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猜忌
2024-06-14 17:08:29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對身旁的宮女道:「這群該死的人曾經羞辱於我,我總算解了心頭一口惡氣。」她斜斜望著宮女:「把衣裳給我收入柜子里去,山字玉佩在玄令司尤為重要,他們沒了這個,便就無俸可拿,先小懲他們幾個月再說,若是以後有哪個真心敬重我的,我再還他們不遲。」
「是。」宮女輕聲道。
陸暄暄揉了揉眉心,道:「乏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夜涼如水,沈朝今夜不知去忙什麼,至今沒有回來。
陸暄暄躺在床榻上,衾被之下的手緊緊地攥著小金獅的虎頭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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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算是冒險,沈朝必然會知道此事,他也必定會疑心自己。
可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唯有這一條,才能弄到山字玉佩。
恐懼隨著沈朝的步伐悄然而至。
陸暄暄緊張得閉上了眼。
「你沒睡。」沈朝的聲音淡淡的。
陸暄暄翹起唇,抬眼望著沈朝。儘管心中驚惶,可她的臉絲毫瞧不出異樣,陸暄暄:「今兒個忙什麼去了?用過飯了嗎?」
沈朝沒有動,幽深的眸子陰鬱的望著陸暄暄。
須臾,他開口:「你要他們的玉佩,是做什麼?」
陸暄暄目光漸漸沉下,她支起身來,在光線昏暗的室內直直凝視著沈朝:「你又在懷疑我了?」
沈朝沒有開口,只是眼中的陰鬱愈發濃烈。
陸暄暄:「你又在懷疑我了?」她驟然一把扔將衾被扔到了地上:「你要把我逼瘋嗎?終日讓我活在被猜忌之中,你就是這麼保護我的嗎?你明明答應我只要我聽話你就會對我好,可你為什麼又要不斷地猜忌我?我不得自由,日夜有人把守,我就算拿來了他們的玉佩又有什麼用?難道我能逃出宮門嗎?」
沈朝傾聽著陸暄暄失控的聲音響徹在耳邊,他深深地望著陸暄暄:「你是我養大的,我對你太了解了。以你的性子,你甘心守在我的身邊一輩子麼?你遇強時永遠不會剛強碰撞,你會動用你的小聰明,恰到好處的示弱,在敵人放鬆警惕時,你會乘虛而入,一招制敵。」
陸暄暄心思被猜中了,她卻笑吟吟的望著沈朝:「所以你是我的敵人麼?」
沈朝譏誚一笑:「那要問你自己。」
陸暄暄:「沈朝,我始終沒把你當成敵人。」她頓住,抬眼凝視著沈朝:「我願意守在你身邊一輩子,你愛信不信。」
兩個人對視片刻,陸暄暄若無其事的躺下,她翻了個身,冷聲道:「我不過是想逗逗他們打發打發時間而已,憑山字玉佩才能領俸祿,我想報復他們。這些都是昔年曾傷害過我的人,我看不慣他們的嘴臉,當年欺壓於我,大肆排擠的是他們,如今我一朝得勢,每日便就討好著我,簇擁在我的身邊的也是他們,我真的很厭惡他們。」
身後良久聽不到動靜,半晌之後,陸暄暄聽到了沈朝轉身離開的響動。
「師哥.......」陸暄暄叫住了沈朝。
「嗯。」沈朝艱澀的回應著。
「快過春節了,不吵了行不行?」陸暄暄聲音疲憊:「師姐告訴我,春節就該喜氣洋洋,忌諱爭吵,忌諱慪氣,否則一年都會不順心。」
陸暄暄長長的嘆聲氣:「我不想一年都過得不痛快。我只想快活的過,好不好?」
沈朝淡淡的應了一聲:「知道了,睡吧。」
沈朝玄身離去。
陸暄暄聽見了沈朝關門的響動,又步入了兩個宮女走到床榻前將地上的衾被撤下,又取了新的來給陸暄暄小心翼翼的蓋上,宮女將床帳放下。
陸暄暄疲憊的蜷起身,將身瑟縮成一團。
她捂住頭,她的腦頂後腦乃至鼻樑都是疼的,這種疼痛日夜折磨著她,使得她幾乎快要魂飛魄散。
