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噩夢般的旅程
2024-06-14 17:05:45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驚訝了一瞬,抬頭望著秦風,問道:「小華佗?為何要對付他?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跟他有關係?」陸暄暄皺起眉來,輕聲道:「就是他給你瞎放血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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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個沒關係。」秦風淡淡的回了一句,又定定的出神,陸暄暄打量著秦風,見他一雙眼睛裡流露出空洞而恍惚的目光,直挺挺的立在那,也不再吭聲了。
陸暄暄沒深問秦風,暗自細細思忖,轉念一想,這大概是要從秦風設立下兩年內做春風城話事人的小目標有關係,可他一無財力,二無人脈,三無背景。只有滿腔狂妄,如何能做話事人?
不過,陸暄暄認為秦風並不是個妄人,他既這麼說了,便是有把握,金銀或許可以自己去掙,人脈背景,是秦風的死穴,他不可能放下身段像只哈巴狗似的毛遂自薦去那些土豪鄉紳面前搖著尾巴諂媚,與其這樣,他大概是想自己培養扶持未來的土豪。水蓮花的妓院他入了股,裘衣鋪子是自家的,既提到了小華佗,想來,他大概是想在醫館入股的,然而小華佗不是柳季榕那種人。柳季榕可以時不時恐嚇幾句,敲打敲打便就老老實實,小華佗混不吝,軟硬不吃,有今天不想明日的純種敗家子兒,這種人,秦風就算瘋了也不會拿銀子入他的股。
陸暄暄輕輕推推秦風,問他在想什麼,秦風抽神回來,劍眉蹙著,攥了攥拳,壓下了眼底的心煩意亂,對陸暄暄解釋起了自己的想法。
陸暄暄猜對了,他的確是想入股醫館,並且,他告訴陸暄暄:「城裡倒是有家醫館的郎中為人還可以,但此人醫術卻不如小華佗。」
「秦大哥?你沒事吧?你居然會覺得小華佗醫術很好麼?」陸暄暄難以置信的看著秦風:「小華佗醫術很爛!我找他治失憶之症,給了這傢伙五百兩銀子把醉心贖出青樓,到現在我這腦袋還沒治好。」陸暄暄氣憤難平的抱怨著:「我甚至懷疑他坑咱們,還有你的眼睛,怎麼突然就徹底瞎了,雖是咱家老二用麵粉拍的所致,可麵粉那東西都是能吃的,能有什麼危害呀,我看,搞不好是小華佗胡亂給你泄火導致的。」
秦風心虛的移開目光,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他轉移話題:「怎麼,你給了他五百兩銀子麼?」
「是啊!」
秦風目光邈遠:「那就好辦了,那傢伙的軟肋是醉心,他偷懶耍滑,我就找他還錢,以把醉心賣回青樓為由頭,看他還敢不敢不務正業。」
陸暄暄此刻卻更掛心秦風的眼睛:「你還認識別的大夫麼?不如咱們讓他去診治診治吧?你的眼睛總不能耽擱著。」
「啊,這個倒沒事。」秦風伸手摸了馬頭,走到了馬鞍旁翻身上馬,朝著陸暄暄遞出手來:「眼睛看不見了,心裡亮堂,這樣很好,就這樣吧,等我堂弟回來再說吧。」
「......」陸暄暄用看傻子一樣的眼光昂頭望著秦風。
回家的路上,陸暄暄問秦風:「咱家的鋪子你就讓柳季榕幫你照看著,你放心嗎?」
「不放心。」嚴格意義上講,秦風是非常不放心的,可沒有別的辦法了:「鋪子的後院是做裘衣的地方,我找了十個夥計幫我做裘衣,過完了十五,那些人差不多也就該回來了,加之每天前來販賣動物皮的獵戶,每天進出挑選貨物的客人,生人太多了,開春之後商隊也差不多該到了,那時候會有更多的人途經咱們店鋪。咱們一家子的逃犯,只能讓柳季榕去。」
「你戴著面罩,我帶著冪籬也不成嗎?」
「日子久了,人們見得暄暄裘衣鋪子裡的掌柜夫婦整天戴著個冪籬走來走去,豈不更引人懷疑。」
陸暄暄:「那我喬莊成男人,在咱們鋪子盯著,你呢,就負責看住督促小華佗。華佗堂的地段兒僻靜,來了人看病,你還能去裡屋待著,這不就得了。」
「這肯定不行。」秦風想也沒想一口否認。
「為什麼?」
因為我得看住了你。
這句話在秦風的腦袋裡轉了一轉,換了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因為我也不想你太操勞了。」
這話說得讓陸暄暄挺感動:「嗐,秦大哥,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夫婦一體同心,是為了把日子過得蒸蒸日上。」她頓了頓,低垂著臉,輕聲道:「再說,咱們辛苦一些,將來咱們有了小娃娃,也能讓小娃娃的日子過得更好。」
有的了孩子麼,秦風生無可戀的望著陸暄暄的背影。
夜已經深了。
秦風身著一身黑色裡衣躺在床上。
鞭炮聲仍時不時響起,秦風很不理解,明明已經過完了年,為什麼還有人在放炮。
秦風自掀開喜帕後至今,宛如度過了一個噩夢般的旅程,他時刻憂心忡忡提心弔膽,小華佗的話在他的腦袋裡晃蕩了一天:
【秦爺,我只能儘量讓她緩慢的延長病情,如果說讓她一輩子都不想起來,那是不可能的。失憶只是暫時的,假設她看到了曾經的故人,都有可能剎那間想起來。這並非人力所能控制的。】
她隨時都有想起來的可能,那還怎麼生娃?
萬一有一天,她小腹隆起圓得像球,剎那之間靈光乍現,記起了所有,她帶球跑了怎麼辦?!
萬一有一天,她幡然醒悟重歸敵營,被秦風的死敵所利用,又該怎麼辦?!
秦風只要閉起眼,稍稍設想一下,眼前就會出現一副完整的畫面,敵人站在高高的地方,手中托舉著一個嗷嗷啼哭的嬰孩,望著他獰笑。
到那時候,他毫無翻身招架的餘地了,軟肋統統被敵人捏在手裡,到那時候,他就徹底淪為一頭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秦風煩悶的翻了個身,額頭抵上了陸暄暄的額頭。
她又沒心沒肺的睡著了,鼻息輕飄飄的撲在秦風的臉上,秦風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溫度在逐漸上升。
他喉嚨輕輕顫了顫,眼眸向下探索,她穿著一身輕粉色的裡衣,襯得她的肌膚白皙光澤,他出神的望著她,本能,使他選擇忽略掉外面的煙花炮竹聲,他只能聽得見他們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他昨夜在殺與不殺之間徘徊,今夜在生與不生之間猶豫不決。
秦風猶如置身火海,鼻尖呼出的氣息逐漸雜亂無章,一雙灼灼的眼,望著睡得正熟的陸暄暄,她根本就是個病人,失去記憶的病人,他總覺得自己在趁人之危。
他背過身去,緊閉著眼,渾身直挺挺的,背起了清心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這是他很小時候隨意看著玩的,直到背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能一字不落的順暢通篇背下,後半夜的時候,也不知是心思真的清靜下了,還是身體太過疲憊,他最終睡著了。
但沒過幾天,秦風就意識到了一件令他絕望的事情。
陸暄暄深信不疑他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