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

  「連你都找不到她？」

  龍雪鱗搖頭，她曾經試圖找過，沒有發現杜夕語魂魄的蹤跡，便作罷了。

  「雖說她死後化作怨鬼，糾纏著歐陽文景隨他一起轉世，但也不是完全無法尋到。」丘尋雨道：「想來你也不是十分執著與她的魂魄，不然找到她也並非難事！那麼此次你執意要管袁承望的事，是想給她們一個了斷嗎？」

  「見到丟失的東西自然要拿回來，」龍雪鱗舀了勺湯，舉到嘴邊：「更何況閒著無事，權當解悶也好！」

  丘尋雨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知道了糾纏袁承望的鬼魂是杜夕語，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丘尋雨問道。

  「看夢中情景，她似乎也沒有害袁承望性命的意思，且靜觀其變吧！」

  丘尋雨心中清楚，她還是憐憫杜夕語的遭遇，想給她一個圓滿的機會，哪怕是在夢中。不過她既然不願意承認，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今夜還要入袁承望的夢嗎？」丘尋雨問道。

  龍雪鱗朝門外望去，天色已黑透，如墨染夜空中繁星璀璨：「去！畢竟杜夕語是怨氣極重的鬼，誰也說不準她會不會突然暴虐起來，傷了袁承望的性命。就算她不會傷人，一直糾纏著袁承望，也會折損他的陽壽，在適當的時候，我們也該讓她停手。」

  

  「杜夕語已經見過你了，」丘尋雨道：「你說她還認不認得你呢？」

  「她應該還記得我。」龍雪鱗回憶起杜夕語在夢中見到她時的樣子，那震驚的神情，應該是認出她來了。

  「她會不會對你不利？」丘尋雨道。

  「或許吧！」龍雪鱗道：「堤防一些便是。」

  丘尋雨蹙了蹙眉頭，眼中現出擔憂神色。但是他知道龍雪鱗的性子，再說什麼也阻止不了她，便也不再多說。只能以後入夢時，自己多留心護著她了。

  晚飯結束，丘尋雨忙著收拾碗筷。龍雪鱗窩在一邊椅子裡緩食。看著風捲殘雲後的一桌子空碗淨盤，龍雪鱗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咂了咂嘴。

  丘尋雨動作麻利，將桌上的碗筷收拾起來，端了出去，轉身拿著塊抹布進來擦桌子。

  看他如此忙碌，想想晚飯也是人家做的，龍雪鱗不免覺得屁股坐得有些不安穩：「那個……要不……我幫你洗碗吧！」

  丘尋雨邊擦桌子邊抬頭掃了她一眼，笑道：「聽你這句話里這麼多語氣詞，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洗。我來就行了，做事要善始善終！」

  龍雪鱗安心地靠回椅子裡，繼續摸肚子：「那就辛苦你了！」

  時辰尚早，袁承望應該還沒就寢。龍雪鱗在後院找到一個破敗的鞦韆。小臂粗的麻繩繫著木板，吊在葡萄架下。架子上早已經沒有葡萄了，只剩些枯敗腐爛的藤葉，零星地纏繞在架子上。

  鞦韆也斷了一條繩索，斜拖在地上，仿佛一條斷掉的臂膀，已無生機地耷拉著。

  龍雪鱗扶著葡萄架用力晃了晃，還是十分穩固。於是抬手一揮，鞦韆的繩索斷口重接，木板上的泥土也去而無蹤。恢復了原貌的鞦韆，在葡萄架下悠悠晃動，仿佛有看不見的鬼魂在上面悠蕩。

  龍雪鱗坐了上去，輕輕盪了起來。白色裙裾如風中飄曳的蝶翼，染了月色星光，在夜色中翩然滑過。

  忽然前方空氣攪動，夜色起了漩渦，轉瞬便擴大到一人大小。龍雪鱗依舊盪著鞦韆，靜靜地看著。

  氣旋不消片刻便消失無蹤，原地出現一個人。劍眉鳳眼，直鼻薄唇，稜角分明如刀削一般，神情冷峻，一身黑衣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他出現時，龍雪鱗的鞦韆正好盪到他身前，他卻沒有躲閃的意思，只冷冷地望著她。龍雪鱗的鞋尖在距離他衣裳一分處停留一瞬，隨即又隨鞦韆向後盪去。

  「十一公主，好興致！」那人說話的聲音和他的相貌一樣冰冷。

  「我不認識你。」龍雪鱗隨著鞦韆悠悠蕩蕩，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小仙忝認天庭執庫司，掌管天界寶物。十一公主前不久，在極寒之淵砸碎了一面觀世鏡，可有此事？」

  「沒有。」龍雪鱗冷淡且斬釘截鐵地回道。

  「可龍二公主說是你。」

  龍雪鱗心中暗道：這一家人還真是沒有義氣！

  執庫司見她不說話，只當她默認，又問道：「敢問十一公主是以何寶物砸碎觀世鏡的？」

  龍雪鱗冷冷地盯著他，任由鞦韆前後悠蕩。片刻後，一道白光一閃，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執庫司的身影緊隨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鞦韆在空中晃動。

  執庫司在後面緊追不捨，本以為龍雪鱗會逃到很遠的地方去，沒想到她直接回了蘭若齋。在執庫司進入齋內之後，龍雪鱗捏了一個咒訣，將蘭若齋封閉了起來。

  兩人離著四五步遠，對面而立。執庫司單手負在身後，冷眼掃過四下：「十一公主覺得這種咒訣能困得住小仙？」

  龍雪鱗道：「我為何要困你在此？」

  執庫司一想也對，她確實沒有將他困在此處的理由：「那公主為何……」

  龍雪鱗截口道：「我不是龍宮公主了，上仙不必如此稱呼。」

  執庫司被她打斷，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仙籍身份從生來時已經寫入天冊，不論公主與龍王有何矛盾，只要公主的仙籍沒有從天冊里清楚，公主就還是公主。」

  龍雪鱗沒有說話。

  「十一公主引小仙來此為了什麼？」執庫司四下環顧。

  「上仙特來興師問罪，我怎麼也得在自己的地方招待吧！」龍雪鱗也負起雙手，冷冷道：「若是打起來，在人間多有不便。」

  執庫司聞言一笑，頗有些嘲笑龍雪鱗不自量力的意味。

  龍雪鱗看見了，卻並不在意，她心裡清楚，自己確實沒有本事與天庭仙人鬥法，甚至連一搏的能耐都沒有。若無其事道：「上仙喝茶嗎？」

  執庫司有些意外，淡淡道：「不必了。」

  龍雪鱗道：「正好我這也沒有。」

  執庫司皺了皺眉：「十一公主不必與我做無謂的周旋，你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公主砸碎觀世鏡到底使的是什麼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