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下毒

  藍羽和春蘭密謀要在金翎的飯菜里下毒。這一日，皇帝駕臨邰州，魏無忌奉召進行宮飲宴，需得深夜方歸，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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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陽已沒至山後，天邊最後一絲夕光也被吞噬，灰敗的夜幕籠罩下來。

  將軍府早早掌上燈。廚房內爐火映紅，炊煙縷縷飄出。丫鬟們忙著將做好的晚飯送去各房間。金翎近來吃得很少，若魏無忌不和她一起吃，便只要些青菜素湯。

  小丫鬟拎著兩個雙層食盒，裡面裝了飯菜，朝金翎的住處走去。沿著卵石小徑，穿過已經落盡葉子，只剩禿枝枯杈的柳樹林。地上薄薄的積雪混著泥土，乾枯的樹枝掉落在樹幹周圍。

  剛走出林子，忽然前面閃出一個身影，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站住！」

  丫鬟怔了一下，停住腳步，循聲望去，見是藍羽站在不遠處。丫鬟急忙過去見禮：「見過二夫人。」

  「這是去哪呀？」藍羽問道。

  「奴婢去給金參將送晚飯。」丫鬟低著頭答道。

  「就這麼點東西呀？」藍羽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丫鬟手裡的兩個食盒：「莫不是你們這些下人趁將軍不在剋扣了金參將的飲食？」

  「奴婢不敢！」小丫鬟始終低著頭，不敢與藍羽對視。這府里上下誰都知道二夫人失寵，正是有氣沒出撒，誰也不想觸這個霉頭：「是金參將她自己點名要這些飯菜的。」

  「哦？是嗎？」藍羽垂目看著低眉順眼的丫鬟道：「那我可得看看這裡面是些什麼飯菜，免得太過寒酸，被外人知道說我們將軍府刻待有功之人。」

  小丫鬟也不敢反駁，只好將兩隻食盒拎到面前。她低著頭，忽然看見藍羽身後又閃出一個人，穿著和她一樣的丫鬟衣裳和繡鞋。小丫鬟詫異地抬起頭，見是春蘭。

  春蘭來到她面前，先是打開其中一隻食盒，裡面上層放著一盅湯，春蘭伸手將盅蓋掀開，熱騰騰疼的水汽撲面而出。

  春蘭拿起一旁的勺子在湯里攪動：「這都是些什麼呀，清湯寡水的，連雞蛋都沒有！」說著將勺子放下，蓋好盅蓋：「下面是什麼呀？」

  小丫鬟答道：「是盤竹筍釀豆花。」

  春蘭將食盒蓋上，又打開另一隻。上面是一盤清炒三椒，她將炒菜拿出來，打開下面一層，裡面放著一碗白米飯。

  「回二夫人，」春蘭將食盒蓋好蓋子，回頭對藍羽道：「兩道青菜，一碗米飯和一碗素得不能再素的湯。」

  「這真的是金參將自己點的嗎？」藍羽問道。

  「是，不敢欺瞞二夫人。」小丫鬟答道：「近來金參將胃口都不是很好，吃的都比較清談。」

  「胃口不好，就找大夫看看。」藍羽冷哼一聲，斜睨著丫鬟手裡的食盒，道：「別回頭出去說將軍府不給她吃喝，虧待了她！」

  說完，藍羽帶著春蘭轉身離去。

  小丫鬟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被她找麻煩，不過經她們這麼一折騰，飯菜怕是涼了許多，於是急忙提著食盒朝金翎住處走去。

  金翎房中亮著燈，近來她很早便掌燈，很晚才熄滅。

  丫鬟進來時，她正在桌邊呆坐出神。小丫鬟見了個禮，便將食盒裡的東西拿出來，在她面前擺好，收拾好食盒便準備離開。

  金翎以往便不怎麼平易近人，這次回來越發冷淡。而且總透著一種古怪，所以府中下人也都不願招惹她。

  小丫鬟福身告退，拎著空食盒剛走到門口，背後突然傳來金翎的聲音：「站住！」

  小丫鬟嚇得一哆嗦，心說今天晚上是怎麼了？回身恭敬地問道：「金參將還有何吩咐？」

  金翎手裡拿著湯勺，迎著燈光緩緩轉動：「為何這飯菜這麼涼，這勺子上怎麼會有菜湯？」

  小丫鬟將方才在半路上遇到藍羽和春蘭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金翎垂目盯著面前的湯盅，臉色陰沉，柳眉緊縮。沉默了片刻，對丫鬟道：「下去吧！」

  小丫鬟轉身離開。金翎將打開的湯盅蓋子，又輕輕的蓋了回去。

  藍羽帶著春蘭回到住處，進了房間，探頭看看左右沒人，才將房門關上。

  「怎麼樣，得手了嗎？」藍羽急急問道。

  春蘭點頭如搗蒜：「二夫人放心，我趁著攪湯的時候，將藏在手裡的藥放進去了。」

  藍羽長出一口氣，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問道：「那藥真的行嗎？會不會毒不死她？」

  「二夫人放心！」春蘭道：「那藥無色無味，只要指甲蓋大小的一點，就能要人命。只要她今晚喝了那湯，就必死無疑！」

  藍羽點點頭，來到桌邊坐下。她的飯菜早送來了，都蓋著蓋子放在桌上。春蘭急忙上前將蓋子一一掀開，將筷子和湯匙放在她手邊。

  藍羽有些失魂般接過筷子，從碗裡夾了一點米飯，要往嘴裡送，卻在半路停了下來。遲疑了片刻，將飯又扔回碗裡，筷子拍在桌上：「不吃了，看著就吃不下，心裡頭膈應。」

  半個時辰之後，下人來收拾了碗筷。春蘭也離開了。藍羽在屋中坐立不安，金翎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讓她十分焦躁。

  在屋裡轉了幾圈之後，終於忍不住，悄悄出了門，朝金翎的住處走去。遠遠看見金翎的房間亮著燈光，並沒有什麼異常的響動。

  藍羽躲在一間屋子後，探頭朝那邊張望，低聲嘀咕道：「應該已經發作了呀！怎麼沒動靜呢？」

  「因為我沒喝湯。」一個冰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藍羽嚇得幾乎驚叫出聲。

  她猛地轉過身，見金翎面色陰沉，鬼魅一般地站在她身後：「你，你，你怎麼？」

  「我怎麼沒死？」金翎盯著她，目光寒厲如翻湧著狂風暴雪：「因為我沒喝那碗湯，連飯菜也沒吃一口。」

  「你！」藍羽強自鎮定，夜色卻掩藏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和驚慌的神情：「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死沒死，什麼飯菜，什麼湯？」

  「就是你給我下毒的湯啊，」金翎盯著她的眼睛，絲毫不肯放過：「你這麼快就忘了？」

  「你血口噴人！」藍羽臉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步步後退。

  「哦，是嗎？當真是我血口噴人嗎？」金翎步步逼近：「那些湯還在，要不要找人驗驗裡面有沒有毒？然後告訴將軍，今夜是誰攔截了給我送飯的丫鬟，是誰打開了食盒，是誰攪弄了那碗湯？你猜將軍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