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吃上了對食兒
2024-06-14 17:08:25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的心跳愈漸沉重雜亂,她苦撐著走到了連廊的盡頭,一處幽深而荒蕪的小院,院子裡沒有點燈,唯有慘澹的月光灑滿院落,在院子的右邊,有一道不起眼的朱紅色的木門,木門上著鎖,陸暄暄奔了過去:「皇后?」
她晃了晃木門。
「皇貴妃?」雖然不是皇后的聲音,但陸暄暄聽出了這是皇后的近身宮女曦屏。
如今曦屏既能和皇后一起被幽禁,想必也是忠心護主的。
陸暄暄:「皇后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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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屏沉聲道:「主子生了病,吃了藥這才睡下,您且等等,奴婢去請。」
「沒時間了,你別走。」陸暄暄自袖中抽出了一張紙,順著朱紅色的木門遞出:「把這個給你主子瞧。」
「是。」
陸暄暄顧不上再說更多,掉頭朝著花園快步回去了。
陸暄暄自連廊走下,立在石階之上,眼前天旋地轉,足下的台階忽近忽遠,陸暄暄扶著紅柱,彎著腰身,眼前一片黑暗,強烈的窒息感逼來,使得她幾乎將要喘不上氣了。
陸暄暄的臉色漲得潮紅,椅子離她不過咫尺之間的距離,可她近乎虛脫,她甚至覺得自己下一刻不扶住廊柱,很可能會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
宮女太監走了進來,兩個人見得陸暄暄扶著廊柱一臉痛苦的喘息著,面露驚惶的跑來左右攙扶住了陸暄暄:「娘娘!」
兩個人對視一眼,俱是驀然意識到了什麼,默契的昂頭看向幽深的連廊,宮女眼睛一轉,道:「娘娘,您怎麼起身了呢?」
陸暄暄一把甩開了宮女:「你這個賤婢!我都是被你氣得!」
宮女大驚失色:「娘娘,您在說什麼呀?奴婢什麼時候氣您了?」
陸暄暄抖著手,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宮女的鼻子:「你有臉來問我怎麼起身了麼?我適才被你氣得心口窩著一口氣,越是坐在椅子上越覺得憋悶,本想回寢宮睡下,可我又擔心你們回來不見我又要多想了,我只能在這等著你們任憑你們監視著我。我越想越氣,若非扶著這廊柱,我就得一頭栽過去了!我身子本來養的好好的,你存心跟我過不去,存心違逆我,存心氣我,是不是!?」
她花了良久才斷斷續續的說完了話。
宮女百口莫辯,倉皇道:「娘娘,您冤枉奴婢了呀,奴婢沒有存心違逆您。」
陸暄暄喘勻了氣,昂起頭,微微眯起了眼,歪著頭望著宮女:「啊......我知道了,你這般跟我過不去,是想氣死了我,你好去勾引大都督,是吧?」
宮女臉色煞白,駭得跪倒在地哭了出來:「不是的,娘娘息怒,奴婢冤枉,奴婢真的不是想氣您的。」
她說著話,抬手扇打著自己的臉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呀,您生氣也不利於您鳳體安康,您息怒呀!」
兩個巴掌下來,宮女雙頰就已經見了紅腫,陸暄暄不忍心看下去了,移開了眼,她必須讓這二人足夠的恐懼,才不至於跑去背後找沈朝報信。
一個又一個的巴掌打下去,陸暄暄也漸漸調穩了氣息。
太監躬身道:「娘娘息怒,奴才們沒有別的意思,確實是大都督擔心您鳳體安康,才交代著奴才要一刻不離您左右侍奉,奴才們不敢怠慢,這才斗膽違逆與您的。」
這太監顯然比宮女心思活絡一些。
陸暄暄剜了太監一眼,冷聲道:「你們兩個狗奴才再敢氣我犯了病,我即刻就告訴師哥今日之事,我看到時候師哥會不會治你們一個五馬分屍的死罪。今兒個就算了,我身子弱,只求積德行善,先不讓師哥取你們的狗命。」
宮女如蒙大赦,不住磕頭謝恩。
