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近況
2024-06-14 17:07:48
作者: 小鴨咪
已過大暑,正是炎炎夏日,棲在枝頭的知了鳴聲正濃,左邊的街道人卻絡繹不絕,有人坐在茶棚里乘涼歇息,青磚碧瓦里傳出悠揚的琴聲,一個胖乞丐歪在陰影下閉著眼睛乘涼。有人路過丟了枚銅板到他破碗裡,他不咸不淡的撩起眼皮,伸出髒兮兮的手面帶嫌棄的嘟囔著什麼,似乎是嫌給的少了。
光天化日的,總不能跑去縣衙門去找薛元海,所以一行人只能先找了間客棧住下,客棧里是用飯的時辰,客似雲來,座無虛座,這的百姓也和善,你若是從他們的桌前路過,人家會把椅子輕輕往前推入桌里,給你讓開位置,小二聽得他們不是本地口音,滔滔不絕的給他們推薦這齊月城的特色:「從這裡往東走,有一處很開闊的湖,是我們這的特色,叫曉月湖,那裡的荷花這時候開得正盛,水裡儘是錦鯉,又大又靈,一文錢您能買包魚食兒來餵魚,挺有意思的,客官還可以泛舟湖上,最好晚上去,那時候熱鬧,能放花燈呢,那湖中央蓋著間亭子,儘是文人墨客去那吟詩作對的......」
陸暄暄五年前來過齊月城,在她印象里,這裡五年前可不是這樣的,五年前的曉月湖只是一處野湖,被水草和污穢填滿的野湖,到這時候湖面泛著惡臭,到了晚上根本沒人去。
街面當年也沒那麼多的鋪子,她走在人可羅雀的街道上,還親眼目睹了一群地痞持械鬥毆。
陸暄暄感嘆於齊月城的變化之大,便就和那小二多聊了幾句,據那小二講,聽說上一任縣太爺羽翼下養了一群惡霸,整日變著法子的搜刮民脂民膏不說,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打家劫舍的都有,走鏢走商的隊伍,寧可繞路也願從這齊月城裡過。自打如今這位縣太爺到了任,不單懲治了作威作福的惡霸,親自修建了曉月湖,甚至還推出了令,凡是走商的隊伍打尖住店,一律優待施惠,日子久了,走商的隊伍這才敢來這齊月城。
小二提起如今的縣太爺讚不絕口,把陸暄暄他們的行禮碼好,還逗留在房間裡不走:「這縣太爺可真是個百年難遇的大清官,本來三年任期大家還擔心吶,怕他升了官,下一個來這不知道又是哪位閻王爺了,可是真過了三年,老百姓瞧見這位縣太爺竟然沒升官,大家心裡頭又替他不平了,他這種為民伸冤的父母官,憑什麼不能高升呢,老百姓給他做了一把萬民傘送了去,這眼見又快三年,興許這位縣太爺就要高升了。」
陸暄暄算是明白為什麼陳其翼沒殺薛元海了。
這位能力實在太出眾了,他真能幹事兒呀他。
不過這會兒自然是不能去見薛元海的,只能等到入夜再去縣衙。
陸暄暄這些日子跟秦風慪氣,左右跟他沒有好臉色,秦風怕屋子暑氣重,搬來了冰放在了屋子裡各處,他說上街去買點東西,陸暄暄也不搭理他,回來的時候,秦風手裡拿著把蒲扇,右手拎著不少小吃。
「我買了山楂糕,那日你不是說想吃麼?」
陸暄暄不搭理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秦風笑了,坐在了床邊替她打扇。飄入陸暄暄鼻尖一股濃郁的味道,她鼻尖動了動,似乎是辣香乾,舌尖的味蕾剎那蠢蠢欲動,她睜開眼,斜斜看著秦風手裡一個又一個小紙包,暫時先放下了跟他慪氣的事兒:「你買辣香乾了是麼?」
「對。」秦風把椅子搬來,低頭把紙包一個又一個的打開,用細竹戳了一塊辣香乾餵到了陸暄暄的嘴裡。
陸暄暄想坐起來,秦風不讓她動:「躺著吃吧。」
陸暄暄辣得嘶嘶的,秦風給她倒了杯水,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前幾日你想吃山楂糕我還以為是兒子呢。今兒個看來有沒有可能是丫頭?」秦風笑了起來:「若是丫頭就好了,我喜歡丫頭,兒子沒什麼意思。」
陸暄暄懟了他一句:「你怎麼知道兒子沒意思?你養過?」
