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東窗事發

  袁承望一怔，沒想到龍雪鱗會問這個問題。

  龍雪鱗又接著問道：「袁公子近來可還做夢？」

  袁承望遲疑了片刻，道：「或許還是做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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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雪鱗和丘尋雨對視一眼，皆有些不解：「或許？」

  「我覺得夜裡應該還是會做夢的，只是醒來之後什麼都記不得了。」袁承望露出困惑的神情：「兒時的夢我甚至都能依稀記得，可是近來做的夢卻完全記不得。每日早上醒來，都覺得很茫然，很……」袁承望猶豫了一下，才說出這兩個字：「傷感。」

  「傷感？」丘尋雨疑道：「既然不記得夢到了什麼，為何會覺得傷感？」

  袁承望眉頭深鎖，茫然望著前方神情疑惑又悽然：「我也不知如何解釋，只是我每次睡醒，心中都會有很悲涼很哀傷的感覺，仿佛哭泣了整夜，心裡空蕩蕩的。」

  告別了袁承望，龍雪鱗和丘尋雨回到家中。過了一個時辰，約莫袁承望應該已經睡下了，便又潛回了袁府。

  這一次入夢卻在白日。兩人一起回到歐陽府，從側門進入，經過後院便遇到下人。下人對他們的出現沒有表示任何驚訝，見了個禮便匆忙走了。看來歐陽府並未發覺他們兩人不在。

  「也不知道杜夕語現在怎麼樣了？」龍雪鱗道。

  「她落水受了驚嚇，應該沒有那麼快好起來。」丘尋雨道：「而且當夜明明歐陽文景就在那裡，她卻還是掉下去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兩人沿著小逕往住處走，一路分花拂柳，快到別院客房時，聽到前方不遠處有人說話。言語之間提到歐陽文景和杜夕語，龍雪鱗和丘尋雨兩人挺住腳步，交換了一下眼色，便隱身在折廊下的樹後，往說話的地方看去。

  前面不遠的太湖石雕下面，站著幾個丫鬟，正聚在一起說笑。

  「聽說杜小姐是被寶珠那丫頭推下船的！」

  「當真？」一個丫鬟驚訝道。

  旁邊的丫鬟不相信，說道：「不會吧？寶珠那丫頭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這要是拉到官府可是殺人的罪過！」

  「有少爺在，她怕什麼？」另一個丫鬟翻了個白眼，酸溜溜地說道：「少爺出遊還把她帶著身邊，你們誰有這樣的待遇？人家是已經拿自己當這府里的少奶奶了！仗著少爺袒護，她什麼不敢做？」

  「難怪杜小姐鬧得這麼凶！」一個丫鬟說道：「我聽說老爺發了好大的火，將少爺叫去責打了一頓，連老夫人都氣病了！」

  柳樹後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丘尋雨低聲道：「看來杜夕語是醒了。」

  龍雪鱗也小聲道：「還挺有活力。」

  其中一個丫鬟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這回寶珠那丫頭得意到頭了，別說是做少夫人，就是這府里只怕她也待不下去了！」

  幾個丫鬟笑作一團。

  龍雪鱗心想，難道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歐陽文景才娶了杜夕語，捨棄了寶珠？

  丫鬟又閒扯了幾句，便各自散去了。

  「這歐陽府里真是人浮於事，丫鬟們都這麼閒，大白天竟然有功夫在這裡嚼舌頭。」丘尋雨邊從樹後走出來邊說道。

  龍雪鱗「嗯」了一聲，「的確很閒，她們也經常在一起偷懶嚼舌。有一次我還聽到她們聊起你呢？」

  「哦？說我什麼？」

  「說住進來的那個丘公子一表人才，談吐風趣，經常對她們以美人呼之。」

  丘尋雨方才還笑得滿面春風，轉眼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我之前還真當丘公子眼光奇高，連杜夕語那樣的天仙化人都不放在眼中。」龍雪鱗斜睨了他一眼，淡然語氣中透著一絲涼意：「原來品味卻是如此面向眾生。」

  丘尋雨張了張嘴，吱唔道：「我，其實，只是……」

  「聽你話里這麼多語氣詞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說什麼。」龍雪鱗已經往前走去：「走吧！」

  丘尋雨在她背後喊道：「我只是對她們客氣，客氣客氣而已！」

  兩人一起先去了杜夕語住的地方，並未見到她。龍雪鱗攔住一個丫鬟，向她詢問了杜夕語的情況。

  「杜小姐身子已無大礙，今早請了郎中來看，說是已經大好了！」丫鬟道：「此刻應該在老夫人處吧！」

  「那歐陽少爺可在府里？」丘尋雨問道。

  「這我便不知了！今日我沒有見過少爺，不過……」丫鬟遲疑道：「少爺他應該是在府里的，聽說老爺今早叫少爺過去……責罰了他……」

  「知道了。」丘尋雨道：「多謝！」

  龍雪鱗和丘尋雨從杜夕語處離開，往歐陽文景的住處去。一進院子，便看見他坐在石桌邊，神情木然。

  「歐陽兄！」丘尋雨喚了一聲，走了過去。

  歐陽文景抬起頭，木然地望著他，半晌眼珠子才轉了轉，開口聲音有些喑啞：「丘兄，龍姑娘，你們來了。」

  丘尋雨和龍雪鱗也在桌邊坐下。

  「聽說杜姑娘醒了，身子也無大礙了。」丘尋雨道。

  歐陽文景點了點頭：「是，她已經沒事了。」

  「歐陽兄……」丘尋雨猶豫著不知該從何問起。歐陽文景苦笑了一下，先開了口：「想必兩位已經聽說了，杜夕語跑到我父親母親處廝鬧，我也被叫去責罰了。現在歐陽府已經被她鬧得雞犬不寧。」

  「杜小姐這般怨憤……歐陽老爺竟也因此責罰了歐陽公子」龍雪鱗問道：「在畫舫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杜小姐到底是怎麼掉進水裡的？」

  歐陽文景看了看二人，似乎仍然不打算說處真相。丘尋雨問道：「府里都在傳此事與寶珠有關，相信歐陽兄也有所耳聞，傳言可屬實否？」

  「傳言當然不實，寶珠並非故意加害與她！」歐陽文景辭色激烈地反駁道。

  「並非故意？」丘尋雨和龍雪鱗對視一眼，就知道此事事有蹊蹺。

  歐陽文景嘆了口氣，將當夜杜夕語落水的經過說了一遍。龍雪鱗和丘尋雨都聽得瞠目結舌。

  「難怪杜夕語那般怨憤，要鬧到令尊令堂處。」丘尋雨道：「她是要寶珠離開歐陽府嗎？」

  歐陽文景面色難看，沉聲道：「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