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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丟下了你

2024-06-14 17:08:19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的眼睛看不到東西了。

  沈朝告訴她這是源於雪盲症。

  她的眼睛被纏繞著一方白色的細綢,雙手的指尖也被白布緊緊地包裹著。

  她受此驚嚇整個人無所適從的瑟縮成一團,沈朝的手輕輕的握住了她削瘦的肩膀,他的手像是冰浸的似的,透過薄薄的衣衫,她難以自控的打了個冷顫。

  沈朝將她攬在懷裡,溫聲的安撫著她:「沒事了,阿星,別怕,沒事了,只要你聽我的話就好了......只要你聽話。」

  「我聽話。」陸暄暄顫聲的回著。

  

  沈朝輕輕笑了一聲,緊了緊懷裡的陸暄暄:「別再想他了,做的到麼?」

  「好。」陸暄暄訥訥的回應著:「我做的到。」

  雪白的細綢暈濕了一片,陸暄暄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在落淚。

  沈朝垂眸望著陸暄暄的淚水,將手放下,聲音也變得陰冷:「知道他為什麼到現在都不來救你麼?」

  陸暄暄緊抿著唇,她不知道下一刻沈朝又會把她怎麼樣。

  然而這一次沈朝卻反而是鎮靜的那一個,他抬起手,撫了撫陸暄暄的臉頰,笑著告訴她:「秦風回大漠去了,他丟下了你。」

  他不會。陸暄暄知道秦風不會。

  陸暄暄抽離的想,是她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小時候如此,長大也是這樣。

  沈朝勾起唇角,湊到了陸暄暄的耳畔,輕輕問她:「想不想當面找他對峙?」

  陸暄暄:「不想.......我不想。」

  「怎麼能不想?他怕我以你,以皇帝為要挾,他知道他救不了人了,所以他乾脆甩了個爛攤子,像個逃兵一樣跑回大漠去了。呵呵,真像他這種任性妄為的人辦出的事。他拋下了你,該受到懲罰。師哥有辦法讓他現身,師哥有的是辦法。」

  「你別傷害皇帝,別傷害他們行嗎?」陸暄暄已經猜出沈朝要做什麼了。

  沈朝:「阿星,你還不明白嗎?不自量力是他,狂妄自負是他,至所有人於深淵的,也是他。」

  「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只要你別傷害他們,你明明適才答應過我不傷害他們的。」陸暄暄緊緊抓住沈朝的手,那雙手冷如寒冰,輕飄飄的從她的手心裡抽出,又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道:「好好好,師哥答應你,師哥答應你。」

  可她知道這不是真的。

  陸暄暄抽離的想,如果此刻是秦風,她一定會放下心,因為秦風答應她的從來不會反悔,可沈朝不同,陸暄暄知道沈朝此刻在敷衍她。

  沈朝白日裡都會在寢殿,夜裡也會坐在床榻邊陪著她入睡,他說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她。

  但更像是一種監視。陸暄暄無所適從的抓著手裡的小鞋子,無時無刻不處於驚惶之中,她聽見他的腳步聲心裡會本能地抽緊,可她不敢流露出驚惶,她儘量的讓自己從容的面對沈朝。

  只有當夜深人靜時,陸暄暄每每聽見了沈朝離開的腳步聲,她緊緊揪住的心才會稍稍放鬆些許。

  她是聽的出來沈朝的腳步聲的,他的步履輕飄飄,如若鬼魅。

  沈朝給她餵完了藥,偶爾會摸摸她的頭告訴她:「只要你聽我的話,把身體養好,師哥就准許你見陵游,好不好?」

  陸暄暄微微聳著肩膀回應:「好。」

  沈朝:「陵游長胖了不少,一雙眼睛又大又圓,睫毛忽閃忽閃的,可愛極了,你知道嗎,他很愛笑的......」

  陸暄暄緊了緊手裡的虎頭鞋,專心致志的聽著。

  夜已經深了。

  陸暄暄隔著眼前覆著的綢子依稀可以望見角落裡一盞幽幽的燭光。

  能看見了?

