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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彌天大禍

2024-06-14 17:16:42 作者: 慕溫顏

  大老爺面色一凜,思索了片刻,朝春花邁出了一步。此時,春花猶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並不知殺機正在逼近。

  就在大老爺走到春花身前時,忽然門外傳來下人的通傳:「老爺,夫人,陳大夫到!」

  大老爺腳步一滯,連忙退開兩步。

  下人的身影出現在鏤花門屏前,身上挎著藥箱,後面跟著陳大夫。大夫人撐著床沿站起身,下人已經引著陳大夫走了進來。

  陳大夫年近四旬,一襲青衫直裰,白淨面龐,留著山羊鬍,斯文模樣。對大老爺和夫人見禮,一副十分熟絡的樣子。他目光不經意落在春花身上,只一轉便移開了。

  「陳大夫,你可來了,快看看我槿兒!」大老爺拉著陳大夫的手朝床邊走去。

  大夫人讓到一旁,朝放下藥箱的下人揮揮手,下人轉身出去,她來到春花身邊,低聲道:「起來!」

  春花哆哆嗦嗦地起身,偷偷瞥了她一眼,退到床位柜子前,垂首立著。

  陳大夫搭上蘇木槿的脈,沉吟半晌,面色陰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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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爺和夫人頓時大驚失色:「陳大夫,我槿兒怎麼不好了?」

  「大公子從高處跌墜,雖然沒有骨折,外傷亦不甚嚴重,但卻傷了內臟,是以遲遲未能甦醒。」

  「傷了內臟?」大夫人失聲道:「嚴不嚴重?陳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槿兒啊!」

  陳大夫沒有立即安撫她,捋著鬍子承諾一定能救蘇木槿,而是依舊陰沉著臉,看起來情況的確不容樂觀,大老爺也著急地問道:「槿兒的傷到底如何?陳大夫可有回天之術?」

  「蘇大公子的內傷不甚嚴重,否則早已沒命了。在下開幾副止血養氣的藥,按時服下,早則今晚,遲則明日,大公子便能甦醒。只是……」陳大夫捋著鬍子欲言又止。

  大老爺和夫人剛送了口氣,聽到「只是」兩個字,立即又緊張起來:「只是如何?」

  「只是恐落下病根呀!」陳大夫面色凝重地望著蘇木槿的臉,嘆息道:「大公子受傷之初,未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拖延至此時,已經無力逆轉內臟的損傷了。若是昨夜能刺穴止血,便能保住元氣不傷,內息慢慢調養,是可以恢復如初的,可是現在……」

  陳大夫重重的嘆了口氣:「大公子的身子,日後會十分羸弱,恐有病痛纏身,難以如常人自在生活。若時時悉心照料,或許能慢慢強健些。」

  陳大夫說完起身到桌邊開藥方,大老爺和夫人傷心欲絕,一旁的春花已經面如死灰。陳大夫開好了藥方,大老爺將他送至門口,並命下人隨他去取藥。

  反身回來,大夫人正怒不可遏地朝春花咆哮:「都是你這個賤人,耽誤了我兒救命的時辰!你存心要害死我的槿兒!該死的賤人!」說著狠狠地一巴掌摑在她臉上。

  春花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的疼。只看到大夫人在咒罵,卻聽不清說些什麼。大老爺也走過來,抬手一巴掌扇在她捂著臉頰的手上。

  她身子站不穩,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是為了守住大少爺的秘密,才不讓大夫來看的!」嘴角撕裂的疼,鮮血順著手心流了下來。

  大老爺和夫人聞言俱是一慌,忙回頭朝門口看去。大夫人上前兩步,又一巴掌甩在春花臉上:「你給我住嘴!你還狡辯什麼?我兒子傷成這樣都是你害的!說不準他墮崖也是你推他下去的!你就是存心要害我的槿兒,你怎麼不去死!」

