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其人之道

  毒煙在著火之後迅速瀰漫了全營，除了離得遠的以及後來反應過來，及時自救的將士們之外，餘下各部都有人中毒，其中不少人都在昏厥中。

  慕九歌忙著配藥，不多時就累出了一身汗，搗藥的手都在不住的發抖。

  戰狂瀾在一旁看了心疼，卻也知道這是她想做的事，故而並沒有加以阻攔，只默默的開始籌備撤退事宜。

  無論是誰在背後搗鬼，此地都不宜久留，為了讓受傷的將士們能休整歇息，唯有先撤退。

  「我來幫你吧。」軍醫年事已高，累得也不輕，但見慕九歌如此努力，仍舊提起精氣神來，幫著配起解藥來。

  

  慕九歌這一次所制的解藥藥性極猛，但用在中毒瀕死的將士們身上，倒是起了奇效。

  只不過有些人中毒太深，到底還是沒能被救回來，戰狂瀾安排好撤退事宜，便回來送了他們最後一程，等吩咐過將他們好生安葬，並且厚賜他們的家人後，沉默著離開了軍中。

  雲隨一臉擔憂的看過去，末瞭望嚮慕九歌：「王后，陛下他怎麼了？」

  「無妨，我跟去看看，你們該做什麼去做什麼就是。」慕九歌心裡也不好過，等找到了戰狂瀾，開口第一句就是勸慰，「事已至此，你再難過也是無用，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到罪魁禍首。」

  戰狂瀾怔怔的坐在草甸旁邊，手中是一截從火災現場留下來的枯木：「九歌，我知道你比我更難受，你不必勉強自己來跟我說好話，更何況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興許是我。」

  慕九歌苦笑道：「你就是再自責也不能這麼說，否則的話，我這個大夫豈不是更無用？」

  「不一樣。」戰狂瀾垂眸看向地面，一雙手緊緊的攥住了掌中枯木，指甲陷進去了都渾然不覺，「我是軍中主帥，卻直到大火燒起來才察覺到不對勁，那時候已經太晚了，如果我早點發現不對，那些人就不會枉死了。」

  他自小從軍，本該跟其他人一樣看淡生死，可行軍這麼久，到底還是人非草木，在經歷過數次失敗後實在是無法不暗恨自己的無能。

  慕九歌聞言，目光中閃過些許淚光：「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了，可若是一味沉浸在懊悔中卻也於事無補，逝者已逝，我們能做的就只有讓這種事不再發生，雖說血債不必血償，但以牙還牙總歸沒問題。」

  「你說的對。」戰狂瀾不知不覺間，早已經將她當成了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當即冷靜下來，繼續派人去調查仲天的駐地。

  與此同時，雲城城主開始在軍中到處亂竄，打著探望受傷將士的名義，想給自己攢威望。

  軍醫與他極為不對付，見他連補藥都不帶，只知道口頭上說些無用的話，頭也不抬的拿著藥搗道：「慕城主，一段時間不見，您恢復得倒是挺快啊，我這裡都是病人，耽誤您就不好了。」

  他是話裡有話，諷刺雲城城主自己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跑來這裡作妖，雲城城主面上掛不住，只裝作聽不懂，自顧自的解釋道：「我的傷早好了，這不是想來看看將士們麼？」

  「你到底存的那份心，自己最明白。」軍醫一捋鬍鬚，冷笑道，「這中毒之人最需要的就是靜養，我勸有些居心不良的人還是不要跑到這裡來表演，軍中雖然沒有戲台子，但現搭一個也不難。」

  雲城城主見他把話說得這麼開，再留下來就是不識趣了，唯有一邊支支吾吾的解釋，一邊不情不願的往外走，等回了自己的地方，才開始生悶氣。

  溫書見他心裡不痛快，主動上前詢問了來龍去脈，眼珠一轉道：「城主，這是機會啊。」

  自從雲城城主鬧出了虎符那一出，溫書便只剩下跟在他身邊這一條路了，如今兩人是一損俱損。

  「機會？軍中傷亡慘重，我能有什麼機會可找？」雲城城主冷哼一聲，感覺他痴人說夢。

  可溫書卻是低聲道：「屬下說的機會就是這一次，軍醫不是曾經跟王后一同鑽研過毒術麼？那他自然也該了解毒物。」

  話未說全，但該表達的意思都很明白，接下來就看雲城城主能做到哪一步了。

  大軍後撤數十里才離了那片密林，轉而駐紮在了臨河的一處平原上，此地還算是易守難攻，只不過遠離城鎮，想要找商販買糧草和藥材的話委實是很麻煩。

  戰狂瀾與主將們日夜不休的研究反攻的路線，慕九歌也沒閒著，留在帳中繼續改良藥方。

  雲城城主前來求見時，她也沒有收起桌上的藥材，不過是抬起臉多看了他一眼，頷首打過招呼後便淡聲道：「父親，您急著找我所為何事？」

  她如今已經看透了雲城城主，知道此人是給不得好顏色的，故而將王后架子端得很足。

  雲城城主見狀，勉 下不滿，轉而低聲道：「為父前些日子去探望受傷將士的時候瞧見一個大秘密，軍醫身上恐怕大有問題，你想想看，那火怎麼就起得那麼突然，還是毒煙，一定是有內應啊。」

  「可有證據？」慕九歌分撿藥材的動作一頓，在心中無聲的嘆息道，他果然還是安分不了多久，只不過這一次鬧出來的動靜不大，敷衍著也就是了。

  「暫時沒有，不過為父敢保證他絕對有問題！」雲城城主只當她是也在懷疑軍醫，心花怒放道，「九歌，你在這軍中能信任的人不多，先前又跟軍醫走得那麼近，此事不如交給我來辦！」

  他已經清閒太久，再這樣下去只怕就連一個閒職也保不住了，這對自視甚高的他來說比殺了他還讓人難受。

  慕九歌正在想辦法破解毒煙的謎團，一心只想趕快敷衍走雲城城主，抬眼認真道：「父親，事關重大，你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至於軍醫是不是有問題，軍中是不是有奸細，陛下會派人去查的。」

  「這——」雲城城主還想再邀功，見她確實無意復自己的職，這才不甘心道，「那為父就先回去了。」