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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持刀相向

2024-06-14 17:08:17 作者: 小鴨咪

  飛花抓著陸暄暄的手奪門而出,陸暄暄跌跌撞撞的跟在她的身後,她們出了大殿,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了一場雪,刺眼的白幾乎讓陸暄暄無法睜開眼睛,皚皚白雪鋪滿了前路,颯颯寒風刺骨的寒冷,她本能地閉上了眼,跟隨著師姐的腳步艱難的前行著,走了兩步,卻撞在了師姐的肩膀上。

  陸暄暄睜開眼,四面八方圍滿了錦衣衛。

  

  陸暄暄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

  逃不掉啊。

  逃不掉的。

  她裂開了乾裂的嘴唇,森森的笑著,望著前方的錦衣衛讓開了一條路。

  沈朝就立在那,一襲灰白輕裘隨風舞動,眼中噙著慍怒。

  飛花放聲嘶吼一聲,似乎試圖拔出腰間匕首帶著陸暄暄殺出一條血路,沈朝抬起手,輕輕動了一動,一個錦衣衛粗魯的拖著著兩個男人走來。

  他們披頭散髮,滿身傷痕,被人揪住頭髮拖到了沈朝的腳邊。

  陸暄暄認出了那兩個人,一個是小豆子,另一個是小華佗。

  利劍抵著他們的脖頸,沈朝抬眼望著飛花:「你再走一步,我下令殺了所有人。包括皇帝,皇后,還有後宮那個叫柳什麼的來著.......」他似乎樂在其中,頗有些玩味的回憶著。

  飛花死死的抓著陸暄暄的手腕。

  陸暄暄笑得更濃烈了,幾乎失聲大笑,眼淚肆虐在她的臉上,嘴裡噴出輕薄的白霧,她笑到最後,撕心裂肺的慟哭。

  沈朝走到了飛花的面前,輕揚著劍眉:「你把我們的女兒送到哪裡去了,告訴我,念在昔日的情份,我不折磨你。」

  飛花提劍欲刺,被沈朝輕鬆奪了手中的匕首,垂眸看著手裡的匕首:「這匕首是我給你們的,你們的功夫是我教的,如今到底還是持刀相向了。」

  他頓了頓,迷離的望著飛花:「忘了昔年月下,咱們三個立過的誓言麼?」

  一日為同門,終生永相伴,長兄暮梧、長姐飛花,小妹逐星,自願結拜異姓兄妹,生死相救,福禍相依,不離不棄,至死不渝,皇天為證,厚土為鑑,若有背義忘恩,持刀相向者,天誅地滅,人神共誅。

  一陣死一樣的寂靜之後。

  「呸」地一聲。

  飛花將口水吐到了沈朝稜角分明的下巴上。

  沈朝輕輕冷哼一聲,鼻腔里噴出一絲薄薄的白霧,抬起指尖輕輕拭去。

  飛花赤紅著雙眼,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閹狗。」

  唇齒之間,皆是不屑。

  沈朝雙目陡然沉下,面露狠厲,抬手扼住了飛花的喉嚨。

  陸暄暄尖叫著,下意識的徒手試圖掰開沈朝的手。他的手背爆著青筋,眼裡溢滿了殺意。

  飛花漲紅了臉,唇角似有笑意,艱難的說著話:

  「我瞎了眼......愛過一條卑鄙的閹狗......我瞎了眼......有頭無尾的陰陽人竟和他結拜......是你這條閹狗先違背了誓言,閹狗......你會不得好死......」

  飛花再難開口了,她的臉越發的紅,眼球幾乎要奪眶而出。

  陸暄暄雙腿剎那癱軟,她倉皇地跪下,緊緊抱住沈朝的腿失聲吶喊:「別殺她!別殺她!我留下來,我再也不走了!我留下來,我求求你!別殺她!!!」

  她死死抓住沈朝的腳踝:「我求求你了,別殺他們啊!」

  陸暄暄的鞋子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掉落,雙足埋在冰雪裡,她穿著單薄的衣裳,牙齒止不住的發著顫,淒聲嘶吼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了他們呀,我求求你了,別傷害他們!」

