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託非人

  魏無忌和龍少一已經走遠。藍羽站在亭中，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一個丫鬟湊上前，伏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什麼？」藍羽驀然睜大雙眼，轉頭看她：「在哪兒？」

  「還在那丫鬟手裡，我讓她等著二夫人呢！」丫鬟小聲道。

  藍羽沉著臉，瞥了一眼魏無忌離開的方向，見人已經消失在視野里，便朝丫鬟點點頭：「走，我們過去看看！」

  丫鬟跟著她一路往金翎的住處走去。來到院子前面，藍羽向裡面張望，屋子門窗緊閉，沒有人在的樣子。

  「她真的被將軍派去北境了？」藍羽回頭問丫鬟。

  「她的丫鬟是這麼說的。昨晚回來便開始收拾東西，今早天剛亮就出發了。」丫鬟答道。

  「這麼匆忙，」藍羽柳眉微顰，思索道：「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院中有一個身影從屋子後面走出來，丫鬟看見了，便朝她招手，示意她到這邊來。「二夫人，就是她，東西就在她手裡。」

  

  藍羽聽著丫鬟的話，目光投向過來的人，是個不大起眼的丫鬟，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微低著頭，快步朝她們走來。

  「見過二夫人！」丫鬟低著頭，給藍羽見了禮。

  「聽說金參將出發去北境了？」藍羽垂著眼睛問道。

  「是！」丫鬟有些拘謹地站著，頭埋在胸前：「昨夜晚間金參將被將軍召去，回來後便開始收拾東西，我問她要去哪裡，她說將軍派她去北境，有緊急軍務要處理。」

  「她留了些東西給你，要你轉交給將軍？」藍羽問道。

  「是，今早金參將特地召我過去，將東西交給我。說此次軍務十分危險，她未必能回來了，要我務必將東西交給將軍。」丫鬟答道。

  「東西呢？」藍羽問道。一旁的丫鬟低聲催促道：「快拿出來！」

  金翎的丫鬟從懷裡拿出一隻信封和一塊淡藍色折起來的綢緞。藍羽接過來，先是展開了綢緞，大約一方絹帕大小，上面繡著一叢青竹，但尚未繡完。

  藍羽托著綢緞，手指輕輕撫摸上面刺繡的青竹，針腳細膩，繡工精緻，顏色配得也十分得宜，雖然只有一半，但已能看出繡的是金絲竹，翠嫩清雅，栩栩如生。

  她臉色愈發陰沉，緩緩攥起拳頭，將繡著竹子的綢緞在手中捏成一團，隨手摔在身旁的丫鬟身上。

  丫鬟急忙接住，也不知要不要收起來，只好無措地拿在手裡。

  藍羽用力將信封撕開，絲毫沒有怕人發現的意思，站在對面的丫鬟偷偷瞥了她一眼，心想，看來這位二夫人是不會將信的事告訴將軍了。

  藍羽展開信，越看眉頭擰得越緊，臉色越難看。看完之後，幾乎要當場撕掉，但忽然想起面前和身後還站著兩名丫鬟，撕扯的動作僵了僵，又將信紙疊起來，揣進了懷中。

  「你為何要將金參將給將軍的東西拿給我？」藍羽冷著臉問面前的丫鬟。

  「回二夫人，奴婢不願再跟在金參將身邊伺候了，奴婢想……」丫鬟抬頭快速地看了一眼藍羽：「想跟著二夫人。」

  「哦，這是為何呀？」藍羽挑眉問道：「金參將對你不好？」

  「也說不上好不好，」丫鬟回道：「金參將雖是女兒家，但時常在軍營里，就算回到府中也不怎麼讓丫鬟們伺候。我們這些被分給金參將的丫鬟，平日裡都是在浣衣房和廚房幫手，幹些漿洗劈材燒火的粗活。」

  藍羽略微點了點頭，狐疑的臉色也有所緩和。

  「十分辛苦，又沒有額外的主子賞賜。」丫鬟說的也是句句實話：「我家中還有兩個弟弟，還有老母親，都指望我拿錢回去貼補家用，所以想多得些銀子。跟著金參將實在不如伺候得寵的二夫人。」

  藍羽揚了揚一側嘴角，笑道：「你倒是直言不諱。」

  「求二夫人收留，調我過去伺候您吧！」丫鬟說著便跪在了藍羽面前。

  藍羽垂目看她，沉著臉，目光微涼。心裡想，背叛主子的下人不能信任，她今日能夠背叛金翎，來日也能背叛我。但是眼下她告密有功，而且確實是件了不得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先安撫一下才是。更何況，還要防著她跑去魏無忌那裡再告自己的狀呢！

  「你先起來吧！」藍羽換上一副和藹笑容，伸手去拉她起來：「你今日做的很好。人也機靈識時務，知道哪根是良木，哪根是爛木樁。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多謝二夫人！」丫鬟歡喜得要再跪下磕頭，被藍羽攔住。

  藍羽對身旁的丫鬟道：「你回頭告訴管家一聲，說這丫頭我很喜歡，跟金參將要了，讓他再補個人給她。」

  丫鬟福身應諾。

  「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晚上過來我這邊。」藍羽說完，領著丫鬟離開。

  「是！」丫鬟歡喜答道。等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眺望藍羽兩人已經走出很遠，臉上露出成功的笑容，從袖子裡摸出一支髮簪，烏木做的簪子，簪頭鑲著細銀絲擰成的雀鳥，嘴裡銜著花枝。

  這支簪子是今早金翎讓她轉交魏無忌東西時，一併交給她的。丫鬟拿在手裡把玩，陽光照在簪子上，烏木黝黑光滑，簪頭的銀絲晶瑩閃亮。

  這簪子做工沒有多精細，也沒有用上什麼貴重的材料，只是這簪頭的銀絲還值幾個錢，於是她便私扣了下來。

  一旁走來另一個丫鬟，看她站在院門口，便喚道：「春蘭，你在那幹什麼呢？」

  春蘭回頭看看她，將手裡的簪子舉到她面前，晃了晃：「好看嗎？」

  另一個丫鬟仔細端詳了一下，道：「還成吧！你哪來的呀？」

  「二夫人送我的。」春蘭道。

  「二夫人？」丫鬟驚訝地瞪大眼睛：「她為何賞你東西呀？」

  「二夫人說我機靈乖覺，讓我過去伺候她。」春蘭驕傲道。

  「什麼？你要去伺候二夫人了？」

  春蘭洋洋自得地將簪子插在頭上，大搖大擺地從她身邊走過，任丫鬟拉著她問是如何攀上二夫人的，也不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