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曲清婉給尚莞莞講了許多關於外面的事情，關於江南的風景，和輝麗的皇城，亦或者一些讓人驚奇的故事、民間習俗。

  尚莞莞則是歪在曲清婉的身側，眼睛一眨不眨的，裡面滿是閃閃亮亮的星子，不知疲倦的聽著。

  等到三更的梆子敲過，曲清婉說得口乾舌燥，這才停了下來。

  尚莞莞是要在自己的院子裡睡覺的，現在自己的身份是男子，按理說，尚莞莞此刻是不能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的，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豈不是要亂說話？

  於是曲清婉毅然決然地趕尚莞莞走，尚莞莞哪裡肯，好在曲清婉在侯府的時候，趕人趕慣了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尚莞莞還是乖乖地聽話了，臨走時，卻忽然想起了什麼，拽著曲清婉的袖子巴巴地問。

  「你說了要做我的好姐妹的，那就留下來好不好，別走了……」

  尚莞莞的眼神中帶著些渴求，平時不會皺的眉毛從此時輕輕地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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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清婉的內心，立即便被面前這個小姑娘軟化了。

  她笑了一下，脫下將身上的斗篷，重新裹住尚莞莞。

  「想什麼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更何況，你們梅家不是很快就要來到皇城了嗎？到時候，我一定去找你，好嗎？」

  尚莞莞似乎思考了一下，在曲清婉柔和而堅定的目光之中，重新露出了兩顆小虎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好，我相信你，說好了，一定要來找我！」

  尚莞莞這才放心地離開，曲清婉站在門口，望著她的背景逐漸消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再次感嘆，還好發現的人是尚莞莞，也好在，尚莞莞自帶避人耳目的屬性，今日之事，大約是不會被人發現的吧？

  她默默地想，被門外的冷風吹得抖了抖，趕緊把門重新關上了。

  也虧得她的身體如今已然好多了，若是放在以前，她第二日定是要發熱的，沒有個把月好不全的那種。

  而如今的曲清婉，在冷風裡被吹了那麼久，卻只是打了兩個噴嚏。

  在和尚莞莞說了那麼會兒話之後，曲清婉的心情變得好一些了，回到塌上，蓋了被子就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曲清婉剛起床，便聽到尚莞莞來找她的消息。

  曲清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卻是拿她沒有辦法，二人一同用了早膳。

  之後的尚莞莞，整個人恨不得時刻待在曲清婉的身邊。

  曲清婉覺得這樣不好，她自己到不在意，但是若被看到，叫人怎麼議論尚莞莞？尚莞莞本來就沒有朋友，這麼一來，豈不是還要找不到夫君？

  一想到這裡，曲清婉便覺得不大妥，就讓她去別處走走。

  尚莞莞戀戀不捨的離開院子，在府里瞎逛，於是碰上了梅子卿。

  梅子卿見著周圍沒什麼人，便偷偷地問：「和江公子相處的怎麼樣？」

  尚莞莞向來不會撒謊，此時聽到自己的哥哥叫曲清婉「江公子」，便有些憋不住，又想到曲清婉和自己的約定，她實在是不能說，一時間竟然變得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我們，相處的，甚好……」

  一句不連貫的話，磕磕絆絆地從尚莞莞的嘴裡說出來。

  若是放在遇見曲清婉之前，梅子卿便能察覺到，尚莞莞是有些不對勁的。

  但是現在，看著尚莞莞憋紅了的臉，梅子卿便覺得這是因為她心悅江公子的表現；聽著尚莞莞結結巴巴的話，梅子卿便覺得是因為是她不好意思說。

  於是梅子卿少見地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並且十分體貼地沒有戳破所謂的「少女心事」。

  「如此便好，莞莞，哥哥支持你。」

  尚莞莞聞言一愣，不知道哥哥為何忽然這麼說，想到昨日，梅子卿忽然不關自己禁閉了，今日又用這麼溫和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莫不是因為……

  他對自己感到愧疚了？

  尚莞莞頓時有些感動，她是知道的，從小到大，自己的哥哥為她付出了多少辛苦，縱使是再嚴厲一些，尚莞莞也明白，這是哥哥的愛！

  如今哥哥已然二十好幾，卻連還未成親，與他同齡的遠房表哥都有兩個兒子了！

  尚莞莞對自己哥哥的終身大事非常的關心。

  忽然，她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影。

  誒!若是要給自己找一個嫂嫂，江姐姐不是正合適嗎！

  對！除了江姐姐，沒有哪個女子配的上這個位置了！

  尚莞莞逐漸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拍腦門，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梅子卿。