  淒切的嘶吼聲繚繞在紫禁城裡。

  沈朝的眼中流露著濃烈的痛楚,他赤紅著眼,垂眸望著陸暄暄,說出的話卻飽含威嚴:「師哥臨走之前和你說過什麼?」

  陸暄暄跪在雪地上,倉皇的回憶著,她六神無主,喃喃自語,她必須想起來,可她的腦袋一點不聽使喚,不合時宜的一片空白,她緊咬著唇,逼著自己集中注意力,咬到乾裂的唇滲出了血來,她終於想起來了,昂起臉驚惶的望著沈朝:「不許調皮,安心等著你回來。」

  沈朝的手雖然漸漸鬆了一些,但仍不想就此作罷 :「你我師兄妹的情義,斷了嗎?」

  陸暄暄渾身發著顫,她張著嘴凝視著沈朝。

  沈朝陡然大喝,雙目閃爍著迷離的光,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道,猙獰的質問陸暄暄:「緣盡了嗎?我們緣盡了嗎?」

  「沒有盡。」

  飛花悲痛欲絕,她想淒聲大喝,可她的喉嚨被緊緊遏制著,只能發出一些斷斷續續的乾癟的嘶吼聲,她兩隻手緊緊抓著沈朝的胳膊,恨不得將手嵌入他的骨頭裡。

  沈朝:「把當初的誓言,背給我聽。」

  陸暄暄顫抖的聲音夾雜在凌亂的風裡:

  「一日為同門,終生永相伴,長兄暮梧、長姐飛花,小妹逐星,自願結拜異姓兄妹,生死相救,福禍相依,不離不棄,至死不渝,皇天為證,厚土為鑑,若有背義忘恩,持刀相向,天誅地滅,人神共誅。」

  沈朝終於收了手:「帶著他們下去。好生看顧。」

  「是。」

  陸暄暄緊繃著的心終於鬆弛了些許,她伏在冰雪上,張著嘴艱難的喘息著,耳邊蕩漾著師姐對於沈朝的咒罵聲響。

  她窮盡一切惡毒的詞詛咒著沈朝。詛咒他不得好死,詛咒他天誅地滅。

  陸暄暄瑟縮成一團,不住的抽泣著。

  沈朝把輕裘裹在她的身上,將她抱起身,朝著寢宮回去。

  他的步伐拖沓,一縷銀絲隨風舞動,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著:

  「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認為是我先背叛了誓言。」

  「阿星,這世上有神明嗎?」

  「如果有就好了。」

  「我想問他,我爹做錯了什麼,受凌遲之苦。」

  「我娘做錯了什麼,被大獄裡的獄卒凌辱,觸柱而亡。」

  「我長兄做錯了什麼,砍頭示眾。」

  「我弟弟做錯了什麼,病死在陰冷潮濕的大獄裡。」

  「我又做錯了什麼,忍辱半生,報了血海深仇,卻只是滿心空曠。」

  「你聽見了,花兒罵我那兩個字。」

  「你知道嗎,當年她聽見敵人以這二字侮辱我的時候,她像個戰士一樣沖了過去,抬手給了那人一巴掌。」

  他的淚打在陸暄暄的臉上,她閉著眼呆滯的望著純白的天,眼前漸漸地黑暗了下去。

  沈朝把她放在了美人榻上,她不知是凍僵了,還是嚇住了,只有肩膀在瑟瑟發抖的顫抖,輕輕的抽泣著。

  沈朝用袖中的手帕替陸暄暄將雙足上的冰雪擦乾淨,再一次給她的指甲換上了藥,取了湯婆子放在了她的手裡,抬起眼望著陸暄暄:「阿星,我只是想要一個家。這都不能滿足我麼?」

  陸暄暄打了個激靈,像是一隻驚弓之鳥,找尋著沈朝說話的方向,不住點頭:「我可以滿足你,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求你別傷害他們,我一定聽你的。」

  沈朝神情一滯:「你眼睛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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