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是吃素的

  陸暄暄感覺這位裴爵爺情緒有些失控。

  她心裡其實也失控，此刻內心一團亂麻，她眼神亂飛，努力的尋找最顯眼的紅色，直至聽聞裴爵爺說他娘子去收帳去了，心裡這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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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入了大殿，殿內正中擺著一張虎皮大椅，下人上了茶，裴良崢屏退了侍從，與秦風問起了他來此的遭遇。三人敘了良久的話，裴良崢得知前因後果，摩挲著手中摺扇，思忖一陣，眉眸輕挑注視著秦風：「往宮中安插人手，並不容易。我那兩個徒弟在錦衣衛當差，據他們所說，陳其翼自從知道你來中原以後，生怕你們大漠人趁此機會入主中原，又怕你當真是為了少年情誼來救皇上於水火，無論這兩條路之中的哪種，他都無法睡一個安穩覺。」

  秦風沒有說話。

  裴良崢：「此時正是風聲鶴唳時，絕不能草率行事，還得從長計議。」

  秦風蜷起手來，神情嚴峻：「可阿德.......」他有些激動，聲音也有些發顫，止住了聲音，再不肯說下去了。

  「有時候什麼都不做，尚能維持現狀，冒然行動，反而才是將皇上推入絕境。一旦被陳其翼知曉你當真孤身前往中原，這無異於直接告訴他，你是念在少年情誼，到那時候，他反而有了可要挾你的餘地。」裴良崢沉聲道。

  陸暄暄驀然覺得裴良崢說得十分有理：「裴爵爺深礙官場之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從長計議。」

  茶水蒼翠的碧葉漸漸泡至慘澹的黃褐色，直至天邊夕陽漸落，仍不見白夢生與柳季榕回。

  裴良崢似乎又有些焦灼起來，他摩挲著手中的扇子，舉目遙遙望著門外的蒼穹：「我的感覺很不好。」

  「什麼？」秦風一怔。

  裴良崢站起來了：「我懷疑那呆子出事了。」

  陸暄暄有些意外的看著裴良崢，他分析起家國大事頭頭是道，精明沉穩，卻只有提到白夢生時如臨大敵，陸暄暄撓撓腦袋，問裴良崢：「不會吧，許是耽擱了。柏若谷和柳季榕他們都是慢性子的人，做事磨磨蹭蹭，可能一時耽擱了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裴良崢臉色漸漸白了白，他陡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渾身一顫，舉步出了大殿，抓了個當值的小守衛，沉聲問他：「小姐是不是說今日回來？」

  「是。」

  「糟了。」裴良崢手中的摺扇砸了砸手心，沉聲道：「我娘子別再是路上遇到那呆子反被他坑了吧。」

  裴良崢叫上了人手，要下山找人，秦風和陸暄暄見此狀便就也跟著一併下山去了。

  才行至半山腰，遙遙見得一臉鮮血的男人朝著他們奔來：「姑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招財！出什麼事了！」裴良崢加快腳步朝著他跑去。

  招財手捂著腦門，順著手指的縫隙泊泊往外涌著血，他說得又快又急，陸暄暄只隱隱聽得一聲胡人，她心下一沉，轉頭看向秦風。

  裴良崢也沒有聽明白原委：「你說清楚！說清楚！」

  招財身後跟著柳季榕，柳季榕的丫鬟髮髻也歪了，見得陸暄暄和秦風朝著他們跑來：「我知道怎麼回事！」

  柳季榕：「我和白夢生去買好了小豬，他非要給他朋友買包子，說東街的包子頂有名，一定要買給你們吃，結果我們牽著小豬崽才到那，見得幾個胡人打扮的男人在盤問賣包子的小販。那畫相上畫著的人是......」柳季榕停頓住，抬頭看了秦風一眼。

  秦風沉聲道：「畫的是我。然後呢？」

  柳季榕：「那傢伙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主動過去問他們，問你們是秦爺的朋友是吧？聽說他自己也是秦爺的朋友。我當時感覺不太好，給他拉到了一邊去，低聲囑咐他別多事，你跟人家說這個幹什麼吶。誰料他說，這些人定是秦爺的手下，錯不了，那些人起先很客氣，說請你帶著我們去找世子。半路上碰見了一個穿著紅衣裳的女子，白夢生過去喊她嫂嫂，那女子問那些胡人是什麼來歷，幾句話下來，那女子說他們居心不良，休想入山，這時候突然從四面八方竄出來了一群人，他們打成了一團，那群胡人身手矯捷，人數眾多，然後把我和招財揪了出來，讓我們回來給你們報信，說告訴穆青勒，今夜子時獨自前往渡口以北與他們一起登船回望大漠，若過時不現，就休怪屬下殺了他們。」

  柳季榕喘吁吁的擦了擦汗。

  陸暄暄：「是你父王派來的人？」

  秦風頷首：「我去.......」

  「你絕不能去。」裴良崢一把握住了秦風的手腕：「渡口地勢複雜，每當夜深濃霧肆虐，你若冒然前往當心有去無回。」他沉聲追問秦風：「倘若是你父王派來的手下，想必也不會安排在子時與你見面，他們必然有詐。」

  秦風目光之中絲毫意外與思忖也找不到，他似乎比裴良崢更清楚來者是誰。

  秦風：「明知有詐，也得去赴約，有些人，有些事，得做一個了結了。」犀利的眸漸漸沉下，眼中逐漸被殺意填滿。

  裴良崢：「還是我去。」

  秦風笑了，笑得玩世不恭：「你半點功夫都沒有，去了做什麼？」

  裴良崢笑不出，滿眼焦急神態：「我用智慧就夠了。」

  一直沒說話的陸暄暄弱弱的開了口：「那什麼.......要不然......我去吧？」

  金四喜被擒住了，陸暄暄認為自己一雪前恥的機會來到了，她自告奮勇，對著裴良崢又一次的自我介紹起來了：「我是刺客。練就的本領就是來無影去無蹤，萬軍從中直取上將首級。不吹牛，我翻山渡水如履平地。還是我去好一些。」

  秦風愣了一下，動了動唇，似乎有話想說，但看了一眼裴良崢，他把話憋回去了。

  「你是想說我功夫差勁對吧？你覺得我身手是三腳貓是不是？」陸暄暄忽而激動起來，瞪大雙眼望著秦風：「我和你說，你和我比武也好，那個金四喜和我比武也罷，你們當時都是提高警惕的，這就對我很不利，因為我自小訓練的就是如何趁人不備......」她話音未落頃刻之間「嗖」地一聲掠至秦風身後，像影子閃過一樣快，待得眾人回過神來，刀子已然架在了秦風的脖頸之上。

  有那麼一剎那，連秦風都愣住了。

  陸暄暄將刀背抵在秦風的脖頸，自身後抱著他，墊著腳尖輕聲道：「怎麼樣？你的小桃花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