  梅子卿被她這目光盯得後背發冷：「你幹嘛？」

  尚莞莞嘿嘿一笑：「哥哥？你覺得江公子怎麼樣？」

  梅子卿一聽，便以為這是自己的妹妹在試探他的態度呢！

  尚莞莞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梅子卿又怎麼能輕易否決？

  而且主要是，尚莞莞年紀也大了，要是錯過這一次，可能再難遇到看得上她的人了！

  於是梅子卿渾身一震，神采奕奕地道：「江公子看起來英俊瀟灑，一表人才，正人君子，武功又好，也不貪戀錢財，為人又好，我對他十分滿意啊。」

  尚莞莞笑的更燦爛了：「是啊，江公子這樣的人，我也認可呢，哥哥，你不去看看她嗎？交流一下感情啊。」

  尚莞莞想讓哥哥去和曲清婉打好關係，等日後，哥哥知道了她是女子，便一定會喜歡上的。

  而這樣的話，落在梅子卿的耳朵里，卻是尚莞莞想見江公子，女孩子家家的不好意思，這才找了理由，和他一起去找江公子。

  梅子卿覺得不能壞了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很爽快地點點頭。

  「好啊，你與我同去吧？」

  尚莞莞眼珠子轉了轉，自然是答應了。

  於是，兄妹二人滿臉春風地往曲清婉的院子而去，心中「暗懷鬼胎」，想法各異，卻都覺得自己的計劃，是必然會成功的。

  於是，曲清婉便看到，剛剛被自己攆出門的尚莞莞，帶著梅子卿又來了，她又來了！

  她帶著梅子卿幹什麼？莫非已經告訴他自己女子的身份了？昨天分明拉過鉤了啊？果然尚莞莞是小孩子心性不可信嗎？

  在他們兄妹二人從門口走進屋的這幾步之間，曲清婉腦海里便閃過無數種可能，神色裹測。

  二人在桌邊坐下之後，雙雙盯著曲清婉看，看得她心裡沒底。

  然而，接下來並沒有大事發生，反而東扯西扯的，不知道在聊什麼。

  這讓曲清婉有些難以理解地看向尚莞莞。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倆一起來，就是為了和自己聊天？

  尚莞莞卻是對著她擠眉弄眼的，更讓曲清婉百思不得其解。

  梅子卿見著她們二人眼神交互，暗中偷笑，眉梢微翹，面上卻是十分的平靜。

  「莞莞雖然從小調皮，但卻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沒什麼心眼兒，雖然是梅家的大小姐，卻從來不耍大小姐脾氣，什麼日子都過得。」

  梅子卿喝了一口熱茶，輕輕抬眼觀察曲清婉的反應。

  這邊的尚莞莞哪裡被自己的哥哥當著人的面誇過，立馬被感動壞了，自是不甘落後。

  「我哥哥是也個好哥哥！他雖然對我是十分嚴厲，但是對別人就不一樣！特別溫柔！啊，我不是說他對所有的女子一樣溫柔，哥哥不敢和女子說話！一說話便害羞！」

  曲清婉：「？」

  怎麼回事？他們在幹嘛？為什麼要當著自己的面互夸？

  這這這，她可是記得，梅子卿怎麼說自己的妹妹怕是嫁不出去，尚莞莞是怎麼嫌棄自己哥哥沒有女子喜歡的。

  怎麼現在就變了說法呢？

  而梅子卿被尚莞莞揭了短處，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瞟了一眼她：「咳咳，你說這些做什麼？」

  尚莞莞沒反應過來：「哥哥，我在誇你呢！」

  梅子卿首先想到的是，在人前說自己的醜事，是在夸自己嗎？之後反應過來的是，尚莞莞可真是個蠢笨腦袋，她自己追人，誇他作甚？還是得讓他這個做哥哥的，助他一臂之力！

  於是梅子卿給尚莞莞嘴裡塞了一塊糕點，搶先道：「莞莞真是個有孝心的好姑娘，我平日裡凶她，她也不記仇，現在還想著誇我，哈哈哈。」

  曲清婉怎麼瞧著梅子卿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開心啊……

  尚莞莞：「嗚嗚嗚！哥哥也是好哥哥……嗯……好哥哥！」

  她再不在意什麼形象，此時一邊吞點心，一邊開口，但是在她腦袋裡能想到的詞都已經被說完了，再不知道怎麼夸自己的哥哥，一時間又有些語塞，只會說「好哥哥」了。

  梅子卿略微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對著曲清婉硬夸：「這孩子就是這樣，不拘小節！」

  曲清婉看著這兄妹兩一唱一和，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這麼言語來應答。

  難道，他們是想讓自己一起跟著夸？

  於是她試探著開口：「額，確實啊，梅公子看起來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實乃正人君子啊。」

  梅子卿挑眉，怎麼這話稍稍有些耳熟呢？

  而尚莞莞則是眉開眼笑地望著曲清婉，受到她的眼神鼓舞，曲清婉再接再厲。

  「啊，尚小姐也是天真浪漫，可人的緊，想必這世上的男人都是瞎了眼了，沒能娶到尚小姐！」

  當然，江辭除外。

  曲清婉默默地想，觀察了一下二人的臉色。

  果然，聽到她這話，梅子卿立即滿意地點頭，十分讚賞地看著曲清婉。

  好嘛，這兩兄妹真的是來此處自誇的？這都是什麼癖好？虧得她一位，這位梅公子看起來是謙謙有禮，竟沒想到……

  曲清婉在心中默默吐槽，覺得梅家的人都好像有點奇奇怪怪。

  算了，既然他們喜歡，自己多說兩句也不是不可。

  於是在梅子卿和尚莞莞殷切的、期待的目光之下，曲清婉開始賣力地誇他們兩個，直哄得二人直上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