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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該受這種委屈猜忌

2024-06-14 17:04:08 作者: 小鴨咪

  陸暄暄回頭瞪著柳季榕:「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賣嘍。」

  柳季榕縮縮脖子,脖子一梗,不說話了。

  黑水披了件棉襖重新出來,和陸暄暄說了聲走吧,就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能碰見幾個賭坊望風的人,黑水除了和他們打個招呼,再沒說別的話。約摸走了一炷香的時辰,黑水才在一間高牆下止步,他回頭,望著陸暄暄一樂:「我知道弟妹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擔心你相公大半夜出來不學好,像你爹似的出去鬼混。所以我這才送你過來。」他頓了頓,指了指牆裡頭:「一來,我不願你們兩口子鬧了嫌隙,二來,我覺得我這弟弟一片良苦用心,不該受這種委屈猜忌。」

  黑水說完這話,不僅陸暄暄,就連柳季榕都愈發好奇秦風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黑水朝著裡面進去了,和班房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話,這才轉頭看向陸暄暄道:「你進去瞧瞧吧,遠遠瞅一眼,按規矩人家這都不給外人瞧的。你看完了就趕緊回來,也別驚動了他。」

  「好。」陸暄暄朝著大門走去,柳季榕邁著小碎步跟她後頭。迎面見一影壁牆,撲鼻而來一股子怪味兒,柳季榕鼻尖動了動,撓撓臉:「誒?這味道好熟悉。」

  繞過影壁牆,見得院中蹲著幾個男人,正將動物皮毛分類,他們的身畔碼放著錯落的大缸,陸暄暄路過水缸看了一眼,見得缸內液體渾濁,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耳畔聽得遠處有動靜,二人穿過欄杆,尋聲走去,遠遠去瞧,一方更為開闊的院落映入眼帘,院中忙碌著許多男人,正將動物皮毛浸入染缸之中。

  陸暄暄望見那束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沉。

  秦風在人群里極為顯眼,他臉上戴著面罩,手臂上帶著兩隻皮手套,彎腰正將分類好的動物皮毛浸染至缸中。

  原來這裡是一間裘衣坊。

  這地方的味道刺鼻,環境污濁,陸暄暄只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她心裡不是滋味。

  陸暄暄低聲問柳季榕:「那缸里放的是什麼水?秦大哥眼睛不好,會不會對他身體有損。」

  作為自稱在裘衣坊披著老虎皮玩兒大的柳季榕,此刻眼皮兒往上翻翻,回答的十分心虛:「好像是硝鹽....還有....黃米....還有...還有啥來著.....」他想不起來了,頓了頓,道:「我只知道這是浸染法。」

  陸暄暄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最終,她狠了狠心,轉身離開了。

  陸暄暄一路回去都沒說話,喉嚨堵得發澀。

  他從前吊兒郎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如今不一樣了,他改變的地方太多,從前靴子都得她去給他脫的人,動不動就沖她犯脾氣的人,如今心甘情願的去給人做這種差事。

  這一晚,柳季榕在廳堂里湊合了一宿,陸暄暄則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清晨,秦風回來時候已經帶回了獵物,她問他昨夜去了哪裡,秦風懶散的揉著脖子,輕飄飄的告訴她:「和黑水去玩兒了。」

  陸暄暄抿住唇,板起臉來,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像模像樣的去斥責他:「說你也不聽,我便以後不說你了。到時候等你成我爹那般下場,有你後悔的那天。」

