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往事

  曲清婉想了想，最後道：「換了畫竹在裡面，我也會進去，至少你們兩個，不能在我眼皮子地下，不明不白地為人所害。」

  阿曼點了點頭，沒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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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清婉不知道這是不是阿曼想聽到的回答，喝了一口茶，靜靜地等待著。

  阿曼看了看身上的錦被。

  她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自己正躺在了小姐的臥房裡。

  阿曼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記得昨夜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間入睡的。

  而現在她只覺得渾身無力，又身處不一樣的地方。

  等到畫竹慢慢講給她聽時，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有人來害自己的事情，倒是意料之中的。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曲清婉會冒著危險親自去救她。

  她一開始還不怎麼敢相信，但就在剛才，她親耳聽到了曲清婉的回應。

  她本以為，所有皇城裡的貴族小姐，都是滿肚子的心機，那是何等的精明，怎麼會冒著危險去救一個才剛相識的下人呢？

  但是她確實是做了。

  雖然曲清婉嘴裡說著滿不在乎的話，阿曼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絲真情。

  忽然的，她想說些什麼了。

  自從來到了皇城，來到了這個四處都是高牆的籠子，她便再也不能逃離了。

  面對著這裡一張張勾心鬥角的面孔，她雖然排斥，但要想活下去，也應該習慣了……

  至少，她面前這個人，還願意來救自己。

  伴隨著心底洶湧的孤獨感與無助感，阿曼覺得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了。

  於是她開了口。

  「你知道嗎，我不叫阿曼。」

  阿曼怔怔的，眼神縹緲，好像在回想著什麼。

  「我叫阿依曼，是西域王族，最小的公主。」

  那日，是西域草原上最熱鬧的節日。

  所有的西域子民，都會在王的帶領下，騎馬馳騁，放肆痛飲。

  也就是在那日，發生了難以置信的叛亂。

  叛賊趁著這次的機會，攻入了王的營帳。

  阿依曼便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砍下了頭顱，扔到了馬群的腳下。

  在那之後，西域王室的王子們，幾乎被消除殆盡，只留下了女眷，和看起啦最為老實的五哥，阿木爾。

  他們挾持了阿木爾，讓他做了傀儡王子，藉以掌握了西域的政權。

  再之後，她和她的姐妹們，一同被貶做了奴隸，被分到了不同的王權貴族的府中。

  而她，則來到了蘇家。

  阿曼說完了這一切，明明是個悲傷的回憶，但從她的嘴裡講出來，卻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曲清婉靜靜的聽她講述完她所有的事情。

  阿曼忽然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

  「小姐若是不相信，便當做玩笑話吧。」

  曲清婉搖頭。

  「我相信。」

  還有什麼是不能相信的呢？連自己也不是重生了嗎？

  就算故事再誇張，曲清婉也會相信的。

  之前便傳聞，向來歸附於蒼國的西域，在新的王子繼位之後，突然有了起兵相威之勢，也引得蒼國大臣紛紛猜測，是否真的要打仗了。

  她相信阿依曼所說的，但如果真是這樣，西域王族遭到了如此大的變故，怎麼蒼國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而西域舊王室留存的女眷，即使被貶為奴，又怎麼會輪到蘇家一個商戶？

  「那麼，便是蘇府想要你的命了。」

  聯想到前世，阿曼在蘇府所受到的非人對待，以及他們對阿曼離開後，便痛下殺手，頗有斬草除根的意思。

  阿曼微微點頭，無神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她轉頭，看向了曲清婉。

  「你真的相信我？」

  「自然，就算你不說，之前的一切，也已經很可疑了。」

  曲清婉黑色的眼眸閃了閃，流露出堅定的目光。

  「你可知道屠殺你族的人是誰？」

  曲清婉心中雖然有了猜測，卻還是問道。

  阿曼搖頭。

  「我只知道，那人定與蘇家交好，我被蒙著眼睛送到籠子裡的時候，聽到了蘇家是為他們提供財力的。」

  「我雖在蘇家帶了些時日，卻還是沒有探尋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阿曼方才還閃著的眸子，隨著她聲音，逐漸晦暗了起來。

  真是可笑，她到現在，居然還想著為家族報仇？

  她在蘇家，能活著，便已然是最大的幸運了，哪裡還有餘力去做別的事？

  就算想復仇，又憑藉著什麼呢？

  她就算把一切都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一隻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罷了。

  阿曼沒再說話了。

  曲清婉將她所有的情緒都看在了眼底，看著阿曼頹迷的樣子，她不由得握緊了手。

  僅憑蘇家，如何有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最為可能的，是大皇子！

  大皇子的封地，便是與西域接壤的，想來他才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能力來做這件事情的吧。而蘇家近年來，與大皇子走的極近，若要他家鼎力相助，除了大皇子這一條路，曲清婉想不到別的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大皇子一派所為，他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暗地裡插手西域事宜？，莫非他要起兵謀反？

  雖然這只是猜測，但也只是缺少證據罷了。

  「蘇家與大皇子交好，且他的封地，便與西域接壤。」

  曲清婉起身，她不忍心看著阿曼這樣，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講了出來。

  阿曼一怔。

  這些年來，她待在蘇府里，早被磨平了稜角，心中那個念頭，也隨著她的心一樣，沉寂了下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現在也是。

  「那又如何？我能改變什麼？」

  阿曼冷笑了一聲。

  曲清婉抬眼，眸光閃爍。

  她不能向阿曼講，自己的前世，與這命運賜予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前世的恨與苦，決不能再次重演！就算是死，她也一定會用盡最後一口氣，守護到這個家直到走後一刻。

  「螻蟻亦能撼動大樹。」

  曲清婉轉身，淡淡地道。

  「我要保護侯府，保護這個家，王公子弟又如何？位高權重又如何？擋我者，皆除之。」

  「阿依曼，我尊重你的選擇，現在我問你，你要和我一起嗎？哪怕死也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