  說著在她身上臉上亂捶亂抓,幾近瘋狂地宣洩著怨恨和怒火。

  大老爺在離她們兩三步遠的地方,冷冷地看著,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蘇木槿被隱密地送回來,府里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大老爺的親信,只除了一個人,就是蘇木柏。他這些年雖然生意上插不了手,但府里的人脈經營得卻是風生水起。

  陳大夫從蘇木槿的院子出來時,蘇木柏正站在屋後,搖著扇子,唇邊掛著淡笑,用眼風目送他背影離去。

  他站的位置,透過窗戶也只能看到外室一隅,不過聲音倒是聽得到些許。房中打罵哭嚎之聲隱約入耳,雖然聽不真切,但裡面的情景可想而知,看來蘇木槿傷勢一定不妙!通風報信之人說他人事不省,命不久矣,看來是真的!

  思及此,他手裡的扇子搖的更悠哉,臉上的笑意也更深。

  聽了半晌,心滿意足,蘇木柏打算離開,一轉臉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著實嚇了一跳。

  「丘兄!」蘇木柏刷地收了扇子,拱了拱手:「什麼時候來的?」

  被喚做「丘兄」的男子,名叫丘尋雨,身材頎長,布衣直裰,一副書生打扮。轉過臉來,朝蘇木柏一笑,面如冠玉,星目劍眉,比尋常書生多了幾分英傲之氣。

  「我出來散步,遠見著蘇賢弟在此處似有趣事瞧,便也過來湊個熱鬧!」說罷呲牙一笑,眼中儘是玩味。

  蘇木柏面色涼了涼,他覺得丘尋雨話中有話,但他才到蘇府數日,根本不可能知道什麼,所以只當是自己多心。

  「丘兄說笑了,哪裡有什麼趣事可瞧?」蘇木柏佯裝沉重,嘆息道:「家門不幸,我兄長昨日在外意外墜崖,眼下昏迷不醒,我等憂心如焚,只盼著他平安無事才好!」

  「蘇家兩位少爺真是兄弟情深!」丘尋雨長嘆一聲,似乎頗為感慨。

  蘇木柏隨著應和道:「理當如此。兄長自幼待我極好,我視他如師如父,如今危在旦夕,若是能救他性命,我願以身代之,換他速速康復。」

  「真是兄友弟恭,讓人羨慕啊!」丘尋雨望著蘇木槿的屋子,下頜微揚,喟嘆道:「也難怪你們兄弟感情篤深,你兄長受傷送回來,旁人皆不知曉,唯獨蘇賢弟得到了消息,不顧暑熱,急急地趕來隔窗探望!」

  蘇木柏臉色白了白。

  丘尋雨湊近他,尾梢一挑,聲音含著笑意,低語道:「還不知乃兄傷勢如何,蘇賢弟就知道他命在旦夕,真是未卜先知呀!」

  蘇木柏僵著臉,強笑道:「丘兄真是喜歡說笑,我怎麼會……」

  「呦!」丘尋雨目光往下一掃,截口道:「蘇賢弟這把扇子不錯呀!描金鏤銀,十分精巧別致,應當價值不菲吧?」

  「這……」蘇木柏被他突然轉移的話頭弄得一頭霧水,也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扇子:「的確,這把扇子是我特地讓人訂做的,丘兄好眼光……」

  「不錯不錯!看來你我兄弟真是志趣相投,愚兄我正缺一把扇子!」

  蘇木柏臉色有些發青,一時不知該怎樣接話,順著他的話頭下意識地說道:「既然丘兄需要扇子,那我命人去……」

  「多謝!多謝!」丘尋雨一把從他手裡奪過扇子,把玩道:「蘇賢弟真是客氣了,竟為愚兄割愛!既然蘇賢弟這般盛意拳拳,那愚兄就笑納了!」

  說完也不等蘇木柏反應,拿著扇子揚長而去,只留下蘇木柏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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