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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柳依瀾

2024-06-14 17:12:32 作者: 賣刀小花

  侯府門外圍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皇城裡歷來受賞的官員們,都會在當天讓人在府門外派發賞銀,百姓們也樂得來湊個熱鬧。

  越是顯貴的人家,派發的賞銀也就越多。

  侯府這樣的,府外自然也少不了圍一圈人。

  與此同時,江府必然也少不了這樣的盛景。原本人跡罕至的江府,如今府門外圍了不少的人,熱鬧的很。

  其中自然也少不得人要議論。

  「聽說啊,這位江公子一上位,便得了這大理寺寺卿的職位!一步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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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那可不,沒想到這麼個破落戶,居然能爬這麼高,嘖嘖嘖,真是天大好運氣。」

  「從沒見過那位大人以上來就得了這麼高的職位,只怕是少不了曲侯爺在一邊的美言……」

  「那是自然,這做官啊,要是沒人引薦,只怕干一輩子,也做不到他們那個為位置嘍,話說這朝堂上的局勢怕是要變天……」

  「休得胡言,你不想要命啦?」

  「是是是,誒,這江府怎麼還不發賞銀,咱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是啊,怎麼沒見動靜呢……」

  人群之中逐漸傳來一陣唏噓聲。

  徐厲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是這副場面。他便在旁邊站了站,聽了一會兒,忽的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便衝進了府門。

  徐厲疾步邁入了江辭的院子,便見他定定地在院子裡站著,好像沒有事情做。

  徐厲輕輕咳嗽了一聲,江辭這才轉過身來。

  「少爺,您可發了賞銀?」

  江辭聞言,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眸子裡透出略微疑惑的光,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徐厲嘆了一口氣,忙向江辭解釋了賞銀是什麼東西,又安排了人去分發賞銀。

  他想:也對,少爺往日裡也從沒留意過這些東西,少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哪裡顧得上這些。

  徐厲又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問道:「少爺,這是皇上賜的幾個府邸,您看往哪裡搬?什麼時候搬?」

  這回江辭倒是提起了興趣,認真地研究了一下,伸出手指了一處,道:「這裡,挑個日子搬就行。」

  徐厲點頭,待江辭走後,他拿起圖紙看了一下,發現,方才江辭指的那處府邸,距離侯府好像是最近的,中間不過隔著兩條街。

  徐厲撓了撓頭,他又結合了方才江辭的神情,與自己跟了他這麼多日子的經驗,分析得出,少爺的意思應該就是:儘快搬!

  如此想著,他趕緊下去忙活了。

  江辭如今平步青雲,自然少不得有人要來祝賀送禮,除了想巴結的,也有曾經得罪過他的,來賠禮道歉。

  一天之內,江辭不知道見了多少人。

  這可把管家徐厲累壞了,一天之內,他的不知道彎了多少次,說了不知道多少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徐厲想,他原來去跑任務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累過。

  等徐厲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匹人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趕緊離開,卻不想又被人叫住了。

  「江公子可在?」

  徐厲下意識地苦笑了一下,又迅速地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轉過身,這才看見來人是誰。

  「曲小姐?」

  他愣了愣,又忙道:「公子自是在的,小姐這邊請。」

  曲清婉笑著道一聲謝:「那便有勞了。」

  她是第一次來江府,便往四周看了看。府內多植綠竹,少見雜色,屋上也盡為黑瓦,處處皆是古樸的韻味,低調而富有書卷氣息。

  沿路走著看著,曲清婉竟沒注意到,前面來了一人,等到那抹白影靠近了些,才回過神來。

  「啊,江公子。」

  曲清婉見了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一邊的徐厲往二人之間看了一眼,知趣的退下了,獨留二人在原地。

  江辭則是點了點頭頭,眼眸稍微亮了亮。

  「你來得正好。」

  說著,他便帶著曲清婉要往一處去,曲清婉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跟了上去。

  沒走了幾步,二人便進了一處院子,有侍女帶著一位大夫迎面出來,見了江辭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江辭徑直便往裡走,站在門口處,卻不動了。

