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就這麼說定了

  「也不算大事，是我受不了。」

  黃大姑娘擦了一把眼淚道，「不是我的錯，我就該坦蕩，反正遭人指點不是一兩日了。」

  一直以來，母女倆相依為命。

  

  村人還算厚道，得知二人靠手藝過活，沒說過太過分的話。

  「前段日子，鎮上有一戶人家生雙胎，打聽到我有這個經驗，就請我和娘上門。」

  產婦胎位不正，黃大姑娘用祖傳的手法按摩。

  那家的婆母，看上她動作利落，就起了心思。

  「那家人聽說我還沒有成親，與娘住在村里，就打上了主意。」

  母女倆回村後，立刻有媒婆來提親，為婆子家裡的小兒子說媒。

  「那小兒子我見過，雖然說人不可貌相，可他長的還沒三塊豆腐高，為人陰惻惻的。」

  不留任何餘地，黃大姑娘一口回絕。

  結果回絕可不就捅了馬蜂窩。

  「那家人覺得我一個孤女，他家來提親我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於是，想辦法毀掉黃大姑娘的名聲。

  最開始，黃家母女不願惹事，每次媒人上門都客客氣氣的。

  媒人不好說什麼，了解母女倆的苦衷後，把銀子退給婆子，表示黃家不做這門親。

  誰料，反而激起了婆子的報復心，婆子找了娘家侄女上門鬧事，非說侄女與小兒子已經定親，是黃大姑娘從中作梗，破壞二人的親事。

  「村人還算開明，又有媒人幫忙作證，很快解釋清楚了。」

  黃大姑娘吸了吸鼻子，是她氣性大，平白無故也能惹上一身騷。

  不想在村中久留，母女倆聽說玉城招人，這才進城找活計。

  「黃家妹子，認真你就輸了。」

  春菊聽說後，立刻與黃大姑娘同仇敵愾，「就那等矬子，必定找不到媳婦！」

  「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家，他們不配！」

  與垃圾慪氣，根本不值得。

  不管如何做，都改不了對方的想法。

  春菊自家也是一堆破事，公婆各種出么蛾子。

  惹不起，她躲得起。

  「這要是在村里，我這做兒媳的不孝順，豈不是要被戳脊梁骨？」

  春菊離開糟心的婆家，定居在玉城，混了個風生水起。

  在文家村里，春菊受人敬重，村人客客氣氣的。

  「黃大娘，傳染病的醫館不適合你們。」

  傳染病醫館裡，的確有可能接待快要生產的婦人，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短期派不上用場。

  沈清寧正琢磨如何繼續話題，春菊很有眼色地補充。

  「黃大娘，黃家妹子，聽秋月說你二人懂婦科，又是遠近聞名的穩婆。」

  春菊沒有誇大，黃家母女卻受不得，連連擺手，她們當不起。

  「眼下，皇后娘娘與長生谷聯合，想要開一間女子醫館，請你二人去女子醫館任職。」

  聽說秋月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黃家母女很是驚訝。

  「秋月，不是咱們推脫……」

  黃大娘面色憋得通紅，好半晌才解釋清楚。

  她接生的手藝是從娘家學來的，代代相傳，若不是日子過不下去，也不會讓女兒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學接生。

  說到底，母女倆只為混一口飯吃。

  「咱們就這點本事，哪能給皇后娘娘辦差？」

  黃大娘嚇得坐不穩，對自己很不自信。

  「黃大娘，你聽我把話說完。」

  春菊嘆口氣道，「我住在玉城邊上的文家村，曾去村里問過。」

  未出嫁的女兒還好，那些成親的，生產過的小媳婦和婦人，都被各種病症困擾。

  每次小日子，她們都要與夫君分房，只覺得自己污穢。

  「有那些糙漢子，只顧自己享樂，根本不管媳婦身子是不是受得住。」

  春菊說這些，頗有些感同身受。

  剛成親那會，春菊什麼都不懂。

  見紅的時候，李由非要找她鬧，結果那次以後，她忍受很長時間的折磨。

  「醫館的郎中大半是迂腐的老頭子，我曾鼓起勇氣去看診，結果……」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要開女子醫館，春菊絕不會提及這段過往，這對她來說很不光彩。

  「結果怎麼了？」

  春菊性子爽利，黃大姑娘就喜歡爽利人。

  這要是在她家那村里，婦人根本抹不開臉面找老郎中，除非受不住了。

  「結果老郎中暗戳戳地嘲諷我，說是我不懂分寸勾搭夫君……」

  春菊臉皮再厚，也受不得老郎中陰陽怪氣，出門後，她躲在牆角抱頭痛哭。

  後來，她身子又出了一些毛病，但是再也沒有去看郎中了。

  僅有的一次經歷，讓她感受到很屈辱。

  「男子不免自私，他們怎麼可能為女子考慮？」

  春菊看透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李由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哪怕她遲遲未懷上孩子，李由也從沒有過休妻的念頭。

  對春菊照顧，也沒有愚孝。

  「生產是一道鬼門關，有多少男子得知其中的兇險？他們只覺得媳婦和母雞一樣，不過下個蛋。」

  女子產後，受的罪更多。

  「是這樣。」

  提到生產，黃大娘打開話匣子。

  她每次去接生，都會說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坐月子的時候，千萬不要與男子同房。

  產婦有惡露，身子正虛弱，至少得恢復兩個月。

  然而，漢子急不可耐，產婦坐月子期間半推半就了，後果很嚴重。

  很多婦人腰疼得直不起來，都是坐月子留下的隱患。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有這份為天下女子謀福的心，實屬難得了。」

  春菊說著說著開始煽情，開一間女子醫館，裡面無論是郎中還是護理的人，皆為女子。

  這樣，女子來看診，也不必難為情。

  「我臉皮厚，遇見迂腐的老頭子還難受了好長一段時日，這要是臉皮薄的，是否會想不開？」

  春菊說完，重重地嘆息一聲。

  「我願意去女子醫館做事，哪怕打雜也行。」

  黃大姑娘不想去，是擔心自己的技藝不精。

  聽說可以去長生谷聽課，她求之不得。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春菊見二人鬆口，非常高興。

  先把核心人員找到，距離女子醫館的成立也就不遠了。

  等離開客棧，春菊立刻表態道：「皇后娘娘，如果有去長生谷學習的機會，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