  陸暄暄抬起手將眼睛上的細綢輕輕扯下。

  床前垂著輕紗,室內的光線昏暗,所以她並不覺得刺眼,透過朦朧的紗幔,陸暄暄望見沈朝席地而坐在床榻邊闔著眼睛,他似乎是睡著了。

  殿內沒有旁人,陸暄暄輕輕用手撥開了紗幔,看到沈朝臉上若隱若現的淚痕,他的手裡握著兩把匕首,陸暄暄認得出來,那匕首是她和師姐的。

  她抬起眼打量著沈朝,他的鬢邊白髮似乎更多了,還不到而立之年,卻兩鬢霜白了。

  沈朝輕輕顫了顫。

  陸暄暄駭得放下了紗幔倉皇閉上了眼,她心裡嘭嘭直跳,聽著沈朝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一些,陸暄暄試探著睜開眼,見得沈朝握著手裡的匕首踉踉蹌蹌的朝著殿外走,有太監躬身進來,將案上的摺子裝好,隨著沈朝步入殿外。

  他在寢殿裡批摺子了。

  陸暄暄隔著輕紗凝神望著空空如也的桌案,眸光之中流轉過久違的光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朝必然不會告訴她的,但摺子上,或許能找到答案。

  走進來的兩個宮女打斷了陸暄暄的思忖。她隔著紗幔望著那兩個宮女,見得她們對視一眼,當中一個瘦高的宮女躡手躡腳的朝著陸暄暄的床榻前走來,陸暄暄闔上眼,眼睛露出了微微的縫隙,見得那宮女探頭張望了她一陣,回頭衝著身後的微胖宮女點點頭。

  微胖宮女嫻熟的自懷中扯出了一塊方布,兩個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妝檯前,悄悄抽開了妝奩盒。

  陸暄暄終日纏綿病榻,幾乎從沒有認真的看過妝奩里有什麼,那兩個宮女的手法嫻熟,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偷東西了。

  可陸暄暄心裡半點起伏都沒有,這兩個宮女就算把這座房間搬空了,她也覺得與自己不相干。

  但此刻她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寢宮裡終日都圍著宮女嬤嬤,這使得她根本沒有辦法接近摺子,她必須想辦法讓跟前兒伺候的人不要接近她。

  她專注的想著,頭就又疼了,陸暄暄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用手捂住了頭,低聲悶哼了兩聲。

  兩個宮女聞聽得動靜做賊心虛的一激靈,手忙腳亂的把鼓囊囊的手絹揣進了懷裡,微胖宮女又抻脖子張望著,試探的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陸暄暄無暇回應。

  那兩個宮女也沒有意識到陸暄暄此刻能看見,堂而皇之拿她當瞎子,微胖的宮女瞪了陸暄暄一眼,面露嫌棄,卻用著恭順的語氣低聲道:「娘娘別著急,奴婢先去稟告大都督。」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另一個瘦的走到了陸暄暄的面前,滿面的冷漠侍立在一旁,直至聽聞得殿外有步履匆匆的聲音,她這才彎下腰身,替陸暄暄掖了掖被角,又滿面關懷的望著陸暄暄:「娘娘,再堅持一下,大都督馬上就來了。」

  「阿星......怎麼了?」沈朝慌亂的走了進來,來在床榻邊替她把脈。

  陸暄暄:「我頭好痛,這兩個宮女吵得我不得安寧。」

  兩個宮女陡然一驚,駭得倉皇跪下喊冤:「娘娘,冤枉啊,奴婢沒有吵您啊。」

  陸暄暄閉著眼睛聲音微弱:「她們像兩隻小老鼠似的攪出窸窸窣窣的響動,我不知道她們在搗什麼鬼。」

  沈朝:「給我搜。」

  「是。」太監走到兩個驚慌失措的宮女面前,沒有廢什麼力氣便從她們的身上搜出了兩包首飾。

  兩個宮女面露恐懼,不住磕頭:「大都督饒命,大都督饒命啊!」

  沈朝嫌隙的看了她們一眼,冷漠道:「仗殺。」

  「是。」

  那兩個宮女被人拖著出去了,鬼哭狼嚎的聲音刺進陸暄暄的耳朵里使得她的頭更痛了,沈朝給她捂住了耳朵,待得宮女出去,他取了銀針替陸暄暄施針。

  待得施針過後,他輕聲問道:「好些了麼?」

  陸暄暄點點頭。

  沈朝溫聲問她:「眼睛還看不見麼?」

  「看不到。」陸暄暄閉著眼睛回答。

  沈朝站起身來打算出去,陸暄暄叫住了他:「師哥。」

  沈朝:「哪裡不舒服?」

  「你能不能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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