定王靖將軍的屍體是不是到了沈靈手中,可若是真的將屍首找回來,那必定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屆時不管能不能查到自己身上,總是要惹來一身麻煩。
此時,薛平川思量一番,權衡利弊之後當即決定就此作罷,他不願去賭,或是沒有把握。
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及時脫身。
輕哼一聲,隨即對皇帝行禮道:「陛下,王靖將軍畢竟屍骨未寒,還是早些下葬為好,臣仔細想了想,沈大人並無過錯,江湖挑戰難免收不住手,所以在此附議,請求陛下採納沈靈的建議,處置長公主殿下!」
這態度,直接來了個大轉變。
但其中也暗藏兇險,他強調按照沈靈的建議處置長公主。
如此,難題回到了沈靈身上,搞得就好像是沈靈在彈劾長公主一樣。
沈靈微微一笑,心知肚明。
薛平川只要不再揪著自己不放就好,至於長公主,本就不會有什麼事兒。
此時龍椅旁站著的太子殿下便按捺不住了,當即言道:「薛侯爺,您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啊,父皇,兒臣覺得該讓沈大人將王靖將軍的屍首帶上大殿查驗!」
皇帝雲燁好似看明白了什麼,對皇帝而言,死了一個無雙侯府的家臣,並不算什麼大事。
他在意的是薛平川會不會揪著此事不放。
薛平川一鬆口,那對雲詩音從輕處理就不會有人再敢多說什麼。
於是皇帝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朕覺得沈卿在這件事中並沒有錯,既然薛侯爺也認為這是正常比試出現的意外,那咱們說回長公主的處置問題。」
朝堂便是這樣,哪怕是一樁人命案,涉及到權貴便是可大可小。
如果朝臣施壓,皇帝必不能輕易饒過雲詩音,但若是朝臣皆鬆了口,那便可以從輕處理。
皇帝要的是長公主殿下不會因此得咎,小施懲戒便好。
皇帝盯著大殿上的雲詩音,「阿音,把虎嘯營的虎符交出來吧,從今天起,你就待在公主府,等候下月與沈靈的婚事。」
雲詩音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虎嘯營的節制權本就無足輕重,因為公主嫁人之後,便不能再掌握隸屬皇家的暗衛,就算沒有這件事,早晚也是要交出去的。
所以她此時最在意的是那些追隨神威王殿下出生入死的親衛。
「父皇,阿音遵旨,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事想請父皇允准。」
「講!」
「事關神威王親衛,還請陛下開恩。」
龍椅上的男人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勇毅侯,遞去一個若有深意的眼神。
那位老侯爺當即意識到什麼,「臣請陛下,嚴懲驕兵悍將,以正國法。」
皇帝若有所思,眯著眼問道:「那些可都是曾經追隨王弟出生入死的將士,若是為了這點兒小事就大動干戈,未免會讓天下人說朕心胸狹隘。」
聶懷遠猜到皇帝的心思,「陛下,國法為公,絕不可輕饒以下犯上者。」
此話一出,雲詩音憤怒起身,轉頭看向聶懷遠,「聶侯爺,戰後殺功臣,這是想讓父皇做昏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