秦風也不生氣,笑著道:「我有不少弟弟,小時候整天調皮搗蛋,鬧哄哄的閒不住。還是丫頭好。」他捏了捏陸暄暄的鼻尖:「最好像你多些,那便更好了。」
陸暄暄並不想笑的,但實在沒繃住,唇角輕輕翹了起來,又偏過頭去不看他:「我可沒說與你和好。」
「好好。」秦風哄著她的語氣,又耐心的問她:「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告訴小二。」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見薛元海。」
秦風想說什麼話,對視上陸暄暄那雙堅定地雙眼,又嘆了聲氣:「這樣吧,我晚上把薛元海帶來這裡,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誒,那包是什麼?」
秦風夜深時出去的,後半夜時他才回,但他是獨自回來的。
陸暄暄:「薛元海呢?」
「他沒來,我本想帶著他飛檐走壁的,哪知他跟我說他不會功夫。」
「飛檐走壁做什麼?」
秦風:「他那府里眼線細作必定多如牛毛,難不成我堂而皇之的帶著他出來?」
這倒也是。
陸暄暄:「他知道鄧將軍在何處麼?」
「知道,過些日子待得沈朝他們到了,咱們再去找鄧玉峰。」秦風說著話,將陸暄暄抱起來,抱到了床上去。又拿了扇子坐在床沿邊替她扇風:「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些瑣事,安心休息吧。」
陸暄暄確實已經很困了,迷迷糊糊的說了幾句話,便就沉沉睡過去了。
翌日醒轉,陸暄暄漸漸感覺到了不太對勁。
陸暄暄曾經是見過薛元海的,也曾與他打過交道,薛元海當時與裴良崢,鄧玉峰最為交好,換別人,夠殺兩回的了,但陳其翼惜才,只將他貶官,薛元海拎著小包袱和全家上路時,陳其翼派了許多玄令司的人親自「護送」薛元海到達齊月城。
薛元海那時攜著家眷上路,看上去潦倒而頹唐,陸暄暄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偷偷暗示了他幾句。
當時薛元海瞪著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睛,急切的問她鄧玉峰將軍是否安好,當陸暄暄告訴他,自己放了鄧玉峰之後,他生怕惹出響動,緊緊捂住嘴,很小聲的追問著昔日同僚哪個被陸暄暄放了,聽到最後,他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淌,渾身顫抖著,蹲在地上哭哭笑笑了好久。
那個情景陸暄暄至今記憶猶新。
薛元海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那一路上,他凡有機會便就會瞧瞧追問陸暄暄那些人是否安好,有什麼需要他可以幫忙的,不過那時候薛元海自己自身難保,陸暄暄沒用他幫什麼忙。
可是秦風這些日子回來,不曾聽他有和陸暄暄打聽過那些人的近況,儘管有些人已經不知所蹤了,但事實上還是有幾個知曉行蹤的。
薛元海沒有托秦風回來問過,想必就是知道那些人的近況了。
這讓陸暄暄起了疑。但秦風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想來陸暄暄也清楚,她如今懷了身孕,情緒必然不該過多起伏。
這日,窗欞一閃而過一道黑影。
「什麼人?」秦風霍然起身,一掌拍開了窗欞。
見得樹影微微搖動,寂靜的長夜之下,卻不見得人影。
陸暄暄順手抓起了藏在枕頭下的匕首,沉聲道:「去把柳季榕小華佗他們帶來。」
秦風眼眸流轉,轉身出了房門,門板才關上,一道人影翻身自窗欞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