  曲清婉歪頭看他,江辭道:「你進去一看便知。」

  曲清婉更加好奇了,輕輕地推開了門,抬腿之際,再次轉頭看了一眼江辭,才進了屋子。

  她自是不擔心江辭會害他,只是他忽然如此神秘,倒讓曲清婉有些不明白了。

  她簡單地掃了一眼屋子裡,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心下正奇怪,忽的聽到一聲微弱的咳嗽聲。

  曲清婉挑了挑眉,往裡走了兩步。

  只見屏風後的塌上,正躺著一位女子,那女子似乎是受了傷,低低地咳嗽著,一隻手的手腕上,赫然是一片燙傷之後的皺痕。

  「柳……」

  曲清婉不自覺地出了聲,愣了一小會兒。

  柳依瀾抬起頭來,面色十分的蒼白,脖頸之下,也是道道紅痕。

  卻見她漫不經心地看了曲清婉一眼,苦笑了一聲,道:「怎麼,認不出我了?那天你還不是救了我嗎。」

  是了,是柳依瀾的語氣。

  曲清婉輕笑出了聲,原來,江辭要給她看的,是這個啊……

  她的心湧上了一股奇異的感覺,上次她沒能帶柳依瀾離開,卻不想,江辭能將她帶回來。

  曲清婉道:「原來你知道我認出了你,那還跑什麼。」

  她一邊說,一邊坐到了窗邊,這才看清楚了柳依瀾的臉。

  雖然此時的她瘦了不少,一團病氣,依稀也看得屬於柳大小姐的那份曾經的風采,她眼中的光,並沒有被磨滅,相比曾經的犀利與高傲,如今倒是多了一團和氣。

  「不跑等著你嘲笑我嗎,曲大小姐。」

  柳依瀾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曲清婉佯裝沒看到的樣子,想起了那晚在范子修的宅子裡看到了她,想問些什麼,又覺得似乎會傷害到柳依瀾的自尊心,只得說起別的話題。

  「我從不嘲笑人。」

  曲清婉道,想了想,她好像朝笑過曲若舟,又改正道:「我很少嘲笑人。」

  柳依瀾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可別,如今我可是沾了盛寧郡主的光,才能留一條小命。」

  曲清婉眼角抽了抽,看來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獲封的事了,在仔細觀察了一下柳依瀾的表情之後,曲清婉才看出來柳依瀾並不是真的生氣了,略微鬆了一口氣。

  畢竟她和柳依瀾的確只見過三次,若算上之前在江寧鎮救她,也不過四次而已,曲清婉也並不了解柳依瀾的性格,只知道她是一個率真且毒舌的女子。

  在前幾次的的見面中,她對柳依瀾的印象始終不錯,才會萌生想要幫她的心思。

  柳依瀾忽地嗤笑一聲,仿佛看穿了曲清婉的想法,道:「曲小姐放心,我才不是那些肚量小的女人,莫要看低了我去。」

  曲清婉怔了一下,她沒想到柳依瀾不僅嘴毒,眼神也毒。

  「你若是那樣的女子,我定然是不會救你的。」

  兩人說了幾句,柳依瀾便開始咳嗽起來,曲清婉便為她倒了杯水,才緩緩問道:「你身體……可有何病症?」

  柳依瀾抬了一下眼皮,顯得精神些了。

  「沒什麼,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外加……外加些蒙汗藥罷了。」

  說到這裡,柳依瀾的語氣便沒有那麼的自然了,一看便是不想再提了。

  曲清婉便也沒再問了。

  「等我病好了,我便離開,你的恩情,怕是報不了了。」柳依瀾扯了一下嘴角,「我這樣的奴隸,又能怎麼報答你呢?」

  曲清婉沒回話,她不知道怎麼說。

  站在柳依瀾的角度上,沒有人能真正地替她遭受這些。

  也許柳依瀾是因為很久都沒有與人說過話的緣故,她開始自顧自地講起了一些事情。

  「有人說,犯錯的是我父親,不是我,也不是其他人,沒有理由要讓所有人去陪葬,可是,若是沒有柳府,何來柳依瀾?我柳依瀾身處那個位置上,享受過了一切,就活該摔的粉碎,這點我沒有怨言……」