  「你放心,我就是堵得血本無歸走投無路,我也不把你賣嘍。」秦風笑嘻嘻的抬手摸了摸她腦袋,溫聲哄她:「行了,過陣子我就不去玩了,別生氣。」

  陸暄暄一點也笑不出來,她心裡難受極了,他昨夜忙忙碌碌了一夜,早晨回來還反過頭來哄她,不知為何,她眼睛竟一酸,有些想哭。

  秦風見得陸暄暄不說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生氣了?」

  陸暄暄搖搖頭,垂下臉,忽又想起了什麼驀地抬頭,小心翼翼的將他面罩取下,扶著他的肩膀,踮起腳尖,仔仔細細的觀望著他的眼睛。

  她見得眼尾處的紅色並沒有加深,只問他一句「餓了吧,早飯煮好了。」就小跑著給他端來熱乎乎的早飯。

  秦風斂住了笑意,無奈嘆了聲氣。

  她把早飯端來,放在了炕桌上,二人吃著早飯,秦風手裡的筷子輕輕一頓,問她:「你沒告訴我爹吧?」

  陸暄暄一怔。

  秦風抬起頭看著她:「你沒說吧?」

  「沒有。」陸暄暄輕聲道。

  秦風點頭,雲淡風輕的語氣:「你做什麼還裝不知道呢?」

  陸暄暄摩挲著手裡的筷子:「你怎麼猜到我知道的。」

  「你突如其來對我這麼殷切,又幫我解面罩,又給我端早飯的,也沒在我和黑水去玩這事上跟我糾纏不清,我就猜到了唄。」

  陸暄暄:「什麼時候能學會啊?學會了就早點離開,那地方又髒又臭的,對你眼睛不好。」

  秦風玩世不恭的笑著問她:「你心疼我啊?」

  陸暄暄抿了抿唇,垂下臉去,輕聲道:「是,我心疼你。」

  秦風怔住。他真的很想通通耳朵以來判斷自己有沒有聽錯。

  本來忙碌一夜覺得疲憊不堪,竟然被這一句話輕而易舉蕩平滿身疲憊。

  他來了興致,兩隻手肘支著桌沿,手臂交疊,微微躬身,輕聲問她:「你有多心疼我啊?」

  陸暄暄臉垂得又低了一些:「挺多的。」

  清晨的曙光照在她的身上,他借著光,試圖去看清些許她的臉龐,可他熏了一夜的酸水兒,眼神兒更加不濟,可這絲毫不影響那些絲絲縷縷盪人心腸的情懷迴蕩在他的心裡。

  他輕聲告訴她:「暄暄,來秦家以後,你過的舒心嗎?」

  陸暄暄咬住了唇,她悶聲:「嗯」了一聲。

  立在廳堂里的柳季榕實在忍不住了,屋裡這倆人在屋子裡濃情蜜意,只顧自己打情罵俏,沒人理會他的死活,他腦袋一熱,挑起帘子,走了進來:「小姐!姑爺!你們到底怎麼安排我啊?」

  他進來的不合時宜,屋內的小兩口第一反應皆是默契的瞪向他。

  陸暄暄回過神來,一拍腦門:「忘記和你說了,秦大哥,四娘說他晚上睡覺打鼾,執意不願與我同住,吵人安寧,昨晚他就是兩把椅子一搭,在廳里睡的。我想著不如在咱們隔壁蓋上一間耳房吧?」

  秦風點頭:「行。下午我去找黑水,讓他叫幾個勞力來。」

  柳季榕這下終於有了著落,徹底放下心來,心滿意足的出去了。

  蓋耳房也簡單,只兩天就蓋好了,秦泰由於被秦力恐嚇過,之後的日子不敢再出去露面了。

  秦風白天回家補覺,傍晚睡足便就得去裘衣坊做工,陸暄暄怕他晚上餓,有時候會在家裡做些宵夜給秦風帶過去,她特地多做了些,好讓秦風分給其他人吃,有兩次,她都碰見了黑水來找秦風說事,陸暄暄想起了上一次黑水幫過她,總覺得過意不去,黑水行事作風的確如秦風所言,跟流氓地痞在一起他有混不吝的一面,見到陸暄暄卻又收斂了那副姿態,與她打交道寒暄皆有禮有節。一來二去的,陸暄暄也不害怕黑水了,甚至還敢去瞧他左邊眼睛裡那灰色的眼球兒。

  陸暄暄這日的宵夜特地多做了些,拎了兩壺好酒,想著順道先去賭坊給黑水送去一些,陸暄暄以前還是從陸大山口中得知,這賭坊是十里八村最大的賭坊,背後開賭坊的人聽說是官家的人,而負責照看這間賭坊的人,自是黑水。

  陸暄暄帶著柳季榕來在賭坊前,賭坊開門的人,還是上一次的男人,只是這次不知跟誰學的,看見她來了竟尊她一句秦大嫂,陸暄暄擠了個笑,問那男人:「大哥,黑水哥在裡面嗎?」

  「在。」男人直接把門打開了,讓陸暄暄進去。

  陸暄暄邁過門檻兒,聽得柳季榕低聲道:「小姐,那什麼...我....我不跟你進去了。」

  柳季榕覺得裡頭魚龍混雜烏煙瘴氣,他心裡頭髮怵,不想涉足這種地方。

  陸暄暄點點頭:「好,我很快就回來。」

  把守的放陸暄暄進來,將門關上了,帶著陸暄暄去找黑水。

  柳季榕拎著準備給秦風送去的宵夜,走到了槐樹底下等著陸暄暄。

  陸暄暄進了賭場,找到了黑水,將酒菜送來,說了兩句寒暄的話準備離開,猛聽得院外一聲狗吠,柳季榕嚎叫一聲,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一把嗓子獰笑著,笑聲尖利而刺耳。

  黑水面目霎時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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