太監萬沒想到這裡頭竟然還有他的事兒,趕緊跟著跪下來一同謝恩。
這兩個宮女太監受此一驚,果然對於今夜的變節保持緘默,他們命如螻蟻,在一群大象的面前只能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陸暄暄和沈朝偶爾會在乾清宮舉辦盛大的宴會,所宴請的人,依舊還是玄令司的那群昔日同僚。
因為沈朝覺得,陸暄暄漸漸開朗了不少,他認為這是他們的功勞。那些人誠惶誠恐的坐在兩旁,主座的位置上坐著陸暄暄和沈朝。
兩個人絲毫不避嫌的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竊竊低語,其實他們二人之間有太多的禁忌不能觸碰,所以所聊的事情也只能是回憶一下從前在玄令司里的日子。
陸暄暄身子弱,有時候還沒有欣賞完一支完整的歌舞就已經露出疲態,沈朝便就會在這時扶著她回去寢宮。
他把陸暄暄說過的話小心翼翼的記在心上,她說不喜歡總有宮女太監跟著她,因為覺得這並不像家,所以回去寢殿的這段路只有他們兩個人。
又況且,沈朝也很享受這一段路途。
每當他們走在燈火闌珊的宮牆下,沈朝扶持著陸暄暄的手臂,他總會在這時候生出許多的錯覺。
他覺得自己和陸暄暄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妻,偶爾會輕聲說著孩子的變化,或者今日的飯菜哪一道很合口味,哪怕什麼都不說,只是欣賞著璀璨的天空,高潔的明月,沈朝都覺得滿足。
今日的夜色寂寥,月兒不知躲在哪片烏雲之中,依稀能聽見自宮牆之中傳來的嗚咽聲,也不知是哪個被幽禁的嬪妃在無助的抽泣。
陸暄暄今兒個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走了一陣,低頭喘息了幾聲。
沈朝攬住陸暄暄,橫身將她抱起。
陸暄暄:「沒事,我歇一陣就能走。」
「夜裡風冷,別受了寒。」沈朝輕聲道。
夜裡安靜,有宮燈徹夜照明,沈朝懷抱著陸暄暄前行,他將步履放得極慢。
陸暄暄輕聲道:「累了吧。」
沈朝搖搖頭:「不是累了。」
明明從這裡拐個彎就到了的地方,沈朝卻沒有選擇近路,而是繞路而行,陸暄暄疑惑地望著沈朝:「大師哥,咱們這是去哪?」
沈朝:「再走一會兒吧。」
「不累麼?」陸暄暄問道。
沈朝:「不累。」
陸暄暄眼中的疑惑更濃了:「為什麼呢?」
沈朝沒有回答。
陸暄暄垂下了眼,絕望的閉上眼。
她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呢,他不過是多想抱著她一些時間而已,陸暄暄是清清楚楚的,也正是如此,她才有了可乘之機。
你看,你說你沒有軟肋和把柄,可明明你還是有的。
她的鼻尖有些酸澀,強忍著讓自己別落下淚來。
「奴婢活久了真的是什麼都開眼了,今兒個來送飯菜的太監是奴婢的同鄉,奴婢便就多問了幾句,一問才知道,沈朝竟然和皇貴妃吃上了對食兒,兩個人堂而皇之的,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一道刺耳的聲音自院牆傳出。
那是自坤寧宮深院之中傳出的聲音,是曦屏的聲音。
沈朝頓住了腳步,陸暄暄疲憊的睜開眼,她緊了緊沈朝的脖頸,露出恐懼的神情:「大師哥,你別怪罪她們.......」
「曦屏,你不懂的。」皇后的聲音自宮牆徐徐傳出,聲音里透著無力:「你還年輕,不知道人的一生最美好的年華莫過於童年。皇貴妃曾告訴過我,她說曾經她也是玄令司的人,想來,他們之間是青梅竹馬之情,那樣的深厚的情感早已超越一切,這些你大概不會懂得。」
「娘娘,那閹狗害您如此,您怎麼還向著他說話呢?」曦屏沉聲道。
「我並沒有向著他說話,事實上,若讓我不得不在他與陳其翼之間做出選擇,我還是覺得他上位更好一些,起碼他能不折磨皇帝,他甚至答應了我,只要我不生出旁的心思,他不會傷害皇上。他是一個良心未泯的當權者。」
曦屏嘆了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