  柳依瀾說話時的神情一直很平淡。

  「呵,早知道今日,我應該再囂張跋扈些,虧了,虧了……早知道,我該多去……我該和……」

  直到此時,柳依瀾的面上才泛起了一些波瀾,再沒有聲音,緊緊地閉上了嘴。

  曲清婉輕輕一笑,道:「沒關係,你累了。」

  她扶著柳依瀾躺下,又將被子拉了拉,這才出來。

  江辭正站在院子中等她,曲清婉便向他走去,心中頗有些感慨。

  「江公子,多謝你。」

  曲清婉輕聲地道謝,但還是有些擔心:「你將朝廷重犯帶到府里來,不會被人發現吧?」

  江辭搖頭,道:「不會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曲清婉頓了頓,又問道:「她是在哪裡被發現的?」

  是范子修的家中嗎?范子修如今也算是重犯,他宅子裡的那些下人只怕一個都跑不掉,若是柳依瀾是在那裡被官兵發現的,豈不是,罪上加罪?哪裡還有活路?江辭把她接了來,豈不是,私藏罪犯?

  江辭看著她飄忽的眼神,嘴角略彎起不起眼的弧度。

  「是在江寧鎮的別處發現的,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在昏迷,顯然是被人送出來的。」

  「送出來?」曲清婉挑眉。

  是范子修送她出來的?是怕連累柳依瀾嗎?既如此,為何要將柳依瀾綁去折磨?

  曲清婉發現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琢磨范子修的想法了。

  在江府待了一會兒,天色很快就變暗了。

  因為快到晚上的緣故,江辭便親自送她回去,騎著馬跟在了馬車的一側。

  此時的街上還活躍著熱鬧的氛圍,張燈結彩的,慶祝著叛軍的平定。

  沿途有叫賣聲,高高低低的,一團和氣,昭示著皇城裡繁榮和樂的氣氛,令人的心平添了幾分寧靜。

  馬車本平穩地走著,卻不想在經過一處路口時,與另一輛馬車相遇,兩亮馬車堵在路中間,若是沒有人讓路,是誰也過不去的。

  曲清婉不欲爭鋒,正要吩咐車夫讓路,冷不丁聽對面的馬車裡傳來了一陣囂張的聲音。

  「是哪個不長眼的擋住了本公子的路?還不給本公子滾開?」

  聞言,曲清婉不由得地皺了一下眉頭,雖說她本不想惹麻煩的,但要是麻煩來找了她,她也絕對不會怕的。

  江辭在外面輕輕地對曲清婉說:「是張閣老的孫子,張凌。」

  他這麼一說,曲清婉便完全想起來了。

  在侯府還沒有成為四皇子一派時,張閣老還派了媒人來侯府說親,那說親的對象,不正是他的孫子嗎?

  張閣老是兩朝元老,曾經也的確是很有權威,但可惜的是,他的兩個兒子都不爭氣,全靠著張閣老提攜,才能在朝堂上混了個一官半職,

  於是張閣老便見洗完寄托在了自己唯一的孫子身上,卻沒想到,上樑不正下樑歪,他這個孫子可也沒好到哪裡去,是全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喝酒賭錢逛花樓那是樣樣精通。

  有了這樣的兒孫,原本還有威信的張閣老,如今的影響力可謂是弱了不少。

  所以他才會開始投靠了四皇子一派,另謀出路。

  唯有一點,曲清婉當真不知道,當初張閣老是怎麼能開了這提親的口,他是對自己的寶貝孫子太過自信了吧。

  此時,那張凌見對面的馬車好像並沒有要下車道歉的意思,更加惱火了,一把掀開帘子跳下了馬車,吼道:「敢得罪本公子,真是活膩了!還不快下來!」

  曲清婉又怎會怕,面色一冷,便從馬車中出來了。

  她今日出門時,坐的是普通的馬車,畫竹她們也留在府里,而江辭也沒有幾個人見過,只怕這位張公子大約還不知道他們是誰呢。

  她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並沒有直接挑明自己的身份,道:「還請這位公子能讓一下。」

  張凌本是要直接開口大罵的,見了曲清婉那張動人的臉,眼珠子轉了轉,頓時動了色心。

  「姑娘可知我是誰?」

  曲清婉暗中翻了一個白眼,道:「自是知道。」

  「既如此,那姑娘可願意同本公子喝一杯?放心,好處少不了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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