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出的錯,昔日的溫潤如玉的大師兄如今薄涼無情的像是個陌生人,他折了她的雙翅,將她終日囚禁,他甚至在心裡已經做好了殘害她的孩子的打算。
經此事後,沈朝有三四天沒有出現在陸暄暄的面前。
第五天,陸暄暄見到了飛花。
屋子裡只有她們兩個人,門外也沒有偷聽記錄的宮女太監,沈朝似乎有意讓她們姐妹團聚,好說一說知心話。
飛花手裡拎著個包袱:「都是給孩子做的衣裳.......」
她抬起臉,對視上了一雙充滿疲憊的雙眸,陸暄暄的臉色蒼白,眼中流露出心力交瘁的神情,目光也有些恍惚。
飛花心中痛楚,移目看向被凌亂的木條封鎖住的窗欞,她難以想像陸暄暄是以如何絕望的心情住在這種地方的。
飛花抽回神來,狠了狠心,抬手拍了拍包袱,望著陸暄暄挑了挑眉梢。
她示意陸暄暄,你要的東西在包袱里。
「你自己留著些。」陸暄暄輕聲道。
飛花握住了陸暄暄的手,發現了她兩隻手冷得像是寒冰,飛花急切的問道:「阿星,你想做什麼?」
陸暄暄眼裡凝著血絲,聲音無力:「錦衣衛有兩個人是咱們的人,我偷看過太液池的輪班冊。新年之際,那兩個人被安排到了一起。這是咱們逃出去唯一的生機。」陸暄暄頓了頓,目光漸漸沉下:「我提前知會了皇后,讓她想辦法告訴那兩個人,我在皇后曾經住過的地方放了兩個包袱,包袱里有玄令司的衣裳以及山字玉佩。新年當夜,待得煙花炸響之際,讓那兩個人殺掉其餘駐守的人,讓他們一起換上玄令司的衣裳,出宮去。」
飛花沉聲道:「宮門的人萬一認出皇上怎麼辦?」
「你多慮了,皇上被幽禁多年,知道他相貌的也只有負責看住他的人而已。」
飛花:「孩子怎麼辦?」
陸暄暄:「新年那天 ,我會想辦法讓沈朝與咱們一起過年,待得夜深,煙花炸響之前,我會讓你把孩子抱回去安歇,你擊暈跟著你的宮女,把衣服換上,將孩子放在包袱里。」
飛花:「你拿到了令牌,沈朝沒有懷疑你麼?」
陸暄暄:「他懷疑了。」
「然後呢?」
飛花等待著陸暄暄說下去,可陸暄暄只是眸光呆滯的凝視著門口,她似乎根本沒有說下去的力氣了,在一陣長久的寂靜之後,陸暄暄淡淡開口:「按我說的做吧,咱們就能逃出去了。」
新年這日,宮廷之中目光所及一片鮮艷的紅綢裝點。
陸暄暄特意挑了件鮮艷的紫色長袍著身,她甚至還化了個精緻的妝,她看著鏡台之中消瘦的自己,將虎頭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懷中。
她站在落地的鏡台前,聞聽得遠處有腳步聲,陸暄暄尋聲過去,自屏風轉出,果然見到了沈朝。
她張開雙臂,原地轉了個圈兒,隨著環佩叮噹的聲音,她將裙擺稍稍拎起,笑著問沈朝:「師哥,我穿這個好看嗎?」
沈朝的神情一滯,有那麼一剎那,他感覺他們倆又回到了從前在玄令司的日子。
沈朝點點頭,目泛柔光的望著陸暄暄:「好看。」
陸暄暄笑了笑。
這天的菜餚明顯豐盛,陸暄暄午膳吃得不多,垂著眼皮,也不太愛笑,沈朝看了陸暄暄一眼:「不和你胃口?」
陸暄暄搖搖頭。
她在暢音閣聽戲時也意興闌珊。
沈朝坐在她身畔又問:「你想陵遊了?他在睡著,晚些時辰抱給你瞧。」
陸暄暄又搖搖頭。
沈朝:「你到底怎麼了?因為何事不快?明明清晨還好好的。」
陸暄暄抬眼望著戲台,淡淡道:「我說了之後,恐怕又要遭到你的猜忌了。」
沈朝:「你想做什麼?」
陸暄暄:「小華佗他們在宗人府的大獄之中受苦,我卻在這裡享受著美味的菜餚。平日裡也就罷了,就連這樣的日子他們也不能好好享受一餐飯菜。」
陸暄暄垂著眼,落下了淚:「小華佗是被我框進來的,我始終過不了良心這一關,我好想找他說說話,給他帶些吃食。」
沈朝似乎並不想在這一天讓陸暄暄落淚,他抬手替陸暄暄拭去了淚:「去吧。」
陸暄暄有些出乎意料的望著沈朝:「那我可以給他們帶些被褥麼?大獄裡寒涼,那小華佗從前錦衣玉食,最挨不得痛苦。」
沈朝點頭:「可以。」
陸暄暄:「你若不信我,與我同去。」
沈朝轉頭看向陸暄暄,抬手把她臉上的淚擦乾淨,面露憂傷的望著她:「阿星,師哥信你,去吧,去找你的朋友說說話,師哥知道你不會讓師哥失望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