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與父親的談話

  雖然不知道曲清婉要做什麼，曲侯爺還是微微點頭，他瞧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女子，看起來是府里的下等丫鬟。

  他不知曲清婉這般做法是什麼意思，莫非是這個丫鬟犯了什麼事？

  曲清婉地了應允，上前拿起了那個小茶壺，走到了燕兒跟前，抬起手便將茶壺中的水傾倒而出，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猶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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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澆了一頭水的燕兒，頃刻間驚坐了起來，用一雙慌亂的眸子打量著自己的周圍。

  曲清婉看著她猛然坐起的樣子，即使被下了藥昏睡了一天，到如今還是生龍活虎的，果真是，好身體啊……

  好在她的雙手雙腳已然被繩子捆了個結實，無需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來，若是發生了什麼，也有父親在。

  「父親，此人便是在我房中行刺之人。」

  曲清婉定了定神，言語擲地有聲，柔弱的身體裡，仿佛蘊含著無限的底氣和能量。

  而曲侯爺明顯為此所驚訝，忙上前查看曲清婉的身體，向來面不改色的曲侯爺，此時也慌了神。

  「清婉，你可無礙？」

  曲清婉輕笑，微微搖頭。

  「父親不要擔心，她是在我們去趙府赴宴之時行刺的，所以女兒並無恙。」

  聽到這裡，曲侯爺才恢復了鎮靜，又緊鎖著眉，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既如此，此人又像誰行刺？」

  曲清婉垂下了眼，眼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父親，說來奇怪，此人叫燕兒，是後院打雜的婢女，卻要處心積慮地謀害我院中新來的那名丫鬟。」曲清婉抬起眼來，將手中的茶壺放了回去，道：「父親可記得前幾日深夜裡，我院子裡傳了大夫麼？」

  曲侯爺點頭，可日曲清婉派人來說，是那個叫阿曼的婢女忽然患了病，便也沒再多問，難道此事另有隱情？

  「當夜裡，阿曼並不是患病，而是被人毒害，若不是發現的及時，只怕阿曼早已喪命，曲清婉知道歹人一次殺害不成，必然會再次下手，便早讓人留心了些，這才將此人抓住了。」

  曲侯爺，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何有人要刺殺一個普通的婢女？莫不是那個叫阿曼的丫鬟知道什麼事情？

  他對上了曲清婉皎潔如月的雙眼，二人心照不宣。

  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別的說法可以支持這件事情了。

  曲清婉用手帕掩了掩嘴，便叫人將燕兒先託了出去，事到如今，此人也該交給父親處理。

  最後，她緩緩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將那日阿曼所說告訴了父親，因為除了父親，她也想不到別的什麼人，來調查這件事情了。

  曲清婉的眼睛閃了閃，若父親知道了大皇子在背地裡，有如此的行徑，想來，他邁出那一步，便也應該會更加容易一些。

  而除此之外，侯府手裡如若是掌握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那麼來日面對四皇子一派，想來也會更加輕鬆些。

  在曲侯爺聽到了西域之事變之後，內心便再也不能平靜下來了。

  這件事是否屬實，曲侯爺派人一查便知。

  可即使如此，曲侯爺心中怒火，也已然無法平息了。

  作為東南一處的鎮南大將軍，曲侯爺此生為蒼國做出的貢獻數不勝數，縱使多次九死一生，他依舊不改自己當初保家衛國的信念，話費了他十年的時間，才平定了蒼國與周圍附屬國之間的關係。

  為了讓這個國家，充滿和平安詳的氣息，曲侯爺已經數不清自己已經受過多少傷，打了多少仗。

  然而做了這些他全無抱怨，而他以為，無論是誰做了皇子，不過是換一個國君罷了，他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便可。

  可是現在來看呢？

  大皇子在西域招兵買馬，挑起殺戮，如此行徑，究竟意欲何為？

  曲侯爺的臉色逐漸變的鐵青，原來一直是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他握緊了雙拳，沉重地看向了曲清婉，

  連自己的女兒都明白的道理，他到了現在才懂，當真是他沒有察覺，還是，他根本是在逃避……

  曲侯爺的眼中早已滿是雜亂的情緒，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鐵血漢子不應該有的躊躇。

  曲清婉看著這樣的父親，她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但計劃是冰冷的，人卻不是無情的。

  曲清婉真的覺得原來恪守己任、剛正不阿的父親，已然是最好的父親了。

  是自己，一直在逼迫父親做出違背自己內心的選擇，這才會讓他如此的為難痛苦吧。

  曲清垂下了眼帘。

  可是自己若是不做這些事，那由誰來做呢。

  早在之前，她便下定了決心，來做那個惡人，可是此時真的做了，便是另一番感受了。

  她想了想，抬起頭來，看著曲侯爺，靜靜地道：

  「父親，你不要自責，這世上哪有那麼明確的對錯之分呢？不過是人的選擇罷了。」

  曲清婉上前，眼神柔和。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便是大皇子的選擇，父親面對此事，也有選擇，選擇一種合理的辦法，來解決，不是嗎?我們一生要做的選擇太多了，如果每次都要追問自己是不是選錯了，那豈不是會很累？」

  曲清婉心中十分不忍。

  雖然她也不想這樣的事情淪落到侯府的身上，父親征戰了一輩子，就算是母親生下自己的時候，父親也沒能趕回來，多年的離家，這才換來了這一瞬的榮耀。

  她真的替感到父親不值，如若一腔的報國熱血，全都在一夕之間付之東流，那麼父親的命運，該有多麼的悲哀！

  曲清婉不想，她此生不想讓父親遭遇這樣的不幸。

  而在此刻，他不想父親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感到挫敗自責。

  曲侯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在一瞬間，他覺得，曲清婉已然是一個大人了。

  他想，就在此刻，就在此時，有這樣的女兒，他便是死也無憾了。

  曲侯爺不大熟練地扯出一抹笑來，臉上也多了一地溫和的輪廓。

  他知道自己不會說什麼話，如果自己的妻子在這裡，她一定會親切地抱住他們的女兒，說著體貼溫馨的話。

  但是他做不到，也只能用這樣不大好看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